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沛的左捂在他伤口上，想要帮他按住不停往外涌的温热液体，是血。

    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此时一定沾满了鲜血，而且那些血，还在顺着她的指尖往外涌，并且滴落在地上。

    那柄凶刀可不短，而且，现在血涌成这样，可想而知伤口有多深，姚沛真的怕，她都怕到忍不住发抖。

    眼前的男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薄唇已经变得苍白，脸色也白的吓人。

    她都这样了，还不忘要安慰她。

    姚沛咬牙看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可以崩溃，不然眼前的男人会更难受、更担心她，这种时候，她不能慌，必须坚强。

    她深呼吸，让自己出口的声音尽量平静。

    “顾辰言，坚持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刚才跑出来的围观服务员，终于干了点儿有用的，不仅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

    分区警局就在不远的地方，一接到电话，立刻出警，警察来的比救护车快，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警车就到了。

    阿巡制住凶徒，一直脱不开，等警察来了，把凶徒交给警察，他才得了空，给阿龙打了个电话，同时还跟这边的顾心医院联系上，交代了相关的事宜。

    警察知道这个时候也不适合问笔录，人命重要，况且阿巡明了顾辰言的身份，并且联系了警察局的领导，一顾辰言的名字，没有敢不买账的。

    顾辰言现在的情况，警察插不上，也帮不上忙，他们能做的，就是把凶徒带走，先关押起来，后续的事情等顾辰言情况稳定下来再。

    处理好这些事情，阿巡看向顾辰言那边，姚沛已经支撑不住他的体重，但完全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两人相对而跪，姚沛还是紧紧的捂着他的伤口，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制住往外涌的血，她的都麻了木，胳膊酸胀，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一样。

    顾辰言下巴靠在她肩窝上，姿态是双膝跪着的，起初，胳膊还是环着她的，这会儿已经无力的垂在身侧，指骨点地。

    顾辰言是真的没了力气，虚弱的不行，眼皮子像是坠了铅块儿，老想往下合，但是他知道，不能合上，姚沛还在跟他话，他要撑着，不然她会害怕。

    姚沛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眶已经湿的厉害了，只是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跟他话。

    顾辰言偶尔会应她一声，让她放心，只是那声音，也已经很虚弱了。

    阿巡看的也是眼眶发酸，这是他见过的，最狼狈的顾辰言。

    时候的顾辰言，有着比此时此刻更狼狈、更不堪的过去，但他并没有见过，从他跟了顾辰言的那一天，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像这样落魄过。

    除了他给姚沛求婚的时候，单膝跪地过，阿巡从来没见过他跪下的样子，而且是像这样不堪的跪着。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顾辰言被抬上了担架，姚沛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阿巡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阿龙这会儿也已经在往医院赶了。

    这辆救护车，是就近的市立医院派出来的，不是直接把顾辰言送到顾心医院去，一来顾心医院太远了，二来顾辰言现在的情况，要尽快救治，越快越好，时间就是生命。

    顾心医院那边，接到阿巡的电话之后，就已经全院紧急出动，外科术精英，加上院内资深主任，以及能搬运的独家精良仪器，都在火速赶往市立医院的路上。

    开玩笑，自家老板生命垂危，这简直就是比十级地震都可怕的消息。

    救护车里，顾辰言被戴上了氧气罩，随行医护人员在为他止血。

    姚沛全程紧紧的握着他的，还在不停的跟他着话。

    顾辰言即便现在视线偶有失焦，脑子里还蹦着跟弦儿，就是不让姚沛担心，他强打着精神，看着她，有时候意识飘忽，甚至听不进她都了什么。

    只是视线在触及到她的时候，能看到她温柔的笑脸。

    姚沛逼着自己笑，逼着自己放轻松给他看，她知道，如果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他会更难过。

    相爱的两个人，彼此最在乎的，就是对方的感受。

    *

    顾辰言一下车，就被推往术室，姚沛仍旧一路都握着他的，直到术室的门前，她才不得不松开他。

    姚沛笑着对顾辰言。

    “我等着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出来见我。”

    顾辰言已经很虚弱了，但他听清了她的话，浅浅的合了合眼皮，表示答应她。

    姚沛就这样，笑着把他送进了术室，在术室的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姚沛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之前强压下去的恐惧这会儿一股脑全爆发出来，眼泪也绷不住了。

    她也有点儿虚脱的往身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上身微微拱起，脑袋低垂着，两交叠握着抵在眉心处，闭上了眼睛，唇瓣被吸得太用力，一时间都失了血色：顾辰言，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

    阿巡的车是一直跟着救护车开进医院的，刚才在路上就一直跟顾心医院的团队联系，他们马上就到了，阿巡就没跟着顾辰言一起往术室去，而是直接等在医院门口。

    路上，顾心医院那边儿的院长，已经跟中心医院这边打好招呼了，中心医院也有专门等着接引顾心医疗团队的人，在门口跟阿巡一起等着。

    阿龙是带着阿泰和冯婷婷一起来的，他们到的时候，顾心医疗团队还没到，跟阿巡打过照面之后，阿泰留下跟着阿巡，阿龙和冯婷婷一起上了楼，去术室门口找姚沛。

    中心医院这边，直接就给顾辰言安排的楼大空间术室，这层的术室只有大型术才会使用，走廊的环境也相对安静一些，没有那么多病人，这里主要术室的空间大，方便一会儿顾心医疗团队直接加入术。

    这边儿不像楼下的术室，门前来来往往等候的人那么多，走廊上只有姚沛一个人，倒显得格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