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一 是2不4喜5欢7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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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川,九月初。

    猫咖三楼的窗户全开着,凉风卷着微微的花香送进猫咖,但此刻即便是没事都要风雅两句的裴时易都皱着眉,完全没注意到淡淡的桂花香

    蛋黄修炼到了分水岭,经由数百年的修炼,蛋黄终于凝聚出了内丹。只要妖丹成型,就代表蛋黄是个成熟的大妖了,能长时间保持人类的形态,再也不会一两个时就变回去。

    不过这关不太好过。蛋黄似乎很痛苦,全是肥肉的肚子都绷起来了,不时抽搐几下,圆脸上五官都皱起来。

    银舟和铜钱一边担忧一边把试图跑出来的猫们送回屏风后的猫窝,防止他们出来看到蛋黄吓到。

    然而这个阶段,即便是裴时易和薄靳也帮不上忙。妖丹是妖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所以在成丹的过程中,绝不能有任何外在的灵力干预。

    裴时易一放在蛋黄身上,眼里的担心遮不住。

    薄靳伸搭在裴时易的背上,轻轻摩挲裴时易的腕,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女巫出身的佩妮姐从来没见过这个场面,焦躁地绕着蛋黄打转。

    翻糖紧紧挨着云潮,她都不敢看,脸埋在云潮的毛毛里,支着耳朵听。

    云潮“别怕,不会出事的。”

    翻糖仰着头“云潮潮也这样过吗?”

    翻糖听铜钱过,云潮是他们中最厉害的,来猫咖之前就能稳定化形了,只是从来没有变过,是不喜欢吗?

    松糕和玳玳瑁瑁都趴在裴时易怀里,因为这个时候没有比裴时易更让他们安心的地方了。

    瑁瑁扒着裴时易的袖子,情不自禁地咬住袖口,玳玳明明紧张得毛都奓起来,却还是竭尽全力地抱着兄弟舔了两口毛。

    松糕自觉是大哥哥了,护着兄弟两个,自己都还僵硬得像个毛绒玩具。

    察觉到三个毛孩子的紧张,裴时易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外露了,于是飞快收拾了眉梢眼角的忧虑,微笑着摸了摸三个毛孩子“没关系,别害怕。”

    正在凝聚妖丹的蛋黄感觉很冷,所有的妖气都从经脉流向妖丹成型的内府,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好像变慢了。

    他渴得厉害,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花坛的灌木丛底下,身下是湿润的泥土,微黄的叶子低落冰凉的雨水。

    疼,全身都难以言喻的疼。

    他好像有很久没这么疼过了。

    蛋黄甩着脑袋站起来,四肢用不上力气,软绵绵走了两步,一头摔下花坛,皮毛在水坑里湿了个透。

    太奇怪了,他不是应该在猫咖吗?

    蛋黄一路滚到路边,飞驰的轿车擦着毛尖儿驶过。蛋黄连忙贴着花坛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走动时肩胛骨的轮廓都能看清楚。

    他忽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他离开陶杨家之后,被人类的修士追杀了一路。

    金华猫在人类修士中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向来是“迷惑心智,害人性命”的代表。蛋黄天资驽钝,修炼了一二百年,也还是那个样子,能从人类修士中逃出姓名,已经是万幸。

    或许,他需要去找云潮了。不过四九城,和玉川离得真远啊。

    蛋黄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倒在马路中央。他四肢抽搐起来,茫然地望向天空,车辆在身边疾驰而过,无人注意更无人停留。

    蛋黄感觉自己越来越困,血液好像在流失,体温越来越低,冷得他情不自禁蜷缩起来,虽然身体根本动不了。

    骨骼都在发颤的寒冷中,一片温暖降临。

    “这是谁家的猫咪呀?”

    熟悉的,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蛋黄费力地抬起脑袋——是老板吗?

    勉强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只能看到来人精致绝伦的眉眼,恍然间与温柔的老板重合在一起。但不是老板。

    不,也是老板,是第一任老板,那个救了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记不得叫什么呢?

    那人将他抱起来“怎么脏成这样?身上还有这么多伤,很痛吗?跟我走吧,不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蛋黄揣着这样的疑惑被拥入温暖的怀抱,而这时候,他内府中搜刮着妖气的妖丹终于凝聚成形,妖力重新运转涌入经脉,寒冷和疼痛都远去了。

    蛋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老板的怀里,玳玳和瑁瑁分别趴在裴时易的肩上,目光担忧。他稍微转了下头,猫猫们都在周围,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翻糖还狠狠松了口气,直接瘫在了云潮身上。

    云潮走过来,轻轻眯起眼睛,目光里有些赞赏。

    佩妮走过来,轻轻蹭了下蛋黄的脑袋“太好了。”

    蛋黄呆呆的,也迟钝地蹭了一下。

    裴时易挠挠蛋黄的下巴,这毛孩子正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傻愣傻愣的。他有些好笑,捏着蛋黄的爪爪亲了一下“怎么了?”

