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玫还来不及和系统再三确认自己的身份, 就被乘务长赶去了为头等舱的客人服务。

    也许是身体残存的记忆，走到座位边上的她下意识地关掉了服务灯, 朝对方展现了一个标准得只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幸运的是按铃的并不是什么难缠的乘客, 他只是微微压低声音对她道：“能给我一条毯子吗？我的夫人需要。”

    曹玫只觉得这人不仅长了一副好相貌, 连话的声音都富有磁性。等她将目光转到对方隔壁的女士身上时, 心里就有些感叹：这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

    走神不过一瞬, 待那位女士也朝她礼貌笑笑后, 曹玫学着自己遇见过的空姐一样笑着道：“好的, 请稍等。”

    等曹玫把毯子拿过来，沈牧溏接过后便直接改在了苏挽的身上。趁着这个时间，碧水和绿江也算是完全掌控了曹玫身体里的系统意识, 留下了一道子程序负责“陪聊”。

    这边坐回原位的曹玫也开始了和系统的对话：“系统，快将剧情给我。”

    原以为是个非富则贵的身份，没想到竟然只是个普通空姐, 曹玫努努嘴，有些不高兴。她看过不少穿越, 快穿的更是看了不少, 里面的女主基本上都是穿越成“恶毒女配”。

    “恶毒女配”一般肤白貌美还有钱, 只是男主脑子不大好喜欢上了白花女主，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她在和系统绑定之后，就将为原主“报仇”视为己任。

    绿江留下的子程序将曹玫的话传回, 绿江便将第一世的剧情加上空姐的记忆交给了曹玫。

    【挽挽, 我发现一件事。】在曹玫接受记忆的时候, 绿江对闭着眼睛假寐的苏挽：【这个穿过来的曹玫其实还没有死, 她是被原来的系统骗着签订合约的。】

    读了两世的记忆，苏挽和沈牧溏都以为这曹玫是死去后才和系统签约的，从她的表现来看甚至有点自私自利。

    但绿江和碧水在捕捉到这次的假冒伪劣系统后才发现不对劲，实际上这个曹玫的年纪并不大，脑子里全是女主穿书之类的想法。

    “就是，如果她愿意离开，是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苏挽问绿江：“那原主的记忆里的她怎么会这样？”

    【事实上，这个系统并不是快穿系统，而是一个吞噬人灵魂的系统。】碧水解释道：【它通过哄骗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签订契约，以“你已经死亡，只有做任务才能活下去”为理由将她们投放到各个世界中。】

    【而原主的记忆中，凶残的不是曹玫，而是系统。接受了被删减过“剧情”的曹玫被系统哄骗着选择了购买不少东西，其中就有那病毒。】

    只是曹玫买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丧尸病毒，她被哄着将系统送的积分花得一干二净，而这些积分实际上却是她的灵魂力量。

    灵魂力量全都被曹玫花光了，她的意识也自然被系统给吞并了。这系统原就借着穿越过来的曹玫压制了原身的意识，在吞并了穿越者的意识后，活着的就变成了系统本身。

    所以原主相当于是跟着系统过了下半辈子，后者不仅凭着外来者不受本世界气运压制的优势夺走了不少人的气运，还在末世里偷偷吸取了一大堆气运。

    在再也无法吸收到更多的气运后，系统选择了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好骗的姑娘。

    果不其然，曹玫在接受完记忆之后，并没有立刻什么工作的事，反而好奇地问“系统”：“所以我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吗？那我其实顺着原身的轨迹也没关系呀。”

    曹玫有些奇怪，这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她以为原身虽然不是传统的“恶毒女配”，但好歹还是要有被欺压的经历或是不甘的情绪才会要她穿越过来吧，怎么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苏挽和沈牧溏对视了一眼，两人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曹玫。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爱幻想的姑娘，实在没必要被利用着破坏一个世界的稳定，还被吞噬了灵魂。

    【滋滋滋……曹玫你好，能听见吗？】

    为了消曹玫的戒心，两个系统在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有绿江的出面。它的奶音更容易让女性信任，碧水的声音正经归正经，却很容易吓到即将面对真相的曹玫。

