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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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的模样在淡妆的修饰下,清纯似出水芙蕖, 不论是那巧精致的口鼻, 或是弯弯细细的眉头,还有那对璀石一样晶黑的眼眸, 一颦一笑间都能激起人心底的怜爱。

    尤其是她脸蛋不过巴掌大,更是将她的精致衬如春日枝头的红海棠,有种家碧玉的秀美感。

    这样的人, 若是披着华袄貂裘, 便是灼灼耀耀, 若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 也有楚楚可人的风景, 不论怎么看,都有独特的让人着迷的特质。

    喜欢她的粉丝更是能将她的海报贴满卧室一墙,用她一个人的街拍编织出千万种风景。

    ——和沈棠这样稍有些色彩, 便显出三分妖艳的货色很不一样。

    沈棠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能和云想容是一个类型的人,加上又有钱熹嘱托的话在前, 她更是只算和这位女主角安安稳稳地对戏, 散场之后各不相干。

    视线随着云想容移动的方向连续跟了十来秒, 这是让她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视野里明明只剩下背影, 刚才惊鸿一瞥的挂坠模样却还在脑子里摇晃。

    尤其是那深蓝的颜色, 乍看像是宝石, 但跟沈棠惯常见到的蓝宝石色泽又不太一样,更像是……

    深蓝色的鹅卵石。

    但是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有这个颜色的鹅卵石。

    沈棠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脑子里手动堵住那通向宇宙的脑洞, 试图将注意力放回导演们的开机仪式上。

    但就跟中了邪似的,有些东西她越不想去回忆,那记忆就越要在她脑子里转。

    仿佛魔术师手里摇晃的怀表,左、右、左……

    此时导演已经插完了香,整个开机仪式看上去十分顺利。

    有媒体在旁边拍着,沈棠不太敢将自己的困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她只不着痕迹地朝镜头拍不到的边缘处挪了挪,视线从场上逡巡而过,想找点让自己不睡着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祭祀用的猪头总是让沈棠一看就想笑,憋着笑意的功夫里,那点儿催眠似的困就下去了,沈棠算就这样熬到开机仪式结束。

    只是看着看着,在她的视线范围里,祭祀用品之后的那个香炉中,原本已经插好的那束香当中,有一根似是不稳,慢慢地往旁边倒去。

    在这个过程中,燃烧着的香无声息地灭了。

    上香讲究的是敬奉神灵,让他们能够享受香火的供奉,那香冒起的方向更是通天的方向,若是香燃烧到一半没了,要么是神灵不愿意接受,要么就是香点的不好。

    就在沈棠注意到的时候,同样有副导发现了这一幕,讲究吉利兆头的总导演于是又不辞辛劳地再点好一束,重新插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再出任何瑕疵。

    只不过,谁也没看到的角落里,云想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脖颈上的那块装饰品,齿缝中轻飘飘溢出一个字:

    “乖。”

    ……

    第一天并没有沈棠的戏份,是云想容饰演的主角阿碧刚进宫,参加选秀的桥段。

    只有皇帝和皇后坐在高高的位子上,还是嫔位的庄琬连在下座喝茶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沈棠还是遵循着老规矩,在旁边观摩着云想容的演技。

    花见到她的算,也在剧组帮着工作人员搭把手,准备在其他人那里混个眼熟,也好在以后戏里让他们多照顾沈棠。

    沈棠看着云想容流畅自然地在机位能拍到的角度里出现,又远远地看到导演所在的镜头内容,发觉对方不仅仅是能够找准机位,甚至连出现的脸庞角度和分寸,都掌握的刚好。

    被NG的反倒是刚上来还没怎么入戏的皇帝。

    沈棠稍稍地嘟了下唇,在心里想道:其实云想容拿的那个金草奖影后,好像也没有很水啊?

