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插进来的嗓音是他熟悉的, 司徒夜惊喜回头, 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黎琛不知何时已经半坐起身, 他脸上的黑死气息消失殆尽, 看着似乎是恢复了。

    “阿琛，你醒了！”

    司徒夜几步奔至他身旁, 想要扑到他怀里抱抱他, 却又迅速地止住了身子, 改为握着他的手。

    通过两人交握的双手, 黎琛能感觉到他身上细微的颤抖。不知道他睡了多久, 把媳妇儿吓成这样。

    这么想着，黎琛也就开口问了, “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25天，你吓死我了！”

    想到这25天的担心害怕, 司徒夜的眼眶又要红了。

    黎琛的眼神很好，一眼就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

    司徒夜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眼神亮晶晶的, 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见肉骨头的狗, 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本能地想要获得他全部的注意力，追逐他, 在他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

    虽然他很快获得了自己的回应，可陌生感还是让他忐忑不安，将信将疑。

    但是现在, 司徒夜漂亮的桃花眼里只有对他的担忧和依恋，他对他的态度是熟悉的, 亲近的，好似笃定了两人的感情。黎琛可不相信他昏迷有这么大的作用，再联系他和八话，瞬间就明白了。

    黎琛微笑，跟着展开怀抱，“给我抱一下？”

    司徒夜没有犹豫，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在他消瘦许多的胸膛上面蹭了蹭脑袋。

    “别怕，我没事了。”

    “嗯。”

    “八把记忆还给你了？”

    “嗯，你看出来了。”

    两人之间温情脉脉，八偏要冒出来煞风景，‘主人，虐渣系统骗你，可是八没有哦！’

    咳，忘了还有八在。

    司徒夜咳嗽一声，轻轻推开黎琛坐直身子。

    黎琛无奈地垮下了一张脸，顺从地放开他，“八，这种时候你应该回避，懂吗？”

    ‘主人，八只是一个系统而已哦，八连你们交-配都看过！而且你们都没有叫虐渣系统回避！’

    “……”

    此言一出，黎琛的脸黑了，司徒夜的脸也僵住了，隐隐还有些红。

    八见状，立刻乖觉地道歉，‘对不起，主人……’

    黎琛咳了一声，“算了，到这个，你给我虐渣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监察系统又是什么？”

    八道，‘虐渣系统只是一个分类，八听的还有渣攻变忠犬系统，复仇系统，完美男友系统，炮灰拯救系统等等。同一类系统背后都有一个监察系统，它会负责监控系统运行，宿主任务完成度等。一旦宿主超出系统控制，监察系统就会出现，强制抹杀宿主。’

    黎琛脸色变了，“等等，我的行为早就超脱控制了，监察系统为什么还没有过来抹杀我？”

    听到抹杀二字，司徒夜的瞳孔紧缩，不自觉地抓紧了黎琛的手臂。

    黎琛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无声地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八的声音一点都不担心，反而颇为幸灾乐祸地道，‘之前有个虐渣宿主奋起反抗，跟监察系统起了擂台。那个宿主挺厉害的，所以监察系统暂时没空管这边。八已经篡改了主人的信息，只要主人在监察系统反应过来之前脱离系统，回到原本的世界，监察系统就找不到你了。’

    司徒夜紧张地道，“那我呢，我可以跟着阿琛去他的世界吗？”

    黎琛道，“当然，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我去哪儿，你就跟我去哪儿，休想逃跑！”

    司徒夜看着他，不怒反笑，离开修真界去陌生世界的忐忑也跟着消散了些许。

    八又一次煞风景地断两人，‘主人的识海还有一块损伤区域，只有损伤区域恢复了，才能带着主人离开。八查过了，一个月后幽檀秘境会开放，里面的幽檀魂水对于神魂损伤有奇效。’

    司徒夜道，“这个幽檀秘境我听过，五十年现世一次。金丹以下，年纪低于一百才可以进去。阿琛的年纪……”

    到年纪，黎琛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无定神君已经八百多岁了。老牛吃嫩草什么的，反正不是他。

    但是认真起来，他好像是很老了。每个世界给他算六十年，他也差不多四百二十岁了……

    八稚嫩的嗓音严肃起来，‘这个不必担心，主人可以脱离肉身，利用魂器避过秘境限制。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不管拿不拿得到魂水，主人都必须离开。’