    “系统？”曹玫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原本冷冰冰的机械声变成了奶音，这明显不对劲。

    【我接下来要和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太惊讶。】绿江顿了顿，确定曹玫已经知道自己的系统换了才接着道：【之前和你签订契约的那个系统实际上是我们系统界的叛徒，它和和你签订的契约是无效的。】

    【不仅如此，你实际上并不像它的那样已经死亡。我们调查到，你其实只是因为长期熬夜看而晕了过去。实际上你的父母正巧这天来你独居的出租屋看望你，你已经被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也就是，我其实完全能自然醒过来？”曹玫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信了那个系统，但它将她昏迷在浴室里的影像转播给了自己，里面的她的的确确是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

    而且她也记得自己前一天撑着精神刚和父母通过电话，表示自己很好……等等，现在想起来，当时父母还问过自己住的出租屋的门牌号，她还以为是例行关心自己，没想到是为了偷偷来看一下自己好不好？

    曹玫只觉得眼眶一酸，眼泪就要忍不住掉下来。

    到底还是一个刚出象牙塔的姑娘，和系统签订契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害怕过的。只是想到上了年纪的父母，担心他们在知道自己死讯之后难过，又没有了能赡养他们的人，她才咬着牙同意了。

    现在知道这只是一场骗局——虽然现在新出现的系统没有之前那个系统的什么主意，但曹玫觉得不外乎就是吞噬灵魂之类的——曹玫再也忍不住了。

    她眼眶微红，却还是强撑着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绿江也没想着让对方一次就相信自己，它连通了事务所的权限，将曹玫所在的世界场景展现给对方看。

    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屏幕，曹玫来不及惊讶就被上面的影像吸引住了。躺在病床上的赫然就是因为熬夜而脸色苍白的自己，趴在床边脸上写满了疲惫的中年妇女不是她的妈妈还能是谁？

    尽管心里难受，但曹玫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硬生生将要脱口而出的一声妈咽会肚子里。

    她还记得自己现在还在飞机上，身边就是乘务长，突然的出声显然是不理智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系统比之前那个靠谱多了，曹玫还是觉得自己要谨慎些：“你能让我回去吗？如果是的话，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事实上，我们是为了保证这个世界稳定运行而出现的。】接下来的话比较正式，绿江将话语权交给了碧水，后者介绍道：【我和刚刚话的那个系统都是为了将像你和带你来的系统这样的奇异者驱逐出去。不合法的金手指、违规的穿越与重生，都是我们要阻止的。】

    言下之意就是，将曹玫送回去本就是它们的工作，它们并不会收取报酬。

    之前一开始沟通的时候，曹玫就觉得奶音的系统听起来不像是会骗人；现在正事，她也觉得这低沉一点的男声听上去要靠谱很多。

    她迟疑着问：“那我什么时候可回去？”

    【闭上眼睛，现在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曹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还没看清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了。临走之前，她总觉得刚刚找她要毯子的那对夫妻还朝她露出了一个笑。

    “呀，玫玫醒了！”

    曹玫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床边守着的人抱了个满怀。她听出了妈妈的声音，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她下意识地蹭了蹭。

    “还跟妈妈撒娇呢，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和你爸了！要不是我们心血来潮来找你，你不就一个人晕在出租屋了？我听医生，你这可是很容易那什么醋……噢猝死，猝死的。”

    妇女松开了双手，轻轻点着她的额头抱怨道：“我看你还是回家吧，起码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能看着。”

    “好。”

    “不然我们住……你什么？”

    “我好。”曹玫举起了没有着点滴的手，揉了揉被妈妈戳红的额头，露出一个傻笑。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梦，她都觉得值得了。

    “丫头醒了？”

    推门而进的爸爸身后还跟着一名医生，曹玫看着爸爸，只觉得曾经嫌弃的啤酒肚也显得十分可爱。她毫不犹豫地对爸爸：“我醒啦，以后就要回家住了！”

    “哼，早就应该这样了。”

    ……

    “曹玫，准备送餐了。”

    “知道了。”被叫到的女子有些茫然，她只记得飞机刚起飞没多久，怎么这就送餐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多问，跟着乘务长一起去头等舱问乘客今天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