    比起好多年前刚上电视荧幕那副脸也僵,嘴也僵的样子,进步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沈棠看着她,眼里下意识地流出几许羡慕:

    她也很想有大量的资源,通过无数次的磨砺,将自己磨成在镜头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飞毛腿一样地闪过,沈棠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云想容的镜头上,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

    隔着导演的镜头画面看还好,一旦她盯着云想容看,视线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三番两次地朝着云想容的脖子那里看去。

    也许是她的目光给对方造成了困扰,云想容在穿着宫装走路的时候,竟然差点被裙摆绊到。

    所幸她极快地借着虚扶她的婢女,抓了把实的,及时稳住了。

    但因为身形摇晃得十分明显,这一幕只能重来。

    在导演喊“卡”的时候,云想容的目光极快地往场景外一撇,明明是侧对着沈棠的方向,刚才注意力也一直都在戏里角色的身上,这时候却直勾勾地朝沈棠所在的位置看去。

    乌黑的眼珠子情绪难明地瞟了一眼沈棠,好像在谴责她的视线骚-扰。

    沈棠莫名其妙地心虚,只好从原地站起来,往不远处走去。

    花刚才被化妆师借去当助理,帮着给群演上妆,但余光一直注意着沈棠,这时候看到沈棠有事起来,快速放下手里的粉扑,跑过来问道:

    “棠棠你怎么了,口渴吗?我去给你买点水。”

    沈棠在她过来的时候,目光就在剧组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太新鲜的事情,只对她摆了摆手:“不用,我研究一下剧本。”

    她发现,当自己不盯着云想容看的时候,目光就不会总跑到那人脖颈挂坠上去。

    沈棠拿了张板凳在剧组角落里坐着,翻着剧本的同时,暗暗吐槽云想容奇特的鹅卵石项链:

    那怕不是吸睛石吧?

    能给她把眼珠子都粘走的那种。

    不过一到眼睛,她就想起来自己这双招子好像来源于谢曜灵,禁不住用手去摸了摸眼角,感觉这眼窝下有种镶嵌了别人东西的不真实感,但不论是闭上睁开,还是眼角皮肤的触感,都是那样的自然。

    她决定把谢曜灵所谓的“赠眼”这事当成真的。

    卖她的人是沈家,要是连谢曜灵都一起记恨上,好像又显得她有些狼心狗肺。

    沈棠心想,其实自己是该对老谢好那么一点点。

    但是为什么偏偏沈家要自己结婚的对象是谢曜灵呢?

    如果不是的话,自己应该能对谢曜灵更好些。

    沈棠有些遗憾地想到,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被子偷偷把她捆起来这件事,她可以暂时装作不知道。

    在化妆师旁边拿着散粉刷的花涂抹完了一张脸,换下一张的间隙里,见到沈棠盯着手里剧本,跟着变化的面部表情,不由在心中喟叹一句:

    虽然棠棠嘴上没门,但是在工作上还是很靠谱的嘛!

    可以是相当敬业了!

    ……

    整一天下来,沈棠都在剧组开拍的场地附近观摩旁人的戏份,甚至临走时还带着花在剧组里帮着收拾了会儿设备,导演向来喜欢勤奋肯学的演员,收工的时候还喊上她们一块儿去吃夜宵。

    因为女明星容易被体重困扰,夜宵也不会选择太过油腻且热量高的烧烤之类,只吃了当地的一种特色蒸粉。

    即便如此,云想容也没有加入夜宵的队伍。

    在众人随着导演一同往影视城外的夜市走的时候,她和一干助理留在了原地,旁边的贴身助理慧及时凑了上来,温声细语地问道:

    “云老师,时候不早了,您要回酒店休息吗?”

    云想容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闻言用手在鼻梁山处的墨镜上抵了抵,漫应道:

    “嗯,这会儿风有点大,我的披肩呢?”

    慧立刻转头去让其他助理找来,然而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来时那条大红色披肩的影子,甚至还能听到旁的助理边找边嘀咕:“奇怪,我记得我放这儿了呀,怎么不见了?”

    云想容的脸上即刻就没了笑意,神情发冷的时候,颇令助理们有点心惊胆跳的感觉。

    慧不由得缓声安抚道:“云姐,您在这等等,我这就去看看。”

    云想容的耐心耗尽,墨镜下的视线懒懒散散地一撇,将慧看得倏然了个寒战,才慢慢地开口道:“不等了,我冷得很,先回酒店了,你跟他们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回来——那条披肩的款式我很喜欢。”

    完,她独自转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堆助理在原地面面相觑。

    慧是上个月才走马上任的,早得了经纪人的嘱咐,要时刻跟在云想容的身边照顾她的一应事宜,权将她当老佛爷伺候着,这会儿听到这样的指令,顿时就有些心急。

    半边脑子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剩下的半边在劝她听从云想容的指令,尽早找到披肩,才能尽早回到酒店。

    下一刻,她着急地跺了跺脚,回身对那些动作不麻利、丢三落四的助理们骂道:

    “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连条披肩都看不好?养条狗都比你们来的有用!”

