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霁从暗处走了出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屋子里很黑，借着照射进来的朦胧月光，江晴容只看到一个高挺的轮廓，只是这嘲讽沉凉的语气实在熟悉得很。

    “真没想到三皇子殿下竟也是个梁上君子，我这儿穷得叮当响，怕是没什么东西能入你的贵眼吧。”

    “本王今夜不是来听你贫嘴的。”凤云霁自顾自寻个位置坐下来。

    “那你想干什么？”江晴容盘坐在床榻，警惕地看着那团黑影，“大婚的日子又不是我定的，你就算不满，也找错对象了。”

    凤云霁没吭声，黑暗里他坐得端直，只是身上浑天而成的冷清气息，却不容忽视。

    江晴容突然有些泄气，“我都跟你过很多次了，我没那个能耐改变什么，大不了以后你寻个会，随便找个错处把我休了呗。”

    “你愿意？”凤云霁诧异。

    女子被休为下堂妇，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况且她的名声本就不好，被休弃之后后辈生可就彻底毁了。

    “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本来就是被迫捆在一起，又没啥感情。与其争峰相对一辈子，不如各自安好啊。哪怕我嫁进王府，咱们也可以各过各的，只要你不招惹我，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是吗？”凤云霁冷笑，明显是不相信她的鬼话。

    “你不相信？”江晴容问。

    凤云霁讥笑道：“以退为进，你还挺聪明，只是本王却不傻。”

    江晴容想了想，“空口无凭，那不如咱们立个约如何？”

    “看。”他到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江晴容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她跳下床榻，点了灯，又寻了纸笔过来。

    “婚前协议，就是在大婚之前，提出各自的要求，达成一致。等到婚后，就按这个约定，谁也不许违背。”

    凤云霁嘴角微勾，冷冷一笑，“若是你违背了呢？”

    “笑话！”江晴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会违背，到是你千万不要反悔才好。所以，为了限定对方越界，还要写下违背约定要承担的后果。”

    凤云霁定定地看向她，缓缓问：“什么后果都可以？哪怕是本王即刻取了你性命？”

    “当然。”江晴容眼也不眨，与他对视，黑亮的眸子里涌出一股理所当然的坚毅，“但如果是三皇子殿下违备了这个约定，那你的性命我也可以拿走。”

    “放肆！”凤云霁眸色瞬间冷下来，眼里杀意并现。

    江晴容却畏惧，“既写要这个婚前协议就应该在自愿的条件下，做到公平公正，若三皇子殿下赌不起，何必要下这么大的注。或者，三皇子殿下本就没什么诚意，那这个协议也不必写了。”

    “不必拿话来激本王，”凤云霁脸色难色，“本王不吃这套。”

    江晴容见他这种态度，正要把笔扔了。

    就听他再次开口，“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写便是。”

    “这就对了嘛。”江晴容立即喜笑颜开。

    刚来这里，就知道自己被迫要嫁人，她是极其不愿意的。在知道凤云霁也不愿意娶她，她就更不可能对这桩婚姻有什么憧憬了。

    这个婚前协议，对她来讲真是太重要了。

    江晴容毫不客气，趴在桌前开始奋笔疾书。

    第一条，女方拥护绝对的自由权，可以随意出府，在外一切活动男方不得干涉。女方也绝对不会干涉男主任何事情。

    第二条，女方可以配合男方应对必要的活动，例如参加宫宴，打理内宅等。

    第三条，在女方不情愿的情况下，不必履行夫妻责任。注：婚后男女必须分开住。

    第四条，男方在迎娶他人前，必须先写好放妻书。

    第五条，

    洋洋洒洒，江晴容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写了个遍。直到，她满意地放下笔。

    “大致就这些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后面再写上违约后要承担的后果就可以了。”

    那张密密麻麻的纸被推到了凤云霁面前，只扫了一眼，额角的青筋就凸暴出来。

    “江、晴、容！”一字一字从凤云霁嘴里蹦出来，“本王想掐死你，如同掐死一只蚂蚁。你当本王愿意碰你？”

    江晴容面不改色，“知道殿下你十分厌恶我，决不可能乐意与我同房，但这种事情还是要事先写清楚。万一婚后，殿下被我的魅力折服，强迫我做不乐意的事情怎么办？”

    “”

    “我是女子，怎么都是弱势的那一方，若殿下你不顾道德，强行要做什么，我又能如何？这个协议也只是我跟殿下的协议，又无人见证。怎么看，都是我吃亏，殿下又何必生气。”

    “你还想拿给别人见证？”凤云霁咬牙切齿，“你还知不知羞耻？”

    这就羞耻了？江晴容无耐地摇摇头。

    “殿下今夜特意来前，难道不就是为了来同我撇清关系的？又何必矫情。”

    “其实我大可不必同殿下约定什么，做个皇子妃，未来的三王妃，哪怕只是个摆设也挺好的。若殿下大婚后冷落或苟责我，我也可以进宫向太后诉一诉苦，想来太后也会怜惜一二吧。若能生个嫡子，我这辈也就衣食无忧了。”

    “你做梦！”凤云霁彻底怒了，抓住她的腕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江晴容，别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样，也不要妄想本王会对你怎么样，你不配！”

    忍着疼，江晴容拿起那张纸，“殿下是要绕口令吗？你怎么想都好啊，不如先签了这协议再聊？”

    她敷衍的态度着实可恨，偏偏凤云霁又毫无办法。

    父皇明知江家女配不上她，却依旧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忤逆太后，诚然他可以弄死一个江晴容，焉知以后会不会有第二江晴容？

    狠狠甩开她，凤云霁拿起桌上的笔，却久久没有落下。

    低冷的戾气将他整个都笼罩住，他的愤怒，他的恨意全都化成了一团火，堆在胸腔间，仿佛随时都能将他焚尽。

    江晴容就那么眼巴巴看着。快签快签，签完有糖吃。

    好半天过去凤云霁还一动未动。

    不知是不是她的念力太深了，影响了他的发挥，他竟将那股怒火压制了下去，拿在中的笔也随之搁下。

    江晴容心里咯噔一下。

    就听他冷哼一声，“江晴容，本王凭什么要如你所愿？”

    话落，他大掌一挥，那张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协议，就那么轻飘飘的被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