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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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明星》这个节目,从表面上看去像是把一堆明星给扔上荒岛, 不给吃不给喝考验他们的求生能力, 不定观众中途还能看到什么猎奇的烤蜘蛛画面——

    然而很遗憾,这节目距离荒岛求生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是近年来本国最火热的一档综艺节目, 走的并不是糠咽菜路线,而是恐怖故事节奏。

    节目组相当财大气粗地找到一个十八线县城,第一季的时候只是在当地的一个废弃医院里, 找来好几个明星玩试胆大会。

    没想到播出之后, 效果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国民们似乎对于看明星们被吓到各种崩溃的样子情有独钟, 于是这节目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又接连拍了第二季, 现在正在筹备第三季的开拍事宜。

    由于该档节目相当出名的原因,那个十八线县城也由此借了把东风,在当地搞起了恐怖旅游产业, 有全国最著名的、也是最大的密室逃脱,还有各类型的鬼屋等等, 倒是让一些胆大的游客们闻风而去, 体验了一把恐怖故事的氛围。

    当然, 这都是闲话了。

    回当下, 沈棠听见经纪人的安排之后, 先是在脑海里冒出一堆关于这个节目的印象, 继而露出了一个相当讶异的表情,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谢曜灵。

    实话,她现在非常怀疑自己是传中的那种灵异体质。

    大白天听见恐怖故事都恨不得堵住耳朵绕开走, 结果现在自家的经纪人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推,沈棠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怎么?你害怕这些东西吗?”金悦薇半晌没听见她的回答,不由在电话那头开口询问道。

    沈棠老老实实地点头:“对,金姐,其实我从就有点怕这个……”

    “那正好,”金悦薇接道:“你的反应一定很真实,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节目组会提前给剧本,不至于把你们吓到叫天天不应的地步。”

    沈棠干笑两声。

    她没参加以前可能还有剧本套路可以遵循,但是她参加之后,这可就不一定了。

    从到大,这是沈棠第一次在某些方面对自己有近乎故事女主角光环一样的信心。

    “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很高,目前是国内做的最成功的综艺节目,你要是参加了,对于提升门名气会有很大的帮助,这点不用我吧?”

    金悦薇似乎有些不理解她在本行混了这么久,竟然会对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害怕到前程都不敢想的地步,顿时有些不大高兴地在那边皱了皱眉头。

    即便沈棠没有看见,也能从金悦薇的语气里捕捉到她的情绪,多少能品出点自己不知好歹的意味来,立时麻着头皮应道:

    “当然了!谢谢金姐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金悦薇听了她的答复,语气稍霁,又安抚了她两句,告诉她这两天在家没事的话可以看看恐怖片练练胆,而后通知了她到剧组的具体时间,这才挂掉电话。

    沈棠慢吞吞地将手机揣进兜里,扶着刚关上的大门门把手,脸上一片风平浪静。

    谢曜灵半天没听到她转身往回走的动静,以为她还沉浸在刚才云想容的事情里无法自拔,不由思考着要怎么安慰她一下。

    “其实……”结果她刚开口,沈棠就有了动静。

    “老谢。”沈棠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从现在就开始抖。

    谢曜灵应了一声。

    沈棠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憋出自己的情绪,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以咱俩现在的关系——呜呜呜求你救我一条狗命吧!”

    谢曜灵被她中途开始变调,近乎哭泣一样的语气吓了一跳,即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棠话里的惶恐多到几乎溢出来。

    让谢曜灵拧了拧眉头,又开始痛恨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这件事,否则就能看一看现在的沈棠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想去坟头蹦迪QAQ!”沈棠着话的时候,双腿已经控制不住地摆子了,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下一秒就会变成两根在锅里煮过头的软面条。

    谢曜灵被她的话惊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谁让你去做这种事?”

    沈棠鼓了鼓腮帮子,从谢曜灵的话里判断出了她会坚定罩住自己的意味,顿时开口对她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细细道来。

    谢曜灵听完也是有些无语。

    沈棠双腿力气恢复了点,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过来,抬手就抱住她的脖子,像只求抱的宠物狗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她,语气满是期盼地问道:

    “你不会眼睁睁看我送死的,对吧?”