    另一头。

    云想容从兜里摸出白色的口罩,贴着脸戴好,用手指勾着固定线在耳后稍一挽,就固定住了口罩遮挡的范围。

    紧接着,她又在鼻梁上方轻轻捏了捏口罩一侧塞进去的细软金属条,让它能贴着皮肤吻合,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里,她被掩在底下的樱唇稍稍开启,声音有些细地道:

    “今天是看上了什么?这么兴奋?”

    风朝着她的脸面奔来,将她的声音即刻模糊了,但周身因为半个人影都没有,没有谁需要听清她的话。

    路边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瘦瘦长长,若是此刻有人路过瞧见,定会被她肩头处鼓起的一大团阴影所惊讶。

    不知听见了什么回答,她眯了眯眼睛,低低地笑了一声,慢慢劝道:“乖,你喜欢的话,我就去拿来送你,但是不要乱跑哦,我会生气的。”

    白天剧组开机仪式上倾倒的那根香还在她眼前摇晃,她不得不再补上一句:

    “乖宝宝是不会惹妈妈生气的,对吗?”

    不知得了什么回答,她看似愉快地扯了扯唇角,却觉脸上有些僵硬,就连眼睛里,被墨镜镜片挡住的地方,都有一线细细的恐慌闪过。

    一个时后。

    沈棠感受了一下肚子里充实的分量,在花担忧的目光下,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然后习惯性地在身边摸了摸。

    想找到自己来时随手放的剧本,研究一下剧情和内容,借此来消消食。

    同时还有些轻快地对花道:“放心,我动动脑子很快就饿了,一顿夜宵涨不了我的体重。”

    但是手在身后的椅坐上游走半天,愣是没摸到纸质的边角,沈棠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我剧本呢?”

    “棠棠,你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啊,是不是忘在剧组了?”花听到她的话,赶紧帮忙回忆,很快就出口提醒了她。

    花记得,从开始帮忙收拾设备的时候,沈棠手里就空空的了,不定是那时的随手一放。

    沈棠收回手,冷静地答道:“……好像是的。”

    花无奈起身:“我去帮你找找吧。”

    沈棠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开口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吧。”

    导演已经提前让服务员结了帐,工作人员们各个吃了顿公餐,心情大好地相互勾肩搭背往外面走去,本来还有绅士算给女生们送回酒店,听到沈棠落了东西在剧组的话,只能嘱咐她们俩路上心,早点回去。

    沈棠笑着一一点头,跟众人道别。

    ……

    “咦,我之前坐的难道不是这张椅子吗?”沈棠用手机着电筒,在那束凝聚的光源里,有些疑惑地扭头去问走在旁边的花。

    因为总电闸早就被关掉的缘故,现在《女帝秘史》租借的场地范围内都是一片漆黑,手电若是朝黑暗深处寻去,容易被那仿古的红墙黄瓦所惊到。

    要是再不心些,回头跟服装师悬挂着好的一套宫装来个贴面礼,定会吓得将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所以沈棠老老实实地只跟花在剧组的休息区找,机智地绝不进化妆间和更衣室,以此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花蹲在她旁边,附和地点了点头,因为光线能照到的地方有限,在沈棠寻找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用自己的手机照旁处。

    沈棠百思不得其解:“我这剧本难不成还能长腿跑了?”

    灯光只能照亮她的半边脸,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只能隐约听见隔了老远的旁边剧组加班的声音,还时不时传来点板声和吆喝声。

    但远处的动只能将眼前的静衬托成死寂。

    花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本就有些鼓,听到沈棠的话,她声带有些发涩地回道:

    “棠棠姐,大晚上的,能不能不要这种话?”

    巨、巨他妈的恐怖好吗?

    沈棠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自觉跟谢曜灵体验过会所惊魂,人生阅历已然相当丰富,顿时生出些不合时宜的豪情,十分大气地开口:

    “莫慌,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完她又埋头找剧本,甚至在附近一圈、方圆十米的范围内用灯光转了转。

    但还是没找着。

    花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想起沈棠明早有一幕最早开拍的戏,担心她睡眠不足起得太早要犯困,不由提议:“棠棠,要不先回去吧?明早过来不定人一多,大家互相瞄一眼就找到了呢?”

