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酸李!
江武打量了江暮染许久,像是要用崭新的眼光来认识眼前的人。良久,他开口问道,“你知道学堂意味着什么吗?”
“这重要吗?”江暮染扬眉,乌黑的瞳仁幽暗沉冷,紧接着用一副轻佻自然的口吻道,“它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势在必行。”
江武失望地摇头,“你哪来的自信?你连学堂的门槛都摸不到,甚至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这般无知无畏、毛遂自荐,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暮染恍惚一瞬。她也不过昨晚才知道学堂的存在,今天来之前才稍微了解到些内情,一知半解的状态,却觊觎着最高位,别江武觉得她痴人梦,她自己这一瞬间也觉得好似在梦话。
不过学堂算得了什么?学堂只是学堂而已。
“你只需要举荐我,剩下的事——”
话未完,江武打断她,“剩下什么事?我的选择不可能是你。”
执剑人的推选资格在先生中。江暮染肯“屈尊”来找他就是看中这一点。
可江武得果断坚决,眉宇间前所未有冷酷,甚至看江暮染的眼神也充满压迫,仿佛在对待自己的敌人。
江暮染的脸也冷了下来,阴沉道,“早知如此,我当初不该对你心软。”
不是没做过被拒绝的准备,但这般坚决冷酷的拒绝在江暮染意料之外,以至于令她愕然,紧接着心中腾起不忿。
“我不是为我自己。”江暮染咬牙切齿道。
江武沉默了下,道,“你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你有剑吗?”
这回换江暮染沉默,心猛地攥紧李子,闻见汁水的酸味。这股酸味如同她向来拧巴无法自解也无人可道的心境。
“执剑人不是靠人举荐,而是他中有剑,一把对敌,一把对己,铁面无情。”江武紧盯着江暮染,目光如炬,“你有句话没错,你的心太软,这样的性子怎么能担得起执剑的重任?”
“可你们不想要真相了吗?”江暮染抬头,冷冷看着江武,“如果只有我能找出真相,你也不举荐?”
“真相我很清楚。”江武魁梧的身材罩住江暮染,像一座坚定不移的铁塔,“阿染,我从未怀疑过你父亲。”
江暮染讥讽一笑,“又有什么用?你帮他平反了吗?”
江武浓眉猛然拧成一团,怒道,“他没罪,又何来平反之?江暮染,我不管你现在如何不甘心,不服气,这种话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第二次!”
暴怒之下,江武的影子变成了面目可憎凶戾巨大的怪兽,把江暮染牢牢罩在自己身下,犹如戏弄一只瑟瑟发抖的虫。qδ
江暮染嘴巴倏然一抿,渐渐的,冷硬的面部线条跟着柔和下来,怯生生道,“二叔,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就是昨天被人阴了一把,太生气,才这样口不择言。”
“不管怎么,昨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们学堂一位姓秦的先生却跑来砸我的场子,口里着祝福的话,却言不由衷得对我下了——二叔,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受不得委屈,陆子衿的意思是轻拿轻放,毕竟那是学堂最年轻的先生,身份尊贵,可我怎么忍得了?”
“陆家把我当棋子,我无话可。可是二叔,难道你也要这般待我?”
