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惹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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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娇知道阳里岗在哪里, 这几天晚工她也跟着去, 不远, 一直往左就是了。

    越往前走路越窄, 最后是田埂。阳里岗这边是两座山中间被人开发出来的梯田,一层接着一层,最上面是湖,每年夏季干旱的时候, 社员们就会引湖里的水下来灌溉。

    地方不是多大,尤其是陈妈那气急败坏的骂声在这片山里格外清晰。

    陈玉娇拿着衣服,赶紧快步过去。

    许多人聚在田埂边上看热闹,好在陈玉娇身子娇,从人群中轻易挤到里面, 然后就看到陈妈三个嫂子和几个陌生的妇人拉拉扯扯。

    人都陷在水田里, 浑身都是黄泥巴。

    陈爸和三个哥哥想将人拉开,哪知道这几女人劲太大,根本拉不动,自己反而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陈妈陈大嫂她们见自己男人被抓了,更不得了, 手上的劲儿越发大。

    俞锡臣抿紧唇夹在陈爸他们中间,也试图分开人。

    身上蹭了不少泥巴,时不时自己还被挠上一下。

    不过更让他绝望的还是来自心里的无力。

    他真的不知道陈家人为什么这么能惹事?才歇了一天, 又和人搅和起来了,他这辈子和人过的架都没在陈家待的这几天多!

    陈玉娇见不得自家人吃亏,但心里又怂的慌, 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直接壮着胆子凑过去,拿起俞锡臣的衣服时不时掏两下。

    觉得这样也算是在帮忙。

    俞锡臣看到她这样子,一阵无语,正准备出声让她赶紧躲到一边去,哪知道陈玉娇手中的衣服就被人一把拽住。

    胡家二媳妇见讨不着好,又看到陈玉娇在一旁惹人嫌,直接拽住她手中的衣服,不待人反应过来就使劲儿一扯。

    陈玉娇心一慌,来不及撒手就顺着力道被拉进了水田里,田里泥巴是软的,一站进去就陷到腿肚那里,顿时湿了裤脚。

    下面仿佛有东西拽着,脚抬不起来,两只手撑开保持平衡,然后一脸委屈巴巴的看俞锡臣。

    “快上去。”

    俞锡臣看到了,刚出声,陈玉娇就被人一推,拉扯中也不知谁使的力,整个人一点反抗都没有就朝前摔了个狗啃泥。

    水和泥巴糊了一脸,整个人僵住不敢动。

    陈妈眼睛扫到陈玉娇,以为是摔坏了,顿时炸了,“闺女!”

    “你竟敢我闺女,我死你这泼妇。”

    陈爸他们原本还拉着,见陈玉娇摔了,顿时气的牙痒痒,也不拉了,直接冲上去要帮忙。

    俞锡臣看着一动不动的陈玉娇,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知道她根本没什么事,以为她又是在装病扮可怜。

    心里叹了口气,发现他媳妇虽然弱不禁风,但好几次导火线都是她。

    这一家子真能折腾!

    正好这时候陈大伯父急忙忙的赶过来了,看到这幅场景,站在田埂边上气急败坏的拍腿,“你们在干嘛?”

    “住手,给我住手,还不快给拉开。”

    大队长一发话,旁边看热闹的人立马行动起来,跑下去拉人。

    俞锡臣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发紫的胳膊,见陈玉娇还趴在田里不动,头疼的走过去一把拽住人。

    用力一扯,将人带了起来。

    “怎么样?”