    再不济就找导演重要一份。

    沈棠“嗯、嗯”地应着,她倒是想早点回去休息,问题是睡前不将那入戏感觉映在脑子里,她担心自己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片空白。

    “会不会有人给你收起来了?毕竟咱也不是最后走的,我记得附近有个杂物间,早上那会儿我还看到,别人把群演换衣服时忘记掏走的钱包放桌上了。”

    沈棠思考半晌,一咬牙:“行,要是那儿都翻不到,我们就先回,明早再。”

    两人从休息区起身,着手电朝杂物间走去。

    两簇白光在黑暗里开辟出道路,交错着朝前方摇曳而去,因为太过安静的缘故,走路时连相互间的脚步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四周的黑暗潮水般涌来,将两人包围,谁也不知道那宁静的海平面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东西,也可能是一无所有,也可能是……

    “棠棠,在那儿!”花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光线把桌上一叠厚厚的A4纸覆盖在内。

    完之后,花就快步上前,准备去拿群演们的临时化妆台上的那叠剧本。

    沈棠’嗯‘了一声,习惯性地用手点替她照着前面的路,可是就在视线范围内,光线扫过的地方,有个物体反射出的光亮一闪而过。

    沈棠心下有些疑惑,定了定手机的光亮,甚至大脑都没来得及作出思考,身体就条件反射地将光源照回原先那个地方——

    是放在角落里的一个装饰品。

    细链子从纸壳杂物箱的边缘处冒出来,不知被底下的什么东西压住,才能悬挂着那形似椭圆的深蓝色装饰物。

    光线照射下,银白的链子和发出隐约幽光的,好似有液体在其中流动的深蓝色石头静静躺在沈棠的眼界里。

    正是白天时,沈棠在云想容脖子上看到的那个饰品。

    从对方随身佩戴,甚至在中场休息时都会下意识用手去摩挲的角度来看,这挂饰应该于云想容有重要的意义。

    为什么会被随意地遗弃放在这个角落?

    是不心弄丢了?

    沈棠摸着良心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东西带回去,还给云想容。

    “棠棠?”花怀里抱着她的剧本,走回到她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仿佛在发呆的她,甚至还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的杂物箱看了看。

    沈棠扬了扬下巴,问她:“你看到那条项链了吗?今天开机的时候我还看云想容戴着它,怎么会弄丢在杂物间这里?”

    花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在沈棠的身上,对云想容开机时候的穿着,印象更深刻的是那条大红色的披肩,其余就是身上的大牌。

    至于项链,似乎确实有,但当时只匆匆忙忙地扫过,记不大清。

    她将自己的困惑了出来:“不会吧?她身边助理都有五六个,专门负责拿包、递水的都有,项链丢了这种事,要不就是不太重要,要不早派人回来找了。”

    这番话深得沈棠的心,她赞同地点了点头,觑了眼花怀里失而复得的剧本,将手电的光芒朝回处的路上一扬,提议道:

    “走吧,回酒店。”

    花也将自己手里的手机照明换了一头,随着她一同往酒店而去。

    在她们身后,那条在箱子边缘处悬着的挂坠逐渐被黑暗吞噬,谁也没看见,在漆黑的环境中,上边有一道蓝光隐秘地划过。

    ……

    凌十二点四十四分。

    沈棠在浴室里洗着头发,背对着淋浴头站着,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了,酒店供应的热水温度总是忽上忽下,飘摇不定。

    让沈棠在冰与火的世界里挣扎。

    眼见着水温又有要降低的趋势,她叹了一口气,反手拍上出水开关,凭着记忆将它往旁边热的地方幅度扭了扭。

    在水温慢慢上升的过程里,她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悬挂淋浴头的那个金属架子,一丝微凉从腕处皮肤上渗入,凉飕飕似是被蛇信子舔过。

    有些凉,又有些痒。

    沈棠下意识地收回手,转过身面对着喷头,正算扬起脑袋接受温暖的冲刷时,眼前出现的物品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挂在金属架上的,那个形似天鹅颈设计的喷头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串银链子。

    那链子上还拴着一块……

    沈棠今天见过无数次的,闭着眼也许都能够画出来的,那个半椭圆,边角光滑的深蓝色石头。

    那淋浴头此刻在沈棠的眼里,就像是模拟一个人的脖子,而那项链恰好能精巧地挂在这人的脖子上。

    如果这一幕出现在电视广告里,沈棠或许能夸一句:

    商家设计出的这条项链还真是百搭。

    但此刻这链子,没有经由任何人的手,出现在了她沈棠所住房间的浴室里。

    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这场面我真的没见过……”

    沈棠与那块深蓝色的石头对视着,口中喃喃地道。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自己的这个淋浴头上突然趴了个脑袋更恐怖,还是拴了条项链更恐怖。

    ……

    今晚注定要彻夜无眠的人,不只沈棠一个。

    她所在的酒店房间是1606,而同一楼层里,走廊的尽头就是最宽敞的那间——1608,也就是云想容所在的房间。

    此时此刻,她发了助理在外头休息,自己却坐在房间里的视野极佳,能俯瞰半城市光景的窗户边,点着细细的女士香烟,有些焦躁地握着电话:

    “你帮我联系的人怎么样了?”

    话间,她的目光止不住地往房间的门把手上瞧,似乎担心自己一时不察,就被谁拧开了门擅自闯入。

    电话那头的人脾气很好地回答道:“世家大族有些阅历的长辈们已经很久没出面了,年轻一代又还没经历过事,我担心他们解决不了你的事情。”

    尽管云想容能感觉到那东西被自己放出的饵吸引住,但语气还是忍不住的着急,生怕它趁着这会儿功夫,又心血来潮守回自己身边:

    “一个不行请俩,两个不行就全来,有多少来多少,不管多少钱。”

    她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电话那头的人听了她的话,有些为难地在心下嘀咕:

    真要是把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通通请来,不定当场就能在云想容的酒店里斗一次法,能不能解决她的问题倒是其次,这些祖宗,他可一个都得罪不起。

    “是这样的,老板,有本事的人都不想在这上面遇到同行,毕竟很容易相互得罪,我还是建议您只请一家。”他委婉地劝道。

    云想容的情况已经火烧眉毛了,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人,只语气飞快地将代理价又往上翻了一倍:“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次款,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天我就要看到人,谁来都好,听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为难地应道:“好吧,我尽量在明天上午请到大师过来。”

    云想容不愿再听那些敷衍的话,单方面挂掉之后,立刻将通话记录给删掉,想了想,她如法炮制地接连了两三个电话,内容与这个相差无几。

    等到电话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下的焦虑被缓解了一点。

    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又一次闪烁着恐慌的味道,仿佛觉得只删掉记录还不够保险,又将电话卡取出来,捏着它走到洗手间里。

    直到盯着它被马桶里的水冲走,她才敢松一口气。

    而后,云想容好似泄光了全身的气力一样,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倒,抬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啊……”

    她恨不能一睁眼就是白天,这样就能尽快见到那些请来的人,给自己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事情,从此她在娱乐圈一飞冲天,再无后顾之忧。

    ……

    次日清。

    谢曜灵坐在家中餐桌前,右手中捏着个勺子,将热气腾腾的豆浆送到唇边,加了糖的豆浆在舌尖上缓缓流淌开清甜。

    银白色的、带着仿古设计的衣衫塑着她脖颈的线条,自然地延展出棱角分明,略显冷硬的下颌线条,肤色、衣裳与背后的墙壁同属一个色系,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哪个更没温度些。

    谢曜灵喝着动作的动作不疾不徐,谁也无法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端倪。

    她想,桌旁没了那么个贫嘴的声音,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就连那些格外活泼的纸人都像是没了精气神似的,各个做完事之后就爬上客厅的大窗户待着,好像家里的宠物在眼巴巴地等着主人回来。

    “嗡……嗡……”调成震动的手机在桌上幅度地动了动。

    谢曜灵伸手摸过去,凭着记忆滑动接听,那边传来一道恭敬有礼的声音:“谢姐,有委托上门了,老爷让我们来问问您的意思。”

    谢曜灵刚把手机贴到耳边,那头的声音就完完整整地传达了过来。

    她口吻极淡地问了句:“很麻烦吗?”

    若是不麻烦的事情,谢家通常不会摆到她的面前,尤其是知道她已经有公职在身的情况下。

    “情况目前还不太明了,是一个叫做云想容的女明星委托的,难度并不大,只是最近分家的许多年轻人出去历练了,家里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出面,谢姐您看……?”

