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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长悠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来,边哭边道:“我不会给你殉情的,你有什么好,值得我殉情?你自己孤零零的去投胎吧,我要留下来做人。”
他笑了一下,很无力的样子,声道:“公主,我爱你。”
她哭得更厉害,只道:“我恨你。”
她知道他想叫她回一句相同的话,可她就是不回,看能不能吊住他一口气。
他仍然笑,伸手想摸她的脸颊,可最终也没摸到。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也随之闭上了。
步长悠只觉得轰地一声,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她扶住脑袋,甩了甩,脑子依然晕,眼前还是模糊的。她摇了几下怀里的人,又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但她却平静了下来,哭都停止了。
他也死了,像她母亲一样,突然就死了,没有任何一点征兆。
眼前的黑渐渐少去,她缓了过来,头脑清醒,远处有人围过来,不知是敌是友,可她也不在乎了。
脚步声逐渐近了,有人喊公主,她觉得耳熟,茫然的抬头去看。
看第一眼时,以为自己看错,多看了几眼,发现自己没看错,的确是裴炎。
她愣了一下,他没死,他竟然没有死,她忽然笑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可是晚了。
她瞧了瞧怀里的人,他闭着眼睛,真安静,若不是胸口有支箭,很像睡着了。
她弯腰朝他的左靴摸过去,她知道那里有把防身匕首,她果然就摸到了。
贴身的匕首做得巧精致,不过四、五寸长的样子,她另外一只手从他颈下出来,艰难的将匕首拔开了。
太阳升起来,田埂上的湿冷寒气渐渐散了,一缕阳光落在刀刃上。
裴炎只赶得及一声不要,她就已经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可这次她的确误会了他,那就叫他如一次意吧。
裴炎匆匆赶到她身边,她倒在了他怀里。
裴炎焦急的查看她的伤势,她虚弱的笑了一下,抬眼仔细看他的脸。
眉眼分明,俊朗如昔,的确是他,她这次没看错。
她想问怎么回事,可又觉得那些也不重要了,腹部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只想快点结束,她已经受够了。她觉得她母亲所的,有趣的外面也不过就这么回事。
劫后
阿青和阿海听到步长悠的喊声, 俩人一块出了门。远远瞧见林子边上的路上围了一堆人,那头骡子就在路边,俩人以为是步长悠从骡子上摔了下去, 赶紧跑过去看。
跑近了见边上围着的人似乎不是村里人, 而且身上都带着家伙,就缓下了步子, 站在不远处观望。
裴炎瞧见姐弟俩,叫手下把他们叫过来。
阿青过来瞧见相城胸口插箭, 步长悠腹部中刀, 俩人身上全都是血, 一个比一个多, 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饶是阿海是男孩,整日跟村中的孩子喊喊杀的, 这会见了真阵仗,也给吓得躲到了姐姐身后。
边上有人道:“姑娘,这二人受了重伤,需要看大夫,附近有医馆吗?”
阿青连忙道:“很近, 俺家斜对面就是,俺带你们过去。”
裴炎摇摇头:“不行, 伤得太重了,没办法移动。”对手下道,“快,你们跟着去拿两副担架。”
手下得了令,立刻跟着阿海去了。 裴炎又对另外的手下道:“你立刻进城去, 这么重的伤,我怕这儿的大夫应付不了。”又从大拇指上取下一枚扳指, “这是临行前祖父给我的,他老人家与卫国令尹有交情,你拿着它去令尹府,不过先什么都别,就事情紧急,请他派几个救命的大夫来,我改日再去府中拜谢。”
手下接了扳指,牵了骡子,立刻往城内去了。
担架到了之后,几个人心翼翼的将相城和步长悠抬上去,一路去了医馆。
大夫一看男的箭贯右胸,箭上还有毒;女的刀入腹部两寸,血流不止,显然都是生死攸关的重伤。他在村里行医半生,也没遇到过如此紧急的情况。而且看这些人的来头似乎不,倘若他动手,给人弄死了,这些人怕是没那么好发的,所以连忙拒绝了。
裴炎见状就道:“黄大夫,我已经派人进城去令尹府求大夫了,不过他们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怕来不及,只能劳你先行医治。大夫不必有后顾之虑,若是医好了,定有重酬。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那也与大夫无关。请大夫放手来做,尽人事,听天命。”
黄大夫见他举止不凡,话又一套一套的,还与令尹有关系,就觉得定是什么大人物,就不敢再怠慢,只是仍旧犹豫:“老夫分身乏术,两位只能先可着一位来,不知道先救哪位?”
