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原先猜测的并不一样，袭击者虽然也是狂热的追星族，但却不是普通的追星族，甚至在审讯时表现出强烈蔑视追星族的倾向，认为那些追星追到发烧、发狂、发昏乃至发癫、发病的家伙，其实是有家的流浪狗、是灵魂残废的可怜虫！

    而他们追星的目的是为了追到，是为了摘下所追的星，所以在络空间里他们自称是摘星族，或者是摘星教徒！

    摘星教徒们主要活跃在络虚拟社区或群组里，他们在那里讨论共同癖好，交流经验教训和心得体会，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还会临时组团在现实社会展开行动。

    摘星教徒们拥有自己的暗语，他们自称癞蛤蟆，把所追摘的名星称为天鹅，所谓摘星的过程也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据他们这种法无关褒贬，除了有隐喻和调侃的意味之外，主要是为了强调挑战的难度和过程的趣味性罢了。

    确定了攻击目标，就表述为发现了一只白天鹅。

    如果目标本身很有个性特点、有危险性或者其他不确定因素，也会特别用发现了一只粉天鹅、一只黑天鹅、一只花天鹅之类的辞，但通常都是简称为鹅。

    如果有人吃到了一只鹅，那就是成功俘获或玩弄了预期目标，那就会受到众人吹捧膜拜，成为摘星教徒们的一时神主。有人更细分表达，比如其烤了一只鹅，就暗喻着主要靠普通的追求段达到了目的，并且彻底征服了追逐对象；炖了一只鹅，就意味着征服过程中用了迷惑或欺诈段；生吃了一只鹅，则是俘获过程中用了强制或恐吓段；而如果脍了一只鹅，则是用强后又驯服了。

    袭击东方闻莺的几个人都交待他们也是一个临时组队的团伙，不过在虚拟社区都很活跃，被同好者称为摘星教的几大将军，彼此之间虽未见过面却也不算陌生。

    因为几人都痴迷梦境，并且追得都是造梦明星而相识，在相互交流中策划了本次行动。

    之所以选择东方闻莺为摘星对象，是因为她是最耀眼的造梦明星之一，而且就是本市人，现实距离最近。

    而之所以采用暴力突袭段，纯粹是因为东方闻莺不给他们现实中的接触会！

    因为东方闻莺出名后极少参加社会活动，日常作息几乎算是深居简出，平时也不在现实中和星迷们互动往来。所以他们虽然讨论很久，也多次咨询导师，但最后发现猎这只鹅的会就只有直接冲撞了！

    看到这儿，欧阳晓鹰的俏脸颤动了好几下才恢复了平静，望向身边的东方闻莺，却并无羞恼之色，仍是微蹙双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审讯记录。

    “兰若伏狐大将军北里降雉大将军这几个混蛋还是古风爱好者？”司天语有点疑惑地问。

    赵承风脸皮猛地一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看来这姐姐受的教育太正统，工作又正规而相对封闭，并不真得明白这些诨号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老胡也是一脸古怪，他刚刚参加过审讯，肯定问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不好出来。

    东方闻莺似乎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见没人回答她，司天语抬起来头来，在几人脸上瞄了几眼，瞬间就明白了那些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抿了一下嘴也没再追问。

    “导师？他们的导师是谁？”赵承风适时转移话题，他问得是老胡，记录并没有细载导师是谁，只提到是上的同好者。

    老胡伸头看了下：“当时他们得就是上的不明同好者，书面记录有点简略，录音上有细节描述。就是那些所谓吃鹅成功者、提出新颖观点者、给出可行建议者之类，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策划者或幕后主使者。”

    “他们带得凶器呢？”

    “他们自述是道具，虽然是真刀，不过确实都没开刃。”

    “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赵承风微愣。

    “差不多吧！连撞车都是操作失误，行车记录的惊慌喊叫内容也可以证明他们的法。还有，他们坚持自己并不是那些行为不法的猎鹅团伙，本次行动的目的也不是人身伤害，只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倾心的对象，随便搜集些真实的体貌特征等造梦素材，以备作制造所期待的理想梦境。”老胡想了想，“不过，也有可能一切都是预先设计好的，只是以我们那边的现有段是暂时无法查明真像了。”