    陈玉娇抬起头,露出一张糊满了泥巴的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滚,两边脸蛋上各形成了一道明显的沟。

    抬起手,低头看身上脏乎乎的,她自己都不敢碰自己。

    俞锡臣看她这幅样子有点想笑,叹了口气,安慰她,“没事了,回去洗洗就好。”

    陈玉娇哪受得了这个,眼泪嘚吧嘚吧的往下滚。

    浑身都不舒服,这时候还不忘跟他告状,指着一个妇人道:“是她拽的,吓死我了。”

    怕他不在意,还道:“你衣服也坏了,我给你补了一下午呢,全没了。”

    “你以后没衣服穿了。”

    俞锡臣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拉着人去了埂边。

    底下陈妈他们也被分开了,正被大队长训斥,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最后见天黑了,陈大伯才放了人。

    陈妈几个在路上还不停骂骂咧咧,觉得胡家不要脸。

    起这事,陈家这回还真是占理了,陈妈上工的时候跟人闲聊,有个妇女嘴巴大,一时漏了嘴,将胡家儿媳妇背地里笑话陈玉娇是破鞋,她被嫩头青捡去了陈家还好意思天天在外面吹牛显摆。

    那妇女前两天因为洗衣服抢位子的事跟胡家闹了点不愉快,听到这话就藏在心里了,今天遇到陈妈想着找个同仇敌忾的队友,一起骂骂胡家,哪知道陈妈这个暴脾气直接要去找人理论。

    这也就算了,偏偏陈妈找到胡家儿媳妇时,刚好看到了那媳妇在欺负陈二嫂,陈二嫂向来是个闷不吭声的老实性子,两人被分到一块儿上工,刚好给了那媳妇偷懒的机会。

    陈妈顿时火大,直接冲上去将人拽到旁边不远处还没弄的水田里。

    她再气也知道不能把公家财产弄坏了。

    拉拉扯扯,又又挠,最后把家里人都引了过来。

    陈玉娇听到是骂她的,而且还那么难听,眼睛一红。

    站在原地不走,低着头生气。

    心里难受的不行,为什么好好的这么她?

    俞锡臣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过头看,见她站着不动,出声问:“怎么了?”

    陈玉娇撅起嘴,但不话。

    而且她也不出口。

    俞锡臣一想就知道了,看了眼前面走远的陈妈他们,然后走过来拉陈玉娇的手,语气轻松道:“我还是嫩头青呢。”

    “那也比……那个好!”

    骂她的话多难听啊。

    “可我们是夫妻,骂你就是骂我,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这个道理。

    陈玉娇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忍不住问:“那你后不后悔娶我?”

    句实在话,在她那个朝代,女孩子退亲是格外羞耻的一件事,哪怕父母再疼爱,也会被嫁的远远的,哪能像这里这么体体面面活着。

    更别遇到俞锡臣这么温柔体贴的相公了。

    “……不后悔。”

    这是真心话。

    俞锡臣心里虽然有些无奈陈家人惹事的能力不,但还真没后悔过,陈家人不难相处,对外或许有点难缠,但自家人还是很和睦的。

    陈玉娇等了半天就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有些不大开心,她以为他会很多好话夸她,哪知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后悔?”不依不饶问。

    “……”俞锡臣瞬间心领神会,默了默,硬着头皮道:“因为你……特别好。”

    半天都想不出来什么优点。

    陈玉娇虽然还有点不大满意,但心里着实舒坦了好多,咬了咬唇,羞答答的看着他问:“哪里好了?”

    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期待他能多夸两句。

    俞锡臣抿了抿嘴,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长得好看。”

    顿了顿,继续违心道:“脾气也好……品行好……聪明伶俐……”

    随着俞锡臣出口的话,陈玉娇的信心又回来了,抬头挺胸,最后还嗔了他一眼,嘴里故作嫌弃道:“是不是很得意?”

    “哼,也就我愿意嫁给你,如果没碰到我,你肯定要一辈子光棍。”

    “……对。”

    你开心就好!