狭长的眼尾染红,一字一句声声悲泣,仰头乞怜的姿态也分外惹人怜惜,当一贯强势的人肯低头哀求,效果总是强上数倍。
江武神情一动,叹了口气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二叔,我听见大家称呼他为“先生”。”
“先生”和“先生”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学堂一年总能出四五个“先生”,帮助讲学;却十年甚至几十年难出一名先生。先生的名额有限,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有退位或者死亡,才会另
选先生。除此之外,还要其余先生全票通过。可以,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如今江武重获“先生”之位,相当于一票否决权,可以轻易掐灭秦如玉从“先生”成为“先生”的希望。
先出一个大胆狂妄到无边的要求,得到拒绝;再“退而求其次”出真正的目的,让人无法拒绝。江武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给江暮染鼓掌称赞,心思这么深,演技这么好,令人叹为观止。
“陆子衿给你的信息?”江武问道。
“这点忙她总不能不帮吧。”江暮染面上并无感激之情,也没有谈论陆子衿的心思,很快道,“二叔,沈轻云在燕京。她让我去看看我爸。”
被拒之后,又一张感情牌打出来,要江武不感慨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很佩服江暮染能伸能屈的本事。就像当初她刚被扔进进秦城瞭望所时一样,老犯人让她擦厕所就擦厕所,派她干重活就干重活,连被辱骂挨打也带着讨好的笑那个时候,江暮染还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却已经将“卧薪尝胆”、“之辱”运用得淋漓尽致。
以至于江武一直觉得她不像江家人,更不像大哥的孩子。
“我会带你去。”江武点头,再从兜里掏出一张素色帕递给江暮染,示意她擦一擦捏碎李子流到上的汁水,“至于回不回江家,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涉。”
“二叔让我回我就回。”江暮染立马卖乖道。在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上,她一点也不含糊。
江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道,“你回去吧。学堂有学堂的规矩,我会按规矩办事。”
官方至极又模棱两可,江暮染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霾,很快恢复正常,笑着对江武道了别,操纵轮椅往院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下,道,“二叔,刚才你问我有剑吗?我还没回答你。我有剑。江家,就是我的剑———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带点平日笑吟吟的语调,却让江武头皮发麻,背脊一凉。
“二叔,留步,不用送。”
江暮染走后,依旧满园的李子香,可江武却征征出神很久,再不出“万人之上,不如桃李满天下”的话。能出这句话的人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止戈,而不是如今的江武。
江暮染打得不是什么感情牌,是怨,是恨,是发难!
江家能苟延残喘的这些年,靠得是那个男人的死。可谁江家不是害死他的帮凶之一?
家族在上,是文弱又充满理想主义的弟弟,是年幼骄傲不爱搭理人的妹,是年迈沉默的老爷子,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伯伯更是一大批受牵连的追随者,他将这些全都扛在肩上前行,这些也终究压垮了他。
江暮染得没错,她父亲曾为江家做盾粉身碎骨,如今她要把江家当作剑去开天辟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最后江家落得个残刀断剑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叫江家亏欠太多?
江武只是没想到,她对江家的感情竟淡泊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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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事请了铁杆粉丝团,允许她们拍照,默许可以传播出去,可一切却犹如石沉大海,整整过去了二十个时,络上依旧没有半点声音,连相关词条也搜索不到一丝一毫结果。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没想到那群人对看似自由的络言论也掌控得如此牢不可破。
但比起这个,江暮染更心烦意乱的是顾倾城到现在也没联系她。
电话、短信、微信翻来覆去好几遍,就是等不到顾倾城的丝毫信息。想到这儿,江暮染撇撇嘴,伸戳了戳顾倾城的头像。
狠心的女人!
可转念一想,如果换做是
顾倾城昨天跟别人结婚,自己又是否有胸襟今天打去电话?更何况,顾倾城远在千里之外,消息再灵通,也不会知道自己昨天被人下蛊的事吧?
陆巡眼看江暮染神情一会忧,一会喜,一会叹息,一会激动的,碰了碰兜里的,想让她给姐回个电话,却又无奈放弃。
女人神色丰富的时候最好猜心思,而江暮染的心思显然不是因为陆子衿。
心里预演着一会要跟顾倾城开口的话,突然传来提示声。
智能就是这么讨厌!零星半点消息都要推送。江暮染扫了一眼后猛地将一扣,陆巡从后视镜里窥见她眉毛皱成一团,整个人散发出阴郁之气。
“燕京最出名的迪吧在哪儿?”她抬头问陆巡。
“工体附近。”
“去工体。”江暮染吩咐道,想了想又忍住,“还是晚上再去,先回落云宅,我饿了。”
原本要拨出去的电话也不拨了,被静音扔到一旁,脑袋转向窗外,双抱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以陆巡交往过三任女朋友的经验来看,是妥妥的吃醋后生气的模样!
而且气性大了!!!
路上陆巡听见江暮染没忍住给一位称作“红姐”的人打电话,话里话外不断在问,那里签的人?有什么本事?为什么要顾倾城亲自带???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带到了酒吧蹦迪,动作还那么亲密?
江暮染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酸得比今天在江武院子摘的李子还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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