    等等,参加个灵异节目就成是送死什么的……

    谢曜灵身子僵了僵,捏着手杖的掌心一紧,把满心的无奈咽了下去,努力在大脑中心呼唤理智,好久才应出声:

    “……嗯。”

    沈棠计划通,即刻高兴地原地蹦了蹦,想知道眼前这位谢姓的大佬会给自己找出个什么样厉害的护身符,最好是佩戴上了之后,方圆百里之内人畜见到她都要躲避的类型。

    “醒醒,除非你是臭-鼬精。”谢曜灵听见她出口的猜想,唇角抽了一下,这回还是没忍住出了真相。

    那种一放屁,别是方圆百里的人畜,就连草木可能也会被臭回土里的效果。

    沈棠近来跟她的默契度增加了许多,瞬间就接通了她的脑回路,囧囧有神地看着面前这人:“老谢,你知道‘不解风情’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居然拿她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去跟那种那种释放大型杀伤武器的臭-鼬比?

    好歹也得是狐狸精吧!

    ——虽然狐臭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这是沈棠对自己这张脸最后的倔强。

    提到‘解风情’,谢曜灵的视线稍低了低,似乎终于有些习惯和沈棠这样的接触:“所以,你是承认,为了这个节目的事情,你现在决定用一个拥抱来讨好我?”

    沈棠:“……”

    她相当镇定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抱你大腿有点丢人。”

    谢曜灵:……所以让你抱我脖子还算是勉为其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手有点痒,想把某个口不择言的混蛋揍一通。

    谢曜灵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又从牙缝间蹦出二字:“松手。”

    沈棠:“???”

    “什么?你居然是这样的老谢?你难道以为我会为了一个节目而出卖我的肉体吗!”沈棠松开了手,义正言辞地谴责面前这个看似禁-欲冷淡,却暗藏着闷骚类型的婚姻对象。

    谢曜灵:“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话而已。

    “告诉你,我眼都不用眨就可以再抱你一下!”沈棠依然振振有词。

    谢曜灵:“……”

    很好,这很沈棠。

    她无话可。

    沈棠完之后,又像个老流-氓调戏村花那样,再次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从之前多次的接触里,她已经意识到,别是拥抱了,自己只要离对方稍微近一点,谢曜灵的肢体就会有点僵硬。

    明明长了张霸气侧漏的脸,偏偏喜欢人还喜欢的这么纯情,让沈棠忍不住生出要逗她的心思——

    然后她就如同自己所的那样,又一次环住了谢曜灵的脖子,甚至还刻意凑近了一些距离,话时的唇瓣开合,几乎要挨到对方的脸颊。

    “那么,你接不接受我的讨好呀,本领超凡的谢、部、长?”

    含着笑意的、吊儿郎当地语气,最后却出她那正儿八经的职位,只平白让谢曜灵觉得对方话里的调戏意味更盛。

    尤其是话时呵出的气息,深深浅浅的落在她的脸颊上,和着耳朵里接收到的刻意咬重的几个末尾音节,谢曜灵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缓缓接道:

    “如果情况允许,我会过去看看。”

    尽管她没把话死,给自己留了足够的空间,但就凭沈棠对她的了解,知道她所谓的情况允许,那必须得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情况。

    沈棠连连点头,冷不防谢曜灵的下一句话又在此时递了过来: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沈棠眨了下眼睛,从善如流地松开了她的脖子。

    但表情里却有点不自在。

    总觉得,让对方主动松手,自己有点丢人。

    她抬手挠了挠头发,缓解自己已经冒到嗓子眼的尴尬:“我还以为……”以为你应该会挺喜欢我主动接触你的。

    “下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接,不用这样。”谢曜灵缓了声音,那点不自在褪下了,又将头偏转了回来。

    沈棠只得干笑着道歉:“啊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我——”

    “不是。”谢曜灵知道她开始胡思乱想了,只能匆匆断。

    沈棠:“……啊?”

    她已经被谢曜灵这么一连串的话给弄晕了,只能像只大鹅那样徒劳的张开了嘴,发出自己的疑惑。

    谢曜灵见她没明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斟酌再三,脱口而出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勉强。”

    沈棠情商在线,秒懂了她的意思。

    好半天之后,她慢慢地露出个笑容,双手环胸,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勉强?”

