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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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狗子和狗子正蹲在院门口玩耍,玩的还是兄弟俩的老套路,将军打卒。狗子是将军,二狗子是卒,狗子打二狗子。

    二狗子也是做过将军的,那时候他大哥是挨打的卒,狗子还在娘胎里呢!可后来狗子出生了,二狗子就被大哥贬了职,跟着他一块做卒让狗子打。

    再后来大哥离家去闯荡,卒就剩下二狗子一个。二狗子一到这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大哥来,他要是在的话还能替自己挨两下打。狗子年岁愈大,劲也跟着长大,这一下打下来,也不像从前那样半点不疼了。

    二狗子的念想没能把大哥唤来,却唤来了他老娘。

    李赵氏板着一张脸,里还拿着一把戒尺。这玩意儿还是之前村里的学堂开不下去的时候,教书先生送的。是狗子平日里顽皮,留把戒尺在家里好教训。

    狗子在那之后倒是没挨过戒尺,挨戒尺的都是二狗子。

    见到娘拿着戒尺板板,狗子连忙松开抓着大哥的,撒起腿来就跑。

    “二哥儿!快跑啊,娘来打屁股啦!”

    二狗子并没有跟着他跑,李赵氏也没有去追。一个娘一个儿子,就站在院门口里向的位置话。

    “娘,是我和狗儿惹您生气了么?您要打就打我吧,狗儿年纪,挨不住。”

    李赵氏叹了口气,将戒尺负在身后,学着教书先生的语气,道:“二狗儿啊,娘有件事儿和你!”

    “您,您什么我都听着。”

    “二狗儿啊,这事儿娘本不想和你讲,但这眼瞧着就要入冬了,再不讲就晚了。之前你老张叔,给你保了个媒,是何铁匠家的花儿。你爹和我合计着,等花儿从镇里放假回来,就让你们定亲。”

    这话落在二狗子的耳朵里,活像是在脑子里炸了一道雷,震的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花?怎么会是何花?他要娶的该是二妹啊。为什么要和花定亲?为什么?

    李赵氏见他没有什么举动,只当他在思虑。又接着道:“花儿长得标致,又是在镇上念过书的,配你倒也应当。眼下也只是先把亲事定下,等上几年,你们都大了,再成亲的事儿!”

    二狗子把拳头攥紧袖子里,攥的紧紧的。他不喜欢何花,一点也不喜欢,他只想着林二妹。

    心中的气愤并不能化作他此刻的力量,饶是里面翻江倒海,但到了嘴上就成了一句弱弱的“为什么?”

    “为什么?”李赵氏瞪了瞪眼!“自然是为你好,二妹病的那么重,即便是好了,身子只怕也会落下病来,你要是娶了她,她能帮你什么?”

    二狗子也跑了,跑的比之前狗子跑的还快,也比狗子用力的多。每落在地上一步,都会发出一声闷响。

    李赵氏往前追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上去。二狗儿不是个不管不顾的孩子,知道要听爹娘的话,这时候无非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宣泄罢了。

    再这村子就这么大,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腿长在身上,为的就是走路和跑路。在牛马未被驯服,车船未被发明之前,人不就是靠着两条腿,走过了大江南北嘛。

    一个人只要还有腿,那他就是自由的,这广阔的天地,哪里都去得。

    二狗子就想凭着这两条腿跑到那个“新京”去。

    新京这名字还是早几年有的,以前都叫做长春来着。后来皇帝来了,就改成了新京。只是这村里的人都皇帝是个了不算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与假都不重要,他只想着二妹,只要能到新京去,找到二妹,和她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愿意。

    但新京在哪?长春在哪?没人和他过,他甚至不知道这地方是在南边儿还是北边儿。

    没人告诉他,胡大夫和林二妹是从哪个方向走的,也没人告诉他他们是怎么去的新京。

    或许他大哥是知道的,可他连自家大哥在哪里活命都不知道。

    他最后也只能跑到村北头儿,跑到那条溪边。蹲在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眼泪是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了,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断肠,又如何会落下泪来呢?

    眼泪也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了,明明是每个人都有,却极少有人去看重它。

    二狗子,为二妹儿已经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张云清把按在他肩上的时候,他的泪水还没有从脸上干涸。

    “孩子,你哭什么呢?”

    二狗子紧忙儿拿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扭头道:“道长,我我想二妹儿了。”

    老道在他身旁慢慢蹲下,又帮他擦了擦眼角。

    “想她是好事啊,她若是知道你想着她,一定会很欢喜。”

    “可可我娘要我和别的女孩定亲。”

    “啊!”老道想起张庭榆拿给他的八字来,忙问道:“李家老二就是你?”

    二狗子点了点头,

    “呀!你和何花的八字还是我看的,我还道这李老二是谁,合着就是你啊。”

    “道长,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娶花儿,我只想要二妹儿。”

    “这可有些麻烦,婚事一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你家里为什么不让你娶二妹啊?我听这村里的人,你爹和二妹她爹是差点拜了把子的,怎么还能给你找别的媳妇?”

    “我娘,二妹病的太重,即便是医好了,身子也会落下病来,以后帮不到我什么。”

    虽只是这一句话,可老道还是明白了二狗子爹娘的意思。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为了儿子以后考虑。痨病这东西和老虎差不多,鬼知道会不会把一个人弄成残疾。做爹娘的,哪能让儿子去娶个得过痨病的。

    “你家里这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能怪他们。二妹儿能不能医好,毕竟还是未知之数。你先应下这门亲,左右成亲的日子还早得很,期间若是二妹儿回来了,没有落下病根,届时劝劝你父母,应该还有会。”

    二狗子把头低下去,拨弄地上的泥土。

    “那二妹知道了,不是会生我的气?”

    “她怎么会生气呢?她若是知道你肯为了她,连家里给找的媳妇都不要,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那那就最好了!道长你是要打水么?我我帮你打!”

    “我自己来就好!”

    张云清这话的急促,却还是没有二狗子的动作快。

    这十六七岁的孩子已是拎起了他搁在身后的水桶,往溪流中一沉,就装了一桶清水。

    也不管他在身后喊什么,提着水桶就往村里跑。

    老道只有苦笑着跟上去,前些日子开始,有了一个每天给他烧火炕的大牛,现在又多了个给他打水的二狗子。再这么下去,他就什么也不用干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