裴炎看向步长悠道:“这位姑娘血流不止,大夫先给她拔刀止血吧,至于那位公子……”转身看见阿青,“姑娘,村里还有其他大夫吗,倘若有,劳驾姑娘带我的人跑一趟,将大夫请过来。”
阿青立刻道:“有,就在村子那头。”
裴炎点点头,看向自己的手下:“海东,你跟着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大夫,叫他准备足了药材,不必担心费用,用多少咱们都出。”
海东立刻跟着阿青出了医馆。
大夫仔细查看步长悠的伤口,刀扎进去的地方靠近脾脏,而且这么大量的出血,他有些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伤到脾脏。倘若伤到了,刀拔出来,不能立刻止血,只怕她会因失血过多而不治身亡。但要止血,就必须开腹缝合。他给村里架斗殴的浑人缝过胳膊和大腿,可从未缝过人的五脏。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拔是个死,拔了还有一线生机,也没其他的法子。但他要事先跟裴炎讲清楚后果,并跟他做最后的确认。
裴炎没犹豫,还是让拔刀。因为他若犹豫了,大夫就没办法下手了。
大夫见他不慌,就稳了下来,叫人帮他固定住步长悠的上半身,握住刀柄,猛地将刀拔了出来。
血噗嗤一声,溅了大夫一脸,大夫赶紧用纱布压在伤口上止血,步长悠疼得醒了过来,但随即又厥了过去。
果然被大夫猜中,这刀伤到了脾脏,刀拔出来之后,血就流个不停。大夫只能不停的用纱布给她止血,不一会儿,案子上就全都是沾血的纱球了。
至于相城那边,另外的大夫到了后,也是开刀取箭,然后施针止血。好在他没伤到什么重要脏器。箭上虽然有毒,可因为穿透了身体,并未在内里停留过久,留下的毒素也不多。只不过这种毒,大夫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也配不出药,只能等城里的大夫过来。
一个多时辰后,裴炎的手下带着四个大夫到了医馆。
裴炎也没多问,先让大夫给步长悠和相城看伤。
手下这四位大夫中有两位是卫国王医,其中一位还有随军经验,治过各种刀伤箭伤,应该没问题。
倘若一开始就由这几位大夫来治,裴炎会觉得胜算很大,可现在的步长悠已经失血过多,心跳和脉搏都在逐渐减弱,人怎么叫都没反应,他担心即便血止住了,她也醒不过来。
那位随过军的王医看了步长悠的伤势之后,当即决定对步长悠进行速骨麻醉,开腹缝合止血。
为防止大家扰,裴炎指挥人把相城抬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去,并将闲杂人等全都撤了出去,只留了大夫、学徒和阿青在里边。
其他大夫跟着相城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围着研究箭头上的毒。他们中间倒是有人知道是什么毒药,只是配不出去毒的方子来,不过好就好在都是本地大夫,知道城里谁最有可能会解,就派了人回城去请。
晚上两人都发起烧来,换药,熬药,用湿布巾退烧,几个大夫带着学徒轮流守了一夜。
次日下午,相城的烧退了,烧退没多久,人就醒了。
房间的药炉子上正煎着两人的药,满屋子药香。
他从正对面的窗里看到外头下雪了,好像还挺大。
学徒过来看,见人醒了,忙止住他,叫他别动,不然伤口该裂了,然后出门去叫在廊下围炉赏雪的师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