    谢曜灵被她的话题给问住了,竟然下意识地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她的内容暗示继续深思,抿了抿唇,再没有别的话出来。

    沈棠挽回了面子里子,既然另一位当事人反应不太大,她也不好显得没皮没脸继续把自己往外送,只抬手作势了个哈欠,往浴室的方向走去,算把昨晚这顶了一晚上的防水妆卸下来——

    脸都快裂了。

    甚至隐约能感受到,在妆容掩盖下,那些想爆出来的痘痘仿佛雨后春笋,争先恐后地想从她脸上冒出头来。

    ……

    同一时间。

    昨夜举办过《女帝秘史》剧组杀青宴的三青酒店前,黄色的条幅横七竖八地拉了老长,挡住了过往行人们各-色探究的视线。

    有的紧赶着要去上班,拎着手里的公文包,过路时装作不经意的一瞧,仿佛在寻找着今天办公室闲聊的话题。

    有的是闻风而来的粉丝,齐齐聚在楼前,悲痛欲绝的模样俨然要在这里原地开一场追悼会,纪念他们死去的青春。

    还有的是周围住的比较近的大爷大妈,带着孙子早起来散步时,远远看见这里,担心孩子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冲撞了,就会在百米外寻路避开,坚决不过来。

    林林总总的人来了又走,在内心中对这一场八卦有了自己的判断:

    “云想容最近不是挺火的吗,怎么忽然跳楼了?肯定是娱乐圈有黑-幕。”

    “那边昨天死了人,你下班经过时可得心点,哎哟听死的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呢,哎哟什么?明星?那我可不认得。”

    一个穿着职业装,挎着亮红色包包的女人,在十字路口哼着歌,拿着从包里摸出来的圆形化妆镜,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听见后面传来的讨论声。

    她在镜子里见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容颜,笑得眉眼如月牙般弯起,拨弄了一下耳边的一缕碎发,一会儿将它往后挽,一会儿又将它重新放下,好像不知道该拿这撮毛怎么办才好。

    前方的红灯在秒数闪烁归零之后自动亮了起来。

    人流如行进蚁军,簇拥着往前方涌去,不一会儿就将她淹没在了人海里。

    直到走入西瓜卫视大楼。

    她微笑着走到前台,开口问道:“您好,请问面试该往几楼去呢?我是收到通知过来的。”

    “13楼,电梯出去之后右转那个走廊尽头。”前台的人员看了看她手里那个装着简历的文件袋,冲她露出了个友好的笑容。

    她道了一声谢,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叮咚,已到达十三层,欢迎下次光临。”

    电梯里好几个人跟着她一道下去,只是她却并未往原先指定好的方向而去,反而是左右看了看,竟是找到卫生间的标志,往那边慢慢走去。

    仿佛对自己的容貌具有强迫症似的,走进了卫生间之后,她先是退后稍许,远距离欣赏了一下面前的镜子,然后才走进了,偏着脑袋左右检查自己的容颜。

    紧接着,她开了随身的包包,从里头摸出了一条项链,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下。

    若是沈棠此刻在这里,定会被那项链的款式和模样所惊到,因为这恰与云想容之前脖颈上那条,一模一样。

    然而女人比了比,又泄气似的放下了,轻声细语道:

    “算了,宝贝儿,你跟我不搭啊。”

    “不过那姓谢的对你可真狠,毁了你寄存的那部分灵体,只留了你最外层的这个壳子,瞧瞧,这颜色都没那么饱满了。”

    着她温柔的拨弄了一下那项链上的蓝色鹅卵石状的坠子部分,好像真由她所,那项链上的深蓝色,这会儿都褪色一样地变成了浅蓝。

    妖异气息都倒退许多。

    很快她又莞尔一笑,把项链收回包里,轻声道:“不过还好,凑合当容器用一用也行。”

    对着大镜子检查完自己这上班路的“风尘仆仆”,确定自己的妆容没花也没掉之后,她心情愉悦地把项链往包里一放,愉快地拿着简历往外走,与门口通知的工作人员笑眯眯地道:

    “您好,我是黄艳,今天来面试《荒野明星》栏目的文案策划。”

    ……

    心跳声在耳边响起,画面渐渐在黑暗中推进,场景里铺天盖地的红光在眼前出现,好似只要一个不心,就能将镜头外的人也拉扯进来。

    咔、咔。

    奇怪的脚步声响起。

    沈棠将抱枕挡在脸上,问旁边的谢曜灵:“救命鬼是不是要出来了,我听见脚步声了!”