    “那审讯录相带来了吗？”

    老胡点点头，掏出微型播放仪放在桌上打开了。

    紧急审讯的全息影像呈现在众人面前，赵承风这才真正看清了四个家伙的面貌。先看的就是那个牵头组织者也是驾车者，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染发、绣眉、带耳饰并化着所谓中性妆，如果距离较远不认真看的话，还真不好分辨性别。不过和相对瘦弱的身材形成了明显反差，眼神中不时闪过近乎病态的飘忽和狂热，表情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另外三个在身材容貌上虽有明显差异，但神态却都差不多，还真有点不是一路人不在一处混的意思。

    审视过四人的体貌特征，又分别快进到他们提示导师一词和述撞车情形的片断，反复对比了好几次。

    赵承风对老胡：“看上去是一伙高智商、无底线的乌合之众，除非背后有更高智商、更狡猾的人暗中操纵！”

    “就现在得到的信息就是那样，因为很明显彼此之间并不熟悉，而且就撞车之际的紧急反应来看，很可能还在互相提防和疑忌着，但行为却又是确定一致的！”老胡看看几位梦警，“相较于动用猜谎仪器，我觉得你们的梦境审讯可能更有效。”

    老胡虽然不是控梦者，但几年的合作下来，对梦警工作的理解还是比一般人通透的多。

    “撞击后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中有人曾低声叫着快拿下、按幽梦导师的办法做之类的话！我努力回想分析了当时的情形，虽然事发突然，有些细节难以确切回忆起来，但确定听到过那样的话，而且话的不是刚才那个组织者！”东方闻莺抬起头来眼光发亮，“加上他们有关搜集造梦素材的辞，明他们背后一定有人在操作，只是不一定是直接的，也许他们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操纵了，或者意识到了也不在乎！”

    赵承风和司天语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决定：“启动梦境审讯程序！”

    不过接下来却发生了一点争执，因为东方闻莺已连续忙碌了两天，又刚刚经历了突发袭击事件，身体和精神力都损耗很大，司天语想让她暂时休息，由自己和欧阳晓鹰主导审讯，却被东方闻莺和赵承风共同拒绝了。

    东方闻莺的理由很简单，正因为她是当事人，直接面对嫌疑人的梦境才更有可能引发对方的本能反应，从而更有利于获取真实信息，至于精神力损耗，对于经受过长期专业训练的造梦者来不是大的问题。

    赵承风的理由则主要是工作角度出发，今晚的值班人紧张，司天语和欧阳晓鹰既是备勤人员也是护法人员，梦境审讯由她们护法才是好的选择。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司天语和叫来加班的童国安负责护法，赵承风带着东方闻莺和欧阳晓鹰一起入梦审讯，东方闻莺接受了，至于本就跃跃欲试的欧阳晓鹰，自然也不会反对。

    最先审讯的就是那个急审查实的牵头组织者，名叫张嘉豪，选择他不仅因为其是名义的上组织者，还考虑到他虽然也受过控梦训练，却经测试发现并非天生的控梦者，对付起来会更容易些。

    但进入张嘉豪的梦境后，赵承风立即就收起来了所有的轻视念头，因为这个后天的控梦者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梦城，尽管眼前的这个梦城看上去非常单薄和单调。

    不过审讯的过程并没有超过三人的预测难度，因为这个家伙比想象的更加狂妄也更加无知。在发现有人进入自己的梦境后，虽然微弱的精神力并不足以让他即刻判明形势，却也没有选择变幻躲避或者退入梦城防守，反而是毫不顾忌的直接迎了上来，大大咧咧地斜站在三个梦警面前：“哪里来的你们？干毛的啊？”

    边边仔细打量面前冷冷地看着他的三个人，随即认出了站在赵承风背后的东方闻莺，嘻笑起来：“东方魅姐姐？噢，原来你们是梦警。果然所闻不差，即使街头强拦没有成功，也会在梦境审讯中遇到鲜灵活现的东方魅姐姐，你肯定会耐不住性子来审讯的！哎呀，还搭配了一个大美女，想来又是一番风味，这次冒险太值了！”

    着竟然直接上前，好像没看到赵承风似得就向两位女警向前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