    ……

    回到家,一大家子都开始烧水洗澡,男人们直接在院子里解决,拿着瓢就往身上浇水,女人们则在房间里洗。

    刚洗好,陈大伯父就过来了。

    家里人不多,陈大哥他们去挑水了,陈二嫂她们拎了衣服去塘边洗,陈妈正给鸡喂食。

    陈玉娇则坐在院子里擦头发,顺便教狗剩写作业,她自觉自己肚子里还有一点墨水的,见狗剩抓耳挠腮的,很是得意的拿过来看,准备教人。

    题目不是多难,就是数数,讲了半天反而越讲复杂,最后干脆扳着手指头让狗剩数,两个人四只手,够数了。

    俞锡臣看了这一幕都不知道什么好。

    他觉得,以后要是有了孩子,绝对不能给她带,不然肯定不大机灵。

    陈妈喂好鸡后拿着扫把扫院子,看到陈大伯父过来,脸上不大高兴,还记着刚才的仇呢!

    明明是胡家不对,凭啥两家一起骂?

    直接丢下扫把回了屋,然后门一关,不想见人。

    陈大伯父见状,头疼不已。

    俞锡臣弯下腰捡了扫把继续扫,陈大伯父看到后走过去,“俞啊,待会儿跟你妈一声,胡家的事解决了,大伯也不是傻子,自家人哪能随便欺负?”

    “妇女队长已经去胡家进行思想教育了,明天会在喇叭里进行批评,今年给你们家多发一点布票,别气了,不过这事也别往外。”

    怎么陈玉娇都是他侄女,从看着长大的,被人这样哪能不气?他再心好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抬头看了一眼俞锡臣,想到今早媳妇跟他的话,昨天王家的事就是他解决的,平平静静,没闹出一点水花。

    心里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是他们看走眼了,这孩子是个不错的,想到这里拍了拍俞锡臣的肩膀,叹了口气,犹豫着道:“俞啊,你帮帮伯父,平时多看着你爸妈,让他们少惹点事,伯父在这儿谢谢你。”

    对于他这个弟弟弟妹,他真的是不想了,这么些年还是这幅德行,尤其是陈妈,真能折腾啊。

    “……”

    俞锡臣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看着陈大伯父那略带期盼的眼神,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尽量。”

    “哎,真是好孩子。”陈大伯父用劲儿拍了拍他肩膀。

    心里都跟着松了口气,觉得以后日子有了盼头。

    晚上吃完饭,喇叭里又喊着集合上工。

    今天要早一点,因为队里的老人过几天恐怕又要下雨,这些老人年纪大,一辈子跟老天爷交道,抬头看看就知道什么天气。

    于是,便想着赶紧将秧苗插完。

    晚上回来时,陈玉娇和俞锡臣闹了点事。

    那时候天乌漆嘛黑,俞锡臣便和陈爸他们在外面随便冲了下身子,哪知道回到屋躺在床上,发现自己脚痒。

    伸手去摸,软软黏黏的,觉得不对劲,下床点了灯。

    对着烛光一看,就发现自己脚趾缝里藏了好几只蚂蟥,应该是吸饱了血,猩红色的。

    陈玉娇也没睡着,下床好奇来看,一看到这东西,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然后赶紧跑到一边躲着,最后想起了什么,噔噔噔去了床边,翘起兰花指翻床上被子看,怕床上也有。

    嫌弃的不行。

    俞锡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自己出去了。

    不过,等他回来后,就发现陈玉娇已经躺在床上了,似乎怕和他挨得近,整个人贴着墙睡。

    中间留出好大一块儿空地。

    俞锡臣走过去,她还往里缩了缩,吹了灯上了床,陈玉娇还声道:“你别过来哦。”

    “……”俞锡臣翻个身不想理会她,闭上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是换做陈玉娇,他肯定是又哄又安慰,哪像她,对自己避之不及!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吞不下这口气,直接翻过身对着她,然后伸手朝里面一捞,一带,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陈玉娇吓得哇哇大叫,“蚂蟥……蚂蟥……放开我……”

    你才是蚂蟥!

    俞锡臣有些恶劣的将她抱紧,“嗯,我就是蚂蟥。”

    “我身上天天都有蚂蟥爬,你不知道吗?”

    陈玉娇一听都快哭了,使劲儿挣扎。

    最后俩人闹了大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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