    谢曜灵老神在在的声音响起:“没呢,不过快……嗯,好了这个镜头过去了。”

    沈棠松了一口气,拿开枕头往屏幕里望去,谁知主角下一刻竟然不按寻常路来,无端端被那鬼影一吓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自欺欺人没事,反倒是四处张望——

    恰在沈棠继续看屏幕的这一刻,一张放大的扭曲脸仿佛撞击一样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双圆睁的黑色眼睛正好和沈棠望去的视线对上。

    沈棠枕头一丢,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妈呀啊啊啊啊!老谢你个大骗子!”

    谢曜灵听着耳边那人的尖叫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无奈和歉意:“……我以前没看过这种类型的影片,下次注意。”

    没错,两人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拉紧了窗帘,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鬼片。

    盖因沈棠决定听从经纪人的指导,在家里先看点恐怖故事练练胆,以免到时候在节目里吓得胆子都吐出来。

    然而这效果一开始时并不太理想。

    沈棠原先是独自在沙发上坐着,抱着枕头,一副要看不看的模样,感觉要到关键时刻就立马偏头看其他,然后某一次转头——

    正对上一身白衣,还蒙着眼睛的谢曜灵站在自己旁边。

    吓得她差点把枕头甩到对方身上。

    谢曜灵原本独自待在房间里,研究一些阵法类的东西,听见纸人跟她报时间,这才发觉要到午饭时间了,于是借着出来倒杯水的功夫,想问问沈棠关于午餐的想法。

    结果却陡然受了这么一遭惊吓。

    两人都在无言中感叹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沈棠光速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盯着谢曜灵端水的动作,半晌提议道:“老谢,你这会儿有事要忙吗?没有的话,陪我看个电影呗?”

    谢曜灵无可无不可,还没和沈棠一起体验过这项活动,就在旁边坐下了。

    但电视上的声音迟迟没有继续——

    “那个,老谢。”沈棠磨磨蹭蹭地在旁边喊了她一声。

    谢曜灵稍稍偏了偏头,等着她的下文。

    “要不你把这块布摘了吧,我一会儿转头看到你这形象,怪害怕的。”感觉时时刻刻要有两行血泪从那张脸上流下来。

    想想就令人慌张。

    谢曜灵抿了抿唇:“你看看中午算吃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去跟阿姨。”

    言下之意:恕不奉陪了。

    沈棠一把丢掉抱枕,抓住了她的衣角,仿佛抱住了命运的大腿:“你现在这形象简直不能再好了,像是白衣飘飘的仙女呢。”

    谢曜灵:是白衣飘飘的寻仇女鬼吧。

    沈棠还待再皮,但是手误按下了播放键,视线对上电视的刹那,惊叫和鬼哭狼嚎声一并在谢曜灵的耳边响起。

    谢曜灵:“……”

    于是最后,这位谢部长用她都没想到的方式,在这极其特殊的场合下,告知了沈棠关于她获得视野的方式,两人就这么‘愉快’地看起了电影。

    回当下。

    沈棠身心俱疲地跟主角一块儿经历完了整部电影的惊吓,瞬间咸鱼一样地摊在了沙发上,将枕头往旁边丢了丢,很是窒息地道:

    “我常常在等待身体逐渐变凉的过程。”

    谢曜灵的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了起来,她接起之后,问面前这人:“午餐想吃什么?”

    沈棠一跃而起:“麻辣香锅!”

