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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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京墨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打开那盒薄荷膏嗅了嗅,沾一点在指尖轻捻,目光在半空中的某处停留良久,直到鼻端从微微酸涩到一阵清爽松快,他才骤然回过神,看向薄荷膏的神情也略有松动。

    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家里亲人又是做中医的,听说他是调香师,自然就联想到他平时工作会比较消耗嗅觉,做两盒特质薄荷膏来送他,目的自然也不会掺杂太多杂质……想到这儿,宋京墨缓了呼吸,徐徐吐出一口气:是他刚才想多了。

    但两人几次接触下来,他已经发现,温南栀这个女孩子目光如炬,察言观色细致入微,心思也细腻。他刚才脸色突变,肯定吓到他了。想到这儿,他将薄荷膏盖上盖子,旋紧,放回抽屉,起身下了楼。

    还未走到楼下,就听到蒋陵游那个话唠在喋喋不休地磨叨:“其实花店里卖的那些所谓玫瑰,多数都是月季,真正的玫瑰花型并不好看,但香味绝对胜过许多你闻过的鲜花。比如说,你吃过的玫瑰饼、喝过的玫瑰茶,这些使用的都是食用玫瑰。再比如说,你们女生平时用的玫瑰面膜、玫瑰精油这些护肤品,所使用的玫瑰多数是世界著名的大马士革玫瑰……你现在看的这盆名叫玉藻,花开的颜色很特别,是烟紫色,等过几天它盛开了,颜色会变淡,花型也会散开,看起来会有点像菊花,是不是很神奇?”

    温南栀点点头,小声说:“我是觉得它的颜色很特别……”

    “你喜欢什么颜色,可以和我说说,还有你是喜欢香的还是不香的,有没有比较喜欢的花的种类?如果这些你都不喜欢也没关系,可以改天到我店里挑,我送给你,不要钱的。”

    温南栀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可以传到耳朵里:“我……我也不太懂花,我姥爷小园子里会种一些花,不过那些花都是药材,不是为了赏花……”

    “太可惜了。不过我想以你外公的专业水准,那些花一定都养得很茁壮很漂亮吧?”

    温南栀陷入回忆:“是很美,不过送我记事起,我就没去摘过那些花,只是帮着浇过水。而且春城的气候要比平城好,许多花都不怎么管就能长得很好。”

    “春城啊!”蒋陵游激动了,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边说边转过头:“京墨啊你听到没有,温小姐家是春城的哎!我在春城有个很大的鲜花种植基地,喏,京墨也去过,对不对?”

    宋京墨没搭茬儿,走下楼梯到摆放鲜花的那张桌:“这盆玉藻很漂亮,很适合你,还有这盆也不错,永远的格陵兰,是微月,个子不会长很高,适合你摆在阳台上。”

    温南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盆花开了足足有五六朵,还有好几个饱满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已经绽放的那些花,花苞是乳白色,花心是浅黄色,乍一看如同一个个精致小巧的奶黄包子,不论是花型还是颜色都格外惹人怜爱。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这个……是挺好看的。不过其实,我没想到北方的冬天,月季也能开花。”

    “这个要看个人的养花功底了。”蒋陵游有点骄傲地挺直了胸膛,又瞥一眼宋京墨,“你不是对鲜花不感兴趣,还把这些名字记得这么清楚?抢我的饭碗!”

    “我是看你说了一堆都没说在点上,温小姐半天都没拿定主意,自然是你这个推荐人有问题。”

    “我有问题?”蒋陵游觉得冤枉极了,“我是在和温小姐介绍一些花的基础知识,就你能,你嘴快,我辛辛苦苦科普了一堆,到头来让你捡了个便宜。”

    宋京墨转过脸:“温——”他话没说完,突然脸色微变,朝着温南栀站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抬头。”

    温南栀被他突然迫近的身影和突如其来的指令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是后退,哪知道后腰“嘭”地一声撞到桌沿,与此同时下巴被宋京墨骤然抬高——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鼻腔里热热的,有点痒,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对方的手背上。

    她流鼻血了。

    “别低头,跟着我走。”宋京墨手里攥着一方浅咖啡色的手帕,动作温和却迅速地包裹住她的鼻子,另一手松开她的下颏,改为绅士地托住她的后背靠近脖颈的位置:“别紧张,越紧张流得越厉害。”

    蒋陵游反应也不算慢,先一步走到前面帮两人打开一楼卫生间的门,又拧开水龙头,调成较凉的水温。

    卫生间虽然并不算狭小,但两个个头一米八几的男士同时挤在里面就显得比较不方便了。蒋陵游调好水温、又递过去纸抽,从宋京墨身后绕到门口,在那看着两人的动作。

    宋京墨算是极有经验的,不多时就将温南栀的鼻血止住,因为他当时反应及时,血并未落在温南栀自己的衣襟,而是全交待给了他的手背、手腕,有一些血渍还顺着湮到了袖口。

    虽然他穿黑色毛衣并不明显,但手腕的血渍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温南栀从他手里接过打湿的小毛巾,擦了擦额头和鼻梁,看到宋京墨手上的

    血渍,顿时觉得脸颊如火烧,最近天气干燥,她工作忙又总忘记吃水果,就有些上火,偏巧今天早饭在冯月宴办公室还吃了辣,刚刚又喝了两杯红枣茶……一切叠加的效果,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流了鼻血,还蹭到了宋京墨的手和衣服上。

    “哎——!”门口蒋陵游喊了一声。

    温南栀一愣神的功夫,发现自己下巴又被托起来了,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宋京墨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不过这一瞬间,温南栀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浅笑。

    “……”果然还是在笑她。温南栀沮丧地想,怎么什么丢脸事儿都让她赶上了。

    “别低头。”宋京墨嗓音低沉,不贬损人的时候,细听还挺男神音的,“也别胡思乱想。”

    身家性命要紧,温南栀确实不好低头,但场景实在太尴尬了!谁能告诉她倘若不低头,还能怎么做才能精准表达她此时此刻恨不得变成一只鸵鸟一头扎进沙堆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