    蛋黄呆呆“想起来一点事情。”

    关于封璜,关于猫咖。

    从老板接猫咖的时候,他关于封璜的记忆就越来越淡,甚至很少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可当时从那人身上获得温暖和慰藉,已经深入魂魄,埋藏在记忆深处。

    直到今天,修为增加冲破了记忆的封印,那个人的身影才在蛋黄的记忆中重新清晰起来。

    蛋黄大概能猜到裴篁就是封璜,那气息太相似,几乎一样。

    可能是怕离别太难过,所以让自己渐渐淡忘这段记忆。

    蛋黄有些累了,起身往裴时易怀里钻了点,脑袋埋在裴时易的臂弯间。

    他走过许多城市见过许多人,总是离别多过陪伴,终于停在这个城市,至此以后,哪里都不想去了。

    他找到家了。

    “我好想你们。”

    蛋黄的声音闷闷的。

    裴时易一怔,微笑着抱紧了蛋黄“我就在这里。”

    你们不长大,我就哪里也不去。

    蛋黄的人形和猫的形象不太一样,只能算微胖,约莫二十五六岁,白净又斯文,笑起来和气极了,蛋黄店长不上班的时候,他就会化成人形带着猫猫们出去闲逛。

    今天要和佩妮姐一起去分店帮个忙——前几天收养的一位猫女士好像怀孕了,可是猫咖顾客太多,元景只好拜托蛋黄过来接一下。恰好今天佩妮姐也休息,所以就和蛋黄一起过来了。

    佩妮很久没有化成人形了,走在街上还有些不适应,路过英南广场的沿街店铺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蛋黄试探着道“等送过猫,一起去逛逛吗?”

    佩妮撩过耳边的长发,微笑起来“好的。”

    蛋黄捏在背后的这才放松下来,高兴地指着沿街的店铺和佩妮姐聊起来。

    佩妮并不是一个善于聊天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微笑着倾听,享受蛋黄柔和的声音还有拂面而过的春风。

    就是在踏入分店的时候有些恍惚——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也安定下来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走了,这里有太多留住她的东西了。

    仅仅一栋装满了回忆的猫咖,就让佩妮舍不得。

    “佩妮姐以后会留在这里吗?”

    蛋黄紧张地捏着。

    佩妮望着他“你呢?”

    蛋黄道“听老板,以后会独立出来一个收容所,我想去哪里工作。”

    佩妮借着一阵微风,抬撩过长发,微笑道“我应该也是的。”

    铜钱鬼鬼祟祟上了二楼,挤开正在陪银舟玩耍的女孩,团在银舟身边张嘴一串喵喵叫,翻译过来就是“你有没有觉得店长最近不对劲?”

    银舟正全心全意抓挠顾客中的逗猫棒,对铜钱的话充耳不闻,跟着逗猫棒旋转跳跃。

    铜钱嗷嗷几声,发现银舟满心满眼都是逗猫棒,干脆一跃而起,抢走了顾客中的逗猫棒。引来女孩子气鼓鼓的白眼,哼哼着起身走了“铜总一点都不可爱。”

    银舟“”

    他第无数次思考这猫为什么能好好活在猫咖,没有被云潮姐姐打死。

    铜钱非要和银舟挤在一张垫子上“你看店长啊。”

    银舟歪过脑袋“店长怎么了?”

    “哎呀,”铜钱急忙道,“你就不觉得店长最近特别高兴吗?昨天我咬坏了沙发套,他都没训我。”

    银舟“你上个星期打碎了今年第五个猫碗,他不也没过你吗?”

    老板了养店长费粮,养铜钱费猫碗。好在铜钱很少在一楼二楼的营业区打碎什么东西,捣乱只在三楼。

    铜钱挠了挠耳朵“不只,你听我完。我昨天啊,咬坏了店长的衣服,被他逮着一顿训,还去跟老板,扣了我一天的零食。”

    银舟表情渐渐空白“那你昨天吃的零食是谁的?”

    铜钱理直气壮“瑁瑁的啊!诶,重点是,你知道那件衣服是谁做的吗?”

    银舟歪脑袋“谁做的?”

    铜钱“是佩妮嗷嗷!”

    他后颈一紧,连忙回头,吓得爪子都麻了——薄局!

    薄靳身后站着刚刚被铜钱抢了逗猫棒的姑娘,显然,姑娘找到管猫的去告状了。

    事实上姑娘先找到裴时易,控诉了一番铜钱的“恶行”“他欺负我就算了,怎么能欺负银舟呢?银舟明明和我玩得很开心。”

    裴时易正在给瑁瑁倒鱼干,闻言笑着用胳膊拱了下薄靳“还不上去管管?儿子留下来给我。”

    在非管局被使唤,在猫咖也被使唤的薄局长只好放下干儿子,和姑娘一起上楼。

    被打扰了晒太阳撸儿子的薄靳眯起眼睛“那就去面壁好了,或者去吧台当招财猫。”

    铜钱嗷嗷叫唤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老板救我老板救我!”

    裴时易端着一盘鱼干,一搭在薄靳肩上,笑着道“听你刚才欺负女孩子,还抢了瑁瑁的鱼干?”

    铜钱蜷起爪子,怂怂地看向自家老板,孱弱地叫了一声“喵。”人家没有,人家不敢。

    裴时易转向薄靳“面壁什么的太凶残了。”

    铜钱猫猫点头对对对。

    裴时易慢悠悠接上下一句“丢给云潮吧。”

    薄靳“嗯,好主意。”

    铜钱“喵。”

    那还是去面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