    话音落下,谢曜灵成功从其中捕捉到了对方的未竟之意。

    明星。

    这个身份意味着,影响力大,并且报酬丰厚。

    很明显,谢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才想让她出马,不论难易程度,都能保证万无一失。

    原本谢曜灵对这件事的兴趣并不太大,然而对方所的名字让她觉得有些耳熟,大致回顾了一下,答案很快就水落石出:

    “最近参演《女帝秘史》的那个云想容?”

    听见《女帝秘史》几个字,原本蔫了吧唧的纸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空白的脸上看见了惊喜,于是各个悄悄爬上餐桌,试图离谢曜灵的电话近一点。

    好像这样就能够多听些和沈棠有关的只言片语,一解相思苦。

    “是的。”电话那头的人回答。

    谢曜灵略一思考,应道:“我知道了,时间、地点告诉我。”

    对方随着她的话连声报出信息,语气里有明显的庆幸,知道谢曜灵这么问,就算是应下了这桩生意。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半时后这边会派人过去接您,因为雇主要求今天上午能到。”

    谢曜灵对这点倒是不意外。

    毕竟,遇到此等灵异事件的人,哪个不觉得自己的命危在旦夕?

    她挂掉电话,继续喝着自己的豆浆。

    然后就发现,原本放在不远处、在她手能够到范围内的水晶笼包、虾饺、烧卖等几个碟子,被纸人们挨个排成整齐一线,抵到了她的手边。

    仿佛瞬间被激发了伺候她的热情。

    谢曜灵冷不防闻见一大波早餐香味近距离袭来,甚至能辨别出被展开的糯米鸡里面夹杂的碎香菇和鸡肉味,手边还被某个热气腾腾的蒸笼挨到,她顿时停了动作。

    “想去?”

    谢曜灵对着餐桌上那些无事献殷情的纸人们问道。

    那些人儿欢喜地凑到她的面前,生怕她看不见,还把脑袋点得哗哗响,差点把自己脆弱的脑壳给甩断。

    她一筷子准确戳下来半块糯米鸡,从边缘处截下含着汤汁的糯米饭,无情地回道:

    “不行。”

    一众纸人:“……”

    它们各个垂头丧气地,互相帮对方扶了扶脑袋,悲伤地从桌子上一个个往下跳,神情悲壮近乎跳崖。

    谢曜灵没了捣乱的掺和,安安稳稳地享用完了早餐。

    等到她从餐桌边起身,门铃声恰到好处地想起——

    是谢家派来接她的人到了。

    谢曜灵走到门边,不知想起什么,稍稍侧过头,对着客厅的方向缓缓道:“不想去了?”

    下一瞬,好几张纸片从客厅里刮到她的身上,扒拉的死紧,一副“今天老子就粘在这儿,哪也不走了”的流氓劲。

    谢曜灵不置可否,将室内穿的拖鞋换下,踩上门口常备的一双休闲鞋,这才开门往外走去。

    ……

    两个时后。

    云想容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摸着拐杖的盲人,哪怕表现的再清高,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瞎子的事实。

    云想容下意识地往代理人那边凑了凑:“虽然我真的很着急,你也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我这儿塞吧,老牛?”

    那男人听见她的话,下一刻竟是伸手在她嘴前虚挡了挡,然后去看谢曜灵的方向:

    “可不能这样,云姐,能请来这位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她可是谢家当代最年轻的一个,现在已经不给普通人工,专给那些人服务了。”

    着他伸出右手食指,悄无声息地往上指了指。

    云想容又看了看那个逼格值极高的人,表情变了又变,勉为其难道:“……行吧。”

    是这么,心里的不屑却没有半点减少。

    另一头。

    沈棠揉了揉眼睛,看着大早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谢曜灵,被她逆光笔直的身影迷了迷眼睛,下意识道:“我出现幻觉了吗?”

    没等谢曜灵话,下一刻她立刻从原地蹦了起来,激动地道:

    “天呐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谢曜灵:“!”

    两天没见,沈棠就如此热情,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紧接着,沈棠扬起手臂,作势要抱的样子,朝着她稍稍一踮脚——

    把她肩膀上的纸人儿双手捧了下来。

    沈棠光捧还不够,竟然还将纸人放在嘴边,大亲一口:“可想死我了,羞羞。”

    谢曜灵:“……”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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