    黎琛和司徒夜对视一眼，他们都懂八的意思。

    监察系统只是被拖住了，早晚会过来消灭黎琛这个不受控制的宿主。但是他脱离系统回到现世，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司徒夜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故作轻松地道，“没关系，拿不到阿琛你先走，等我飞升成仙了再去找你。”

    黎琛没有回应。

    成仙哪有那么容易。

    多少修者玩儿命修炼，灵石灵宝填了一大堆。搞不好一道天雷劈下，所有努力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魂飞魄散。

    就算他几千年后真的成仙了，又怎么去找他？会不会费劲千辛万苦找到他，他早已作古多时？

    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学那个奋起反抗的宿主跟监察系统轰轰烈烈地斗一场。赢了他们还有机会，输了也就豁出他一条命。

    他已经多活了几百年，并不觉得一个人回去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但是这些他不想告诉司徒夜，他只要知道自己平安离开了就可以了。

    他自私也好，他大男子主义也罢。他宁愿死在监察系统手里，也不愿意跟爱人天各一方，靠回忆和思念过完余生。

    司徒夜完，见气氛陡然沉重起来，干脆转移话题，起了幽檀秘境。

    “幽檀秘境五十年一次，很多高门大派都绘有地图，天道宗就有。保险起见，我回天道宗拓印一份地图吧？顺便见见师尊他老人家。”

    拓印地图只是借口，其实见师尊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若是拿到魂水，他恐怕没有时间跟师尊告别了。

    “阿琛？”

    “……嗯？喔，都可以，你决定吧。”黎琛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从刚才开始，他的目光就隐隐透着坚决，好似暗地里作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司徒夜心下一凛，不免有了几分怀疑。

    “阿琛，答应我，如果我们拿不到魂水，你马上离开。”

    黎琛笑笑，移开了视线，“现在这些还太早了，凭我的实力，谁有本事跟我们抢？放心吧，魂水一定是我们的。”

    司徒夜把他的脸掰过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凝重了几分，“不要转移话题，你先答应我！”

    两张脸的距离不过几寸，却难得的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味。

    两人的气息彼此纠缠着，谁也不肯让步。过了一会儿，黎琛轻轻靠近，在爱人左右眼皮上虔诚地各落下一吻，“……司徒夜，我爱你。”

    司徒夜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他懂了，黎琛不会妥协。

    他也想通了，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司徒夜眨了眨眼睛，把喉咙里的哽咽压下，“黎琛，我也爱你。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陪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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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这是两人最后的相处时光，无论黎琛还是司徒夜，都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日日笙箫，夜夜缠绵。

    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时间可以浪费，为了两人的未来，他们必须尽最大努力修炼。

    偶尔两人同时修炼结束，与对方交换一个甜蜜而短暂的亲吻，虽然聊胜于无，但这也算是奢侈的甜蜜时刻了。

    自从黎琛醒来，地狱鸟会不时过来。除了给他们送灵宝丹药，还会带来叶卿宸和云飞白的最新消息。

    因为天道宗派出元婴老祖追回玄天镜，叶卿宸和云飞白逃到了西大陆。

    已是金丹期的他们，在西大陆大发神威。

    又有西大路五位散仙联手围攻，却被叶卿宸和云飞白用玄天镜反杀，但是两人也受了重伤。

    他们最后一次出现，云飞白为了保护叶卿宸而身死道消，叶卿宸带着玄天镜落下了无妄深渊……

    听到叶卿宸落下了无妄深渊，黎琛就没有再去管他。

    无妄深渊是修界最危险的地方，里面住着一群丑陋凶残的契族。契族是一群违背契约，常年躲在阴暗深渊不愿面对天道惩罚的叛逃者。叶卿宸若是不死，在无妄深渊和契族作伴，也是他应得的惩罚。

    幽檀秘境现世还有三天，司徒夜终于出关，带着黎琛藏身的灵璧赶往天道宗。

    他有天道宗的弟子令牌，无论管事还是弟子皆不敢拦，就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踩着飞剑进入山门。

    “天啊，那是司徒夜！”

    “司徒夜？司徒夜不是魔……”

    旁人有人拉了他一把，话的弟子及时把未尽之语吞了回去。

    天下修者都知道司徒夜是魔尊夫人，可是宗主一天没有收回他的弟子令牌，他就是天道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