南宫御烨想不通沈阿氿会去哪里，心里愈发不安，如果只是在皇宫里，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出去，难道是出宫去了吗？难道是真的……不，不会的。南宫御烨焦躁难安，根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等等吧，不定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沈阿氿披着黑色斗篷，又偷偷地回到栖霞宫，到风庭阁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宫人都在跪着，满脸惶恐的模样，心猜可能是自己不在宫中的事情暴露了，于是赶紧将外面的斗篷脱了扔在角落里，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

    宫人们看见沈阿氿进来，惊喜地都哭了。主子回来了，意味着她们的命保住了，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内殿里也跪着不少宫女，南宫御烨在殿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

    “这是怎么了？”沈阿氿故作轻松地问，看着南宫御烨时，脸上带着惊讶和迷茫，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氿！”南宫御烨一个箭步冲上来，明明一肚子火气，在看见沈阿氿的时候，熊熊烈火瞬间就自动熄灭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忧和关切，揽住她的肩膀，用责备的口吻问：“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朕很担心你？”

    沈阿氿的心顿时又疼又酸，笑了笑，道：“我在寝殿里待得闷了，所以就到处走了走，方才走得累了，在园子里了个瞌睡，没想到醒来就天黑了。”

    “真的么？”南宫御烨狐疑地看着沈阿氿，如果只是在宫里走走，为何要用枕头来掩人耳目，又为何偷偷跑出去？

    这些疑问在南宫御烨的脑子里徘徊，最终他没有问出口。不管怎么样，阿氿回来了就好，只要她回来了就好，过去的，他也不想多问。

    既然沈阿氿没事，那么一宫的宫女也就得不用担心掉脑袋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退下了。

    沈阿氿明显感觉得到，南宫御烨的身体在颤抖，他找不到自己，是如此焦急，等她真正离开了……她很不舍，不忍心，可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回头路了。

    “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沈阿氿埋头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手臂紧紧环住南宫御烨的腰，缓缓地道。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氿，颤抖的心才渐渐地安定下来，失去沈阿氿的后果，他真的承受不住，今天只是不见了她一会儿，他就如此害怕，一想到今后的生活里没有沈阿氿，深重的绝望感便蔓延全身，令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阿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的生命中不能缺了你，所以，以后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沈阿氿的心狠狠一颤，分明不能兑现承诺，还是不得不点头。

    抬头看着南宫御烨，沈阿氿微微一笑，道：“南宫御烨，你要记住，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的心，永远会陪着你，所以，你的生命里，即便没有了我这个人，也不会孤单。

    南宫御烨这才轻轻地笑了。摇曳灯火下，轻薄的唇扬起柔美的弧度，很是迷人。沈阿氿怔怔地痴痴地看着，痛苦、悲伤、不舍等多重情绪蒙上心头，这个人，今天过后，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沈阿氿踮起脚尖，双手换上南宫御烨的脖子，主动凑近他的唇，轻轻地慢慢地吻着。南宫御烨有点惊喜，有点意外，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以来，沈阿氿很少这样主动。

    南宫御烨紧紧搂住沈阿氿的腰，变被动为主动，加深这个吻。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急促，身体紧贴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终于，南宫御烨抱起沈阿氿，往床榻走去。

    床幔垂下，一室旖旎，抵死缠绵。

    寝殿里燃烧着淡淡的熏香，灯火昏黄，迷濛而静谧。沈阿氿靠在南宫御烨的臂弯中躺着，眼睛缓缓睁开，慢慢地撑起半个身子，看向熟睡中的南宫御烨，目光变得悲戚而苍凉。她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巴，心在一寸一寸地被刀割一般，蚀骨疼痛。

    到了这一刻，沈阿氿才明白自己有多爱南宫御烨，她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生，也可以为他而离开。

    寝殿里燃的熏香，其实是沈阿氿特制的迷香，闻此香者会熟睡几个时辰，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感知。

    沈阿氿翻身下床，在衣橱里翻出几件旧时穿过的衣裙，那是民间女子惯穿的服式，她就要出宫了，身在民间，自然要穿回以前的衣服。当时将这些衣服压在箱底时，完全没有想到会有重新翻出来穿上的这一天。

    沈阿氿选了一件淡紫色襦裙穿好，其他的便放进包袱里团好。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裳，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还有几瓶药。

    收拾好行礼后，沈阿氿来到偏阁看两个孩子。乳娘和几名宫女正在照看，因为是子时了，是人疲惫的时候，所以乳娘和宫女都昏昏着瞌睡。

    沈阿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轻将两个家伙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然后定定地看着两个惹人喜爱的孩子，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这时乳娘迷迷糊糊地睁眼，见沈阿氿在，猛然清醒，略惊慌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太累了，了会儿盹，没有照顾好皇子和公主。”

    沈阿氿竖起食指，示意乳娘声一点，压低声音道：“他们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这就走了。莫娘，以后皇子和公主就拜托你和崔娘照料了。”

    莫娘愣了愣，随后恳切地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两位主子的。”

    沈阿氿点点头，看向安睡中的子女，狠狠心，咬牙转身出去。

    回到寝殿，拿上包袱，行至床前，蹲下身抚了抚南宫御烨的脸庞，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含泪道：“南宫御烨，我走了，你要好好地做好黎国的皇帝，我会在远方看着你，为你祈祷祝愿。我们，后会无期了！”

    沈阿氿紧攥着拳头，转身，往外殿走去。

    夜里虽然人相对少一些，但依然到处有守夜的宫人时常走动，刚走到门口，沈阿氿就遇见了从外面走来的喜梅。

    喜梅看见沈阿氿穿着一身淡紫襦裙，简单利落，却是民间女子才穿的服装，她的肩上还挂着一个包袱。喜梅的心猛然一沉，这是要出远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