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的轮椅并没有在栗星身旁停下。

    辘辘的声音近了, 又远, 只给栗星留下一袭清淡的香。

    宿鸣谦的身影, 连同那片沾染了桃花的肌肤，也一同从栗星的视线中消失。

    轮椅停在了浴池的旁边。

    宿鸣谦伸手探了下水, 水温刚好，他转头叫栗星：“西木，水好了, 我们开始吧。”

    栗星紧张狂跳的心脏有点失衡，他暗暗做了心里建设，等自己平静了一些, 才转过头，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到浴池旁：“好, 我来给你脱衣服, 对了崽, 你有浴盐吗？”

    他仿佛不经意地问了问。

    浴盐是个好东西，加入水里可以让透明的水变成有颜色的水,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诱惑, 但多少是点遮蔽。

    栗星虚伪地：“加点下去，正好给你纾解疲乏。”

    宿鸣谦思考片刻, 指了指浴缸的一角：“有牛奶浴盐, 旁边还有玫瑰花瓣, 可以一起加下去。”

    本来一听有浴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拿出的栗星突然愣住。

    他拿着浴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什么……还要加玫瑰花瓣？”

    宿鸣谦：“买牛奶浴盐的时候送的, 正好这回一起用掉。”

    栗星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好，我把它们一起丢下去。”

    罢，栗星浓浓地洒了一浴缸的牛奶浴盐，直到浴缸里的水彻底变成奶白色后，才吁上一口气，又拈起点花瓣，丢下去。

    这盒赠品玫瑰花瓣做得还挺好的，红色花瓣和紫色花瓣混杂一处，红得像酒，紫得像缎，洒在水里，显得……有点动人。

    栗星的目光从浴缸里挪开，回到宿鸣谦身上。

    宿鸣谦正低头解衣服扣子。

    一颗颗扣子自扣眼处挣脱，上一秒还穿得整齐的衣服，下一秒已委顿在地，像只伏地盹的白鸟。旋即，低头的人抬起了头：“西木，裤子……”

    栗星让自己的双眼严格停留在宿鸣谦的面孔上：“我帮你。”

    他很镇定地蹲到宿鸣谦身前，让宿鸣谦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自己则单手揽住人的腰，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

    甫一离开座椅，宿鸣谦软软的身体整个贴到了栗星的身上。

    栗星能够感觉到很多东西，他一瞬间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立刻抬起手来，牢牢扣住宿鸣谦的脑袋，将对方的脸按在自己的肩膀处。

    大概有那么几秒钟的安静。

    随后，宿鸣谦问：“西木？”

    栗星：“没事，有点担心你会摔下去，抱稳了。”

    宿鸣谦：“嗯。”

    栗星暗暗吸气，他的感官向下移动，移动到了自己的腰部，对方的皮带扣正卡在自己的腰侧，这大概是他怀抱里一整个柔软躯体上唯一坚硬的东西了。

    他的手也在同时下移。

    他碰到了冷硬的金属扣子，锋利的边沿刮过栗星的手指，有一点疼，和栗星另一只手环绕住的柔软又温热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栗星的指腹，不觉轻轻一蹭。

    “哈。”

    一声低笑响在浴室，宿鸣谦像毛毛虫一样，揽着栗星的脖子，慢吞吞朝旁边蜷了蜷，才：“有点痒，西木……”

    栗星也觉得有点痒。

    对方的声音就像藏在他心底的羽毛，宿鸣谦每上一个字，这枚羽毛就要挠他心口一下。

    栗星默了半天，干巴巴应上一声：“……嗯。”

    被他摸索了好久的皮带扣子这回终于解了开来，“咔”的一声轻响，从栗星指头滑了开去，再是纽扣，再是拉链，等栗星成功脱下宿鸣谦裤子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这个步骤总算是完成了。

    栗星正要将人放进水里，宿鸣谦忽然：“等等，还有一件。”

    此时的宿鸣谦，上衣和下装都已经除去，剩下的唯一一件，就是……

    当意识到对方的究竟是什么之后，严格注视宿鸣谦脸颊的栗星愣住了，他的目光经不住朝下一瞥，又飞速收回，继续定格于宿鸣谦的脸上。

    他不由自主地，认真看了宿鸣谦一眼。

    可对方很坦然，甚至带着点疑惑地回望自己。

    ……都是我脑内太复杂的缘故。

    栗星忏悔过错，对宿鸣谦：“不好意思，忘了，崽，你再抱紧我一下。”

    宿鸣谦乖乖抱好。

    栗星的手指勾住了最后一件布料。

    他一拉一扯，飞速将人身上的最后束缚解去，再将另一只手插入对方的腿弯，直接把人公主抱起，放入浴缸之中。

    奶白色的池水没过同样白皙的肌肤，洒在水面上的花瓣随着水流荡荡漾漾，慢慢飘到了宿鸣谦的胳膊和腿上，像婴儿的嘴，一吮一吮，最后黏了上去。

    栗星出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究竟是做热的，还是看热的。

    但好在……提前加了浴盐的我，真是太机智了。

    栗星的心放松了一点，他对宿鸣谦：“崽，先洗头吧？”

    宿鸣谦乖乖点头：“好。”

    头顶的花洒伴随着这一声肯定，开了。

    哗啦啦的水流刹时溅射出来，落在浴池之中，得池水抖出重重波澜。

    栗星将手伸到水底下，试了下水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叫一声宿鸣谦：“崽，闭上眼睛。”

    宿鸣谦再度点头：“嗯。”

    他闭上了眼睛，蝴蝶收拢了翅膀，安然栖息他的眼。

    水流湿润了他的头发，卷起的发变得服帖，顺着水流，贴在宿鸣谦耳后脖颈，他宽阔的额头露出来，高挺的鼻梁也是，一滴水珠从发间落下，滑过眼角，顺着脸颊一路落到嘴唇，湿润了那薄薄的唇缝。

    这颗乱动的水珠似乎恼到他了。

    本来安安静静的宿鸣谦突地一晃脑袋，脑袋碰到栗星的手，将他手中的喷头给碰掉了，掉落的时候，水流还洒了栗星半身。

    宿鸣谦这时睁开眼睛，关切问：“西木，没事吧？刚才有水进到我眼睛里头了。”

    栗星：“没事没事。”

    宿鸣谦看看栗星：“你衣服湿了……”

    栗星刚要我出去换一件，宿鸣谦已经自自然然接下去。

    “干脆你脱了衣服，也进来吧，免得着凉了。这浴池很大，我让你一个位置，我们一起洗。”

    栗星刚拿起花洒的手一滑，刚被他捡起来的花洒又落回了浴池之中。

    他结结巴巴：“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宿鸣谦略显疑惑：“这有什么不好的？西木，你今天晚上有点奇怪……”

    栗星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哪里奇怪了？！”

    宿鸣谦：“那你为什么这么犹犹豫豫的，有什么顾虑吗？”

    栗星：“别瞎，我才不犹豫，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你等等，我就进去。”

    他罢，凭借着此时从心底冲上来的一股勇气，刷地脱了衣服，再用一条毛巾护住最关键的位置，憋住一口气，潜入了浴池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上来，没等栗星在浴池之中好好坐稳，一只手搭在了栗星的肩膀。

    栗星身体一僵。

    宿鸣谦：“西木，我累了，有点动不了了。”

    栗星陡然紧张：“崽，你没事吧……”

    话没完，宿鸣谦再软软提议：“你把我抱到你身上，帮我擦个背吧。”

    着，一只手横到了栗星的胸口。

    充斥在浴室里的热气开始卷动，从栗星暴露在热水外的皮肤表面淌过，就连宿鸣谦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也变得潮湿温热起来。

    栗星：“……”

    栗星抓住了跑到自己胸前点火的那只手。

    他咬牙切齿：“崽，你故意的吧！”

    身旁传来了一声低哼。

    宿鸣谦凑到栗星身旁，咬了人脖子一口，凶凶的：“我就是故意的，西木，你除了选择接受外，还可以选择接受。”

    接受，和，接受？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

    栗星略微迟疑的刹那，比水更温热的身躯贴上了他的皮肤，他被人轻轻地环住，宿鸣谦来到了他怀里。

    “西木……”

    宿鸣谦亲了栗星一口，浅浅的。

    随后，柔软的唇顺着栗星轮廓向下，先来到下巴处，又向着脖颈移动。

    这是水面上的碰触。

    水面底下，栗星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

    身体的温度一直在攀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鸣谦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临界点马上就要来临。

    就在宿鸣谦意乱神飞的时候，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句疑问，疑问轻轻的，充满了劝诱：“崽，之前你在游戏里的跳舞的那一夜，你在我耳旁了一句话，你，‘我想让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宿鸣谦注意力已经集中不起来了，他本能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我，我想的是……”

    “我想让你对我做任何事……”

    栗星：“现在这样也算吗？”

    宿鸣谦：“……嗯。”

    对方的话，落到了栗星的心口。

    欲望再也忍耐不住，伴随着这句话，与宿鸣谦的，同时喷薄而出。

    浴室里的雾，散尽了。

    栗星抱着吹干了头发，被浴巾裹成一个茧子的宿鸣谦从浴室里出来，进入隔壁的主卧中。

    他将人安放在床铺上，再掀起被子把人盖住，再掖好了被角，随后才从另外一边上了床，进入被子。

    他隔着被子戳戳宿鸣谦：“累吗？”他抱怨，“你身体还没好，就敢做这些……”

    宿鸣谦笑了一下，笑容一半藏在浴巾里：“也没做什么。”

    栗星的目光先停留在宿鸣谦微红的嘴唇上，接着又转到宿鸣谦修长犹如钢琴家的双手上：“明明什么都做了，不过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我们这叫确定关系。人类生物学上的确定关系。”

    宿鸣谦抬起了眼。

    那双眼带着些闪，像白日里钻石耀出的光芒。

    然而这一次，栗星不上当了。

    他直接拉高被子，遮住那双勾人的眼睛。

    他将宿鸣谦的那句科学定语，翻译成文学句子：“也就是，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一声闷笑，自被子底下传来。

    而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栗星遮了人一会，拉开被子，悄悄朝里看了一眼，发现里边的人已闭上眼睛，静静休息。

    于是他再把被子拉下来，妥帖盖在宿鸣谦胸口处。

    而后自己也躺下来，闭眼休息。

    才刚闭上一会，他又再睁开，侧身伸手，把人抱住，抱进怀里，一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