    谢曜灵见怪不怪地看着她一秒恢复元气,将她的要求如实转达到电话另一头,而后慢条斯理地对沈棠道:

    “你还是看看节目要求的内容吧,刚才那部影片没有需要动脑的地方,但是我听《荒野明星》当中,有些部分需要解谜。”

    沈棠脸上的笑更难看了些。

    但还是依言将前面两季的内容翻了出来,算等午餐送来的时候,就着香喷喷的饭菜,来转移自己对恐怖故事的注意力。

    半时后——

    著名视帝马超鸿在屏幕里四下逡巡,时而转头面对镜头的方向道:“不行,这里放着的洋娃娃太多了,我现在被线索绕的有点晕。”

    在摄影师的背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一排半人高的娃娃,在摄像机和他一块儿走的时候,需要从这排洋娃娃当中穿过。

    那些娃娃不仅头发、眼睛颜色各不相同,就连身上的装扮都不一样,有穿休闲装背带裤的,还有穿正式西装的,甚至还有的娃娃手里抱着更的娃娃。

    “沙、沙”的脆响从沈棠的耳边响起。

    她正全然代入马大哥的角度,跟着他一并思考那些洋娃娃究竟哪个才符合标准,听见如此清脆的声响,顿觉脖子有些发凉。

    几秒钟过后,谢曜灵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幽幽的提醒:

    “老谢,别吃藕片了,求你。”

    谢曜灵看了看手里的那片莲藕,对于沈棠这时候非同寻常的听力感到有些无语,只能换成切块的蘑菇继续吃。

    电视里。

    马超鸿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得到的线索,大致类似于:

    在A、B、C、D、E五个人当中,A比B要高,D的帽子是E的之类的互相推理内容,最后让他把C的眼珠子拿下来,放进房间中央的魔咒盒子里,这样才能成功破除这个房间的诅咒,离开这里。

    沈棠摇了摇头,觉得要是把自己放在这环境里,跟一房间的布娃娃相处着,还要思考问题,甚至还要去抠他们的眼睛……

    她选择即刻升高自己体内的盐分,将自己风干在原地。

    “这道题伤害到了大学逻辑只考了六十分的我。”沈棠完全没顾得上吃,筷子上夹了一块虾仁,却久久地顿在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谢曜灵平静地在旁边接道:“刚好及格,还不错。”

    沈棠叹了一声:“是啊,这还是老师看我们班全拿了□□十分,觉得不让我及格太残忍了,所以大发慈悲多给了我一分。”

    谢曜灵:“……”

    谢曜灵:“正确答案是那个有绿色头发,棕色眼睛的娃娃。”

    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马超鸿也同时推导出了答案,半点害怕都不见,径直往那个绿色头发的娃娃走去,将她脸上那缝的松松垮垮的眼珠子摘了下来。

    之后走回到一张桌子边,那上面有一个近似于人脸面具的地方,只见他把手里的那个眼珠子对准凹槽空隙放了进去。

    下一刻,“滴度”一声,门开了。

    马超鸿活动了一下脖子,回头对摄像大哥挑眉笑了笑:“哎呀,这都被我蒙对了?”

    沈棠看到他从房间里离开,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把那口虾仁递进嘴里,然后低头去大碗里继续找自己想吃的食材。

    笋干,这个不错。

    不多时,谢曜灵就听见了旁边传来咀嚼的脆响声。

    ……很好,这只许沈棠挑笋,不许老谢吃藕的事件,她记住了。

    沈棠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旁边人在内心账单上又记了一笔,看着电视节目,相当地惆怅,撅了下嘴,挤出一句话:

    “老谢,要是你能变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把你揣在兜里,直接带走。”

    但是这样的法术大概只有神仙才会了吧。

    沈棠还在愁绪里无法自拔,冷不防听见旁边的谢曜灵缓缓道:“也不是不行。”

    沈棠:“……!!!”

    ……

    当天下午。

    谢曜灵在房间里拿着两个纸人研究沈棠所要的效果,沈棠看着躺在桌上的羞羞,有些担忧地问道:“这个不会痛吧?”

    言语间全然是一副将孩子交给医生的忧心母亲形象。

    谢曜灵懒得接她的戏,手中沾着朱砂的毛笔笔尖甚至都不抖一下,相当自如地画完了一道符,转而在另一个纸人的身上准备第二道。

    笔尖在旁边的瓷盘里蘸了蘸,狼毫的尖端上那抹朱红颜色更深了许多。

    沈棠又冒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算灵魂出窍,覆在羞羞的身上,然后跟我去剧组啊?”

    谢曜灵面不改色:“灵魂出窍不论是对身体,还是对生魂的伤害都很大,久了还有回不来的效果。”

    所以请你用水泥堵一堵脑洞吧。

    沈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待再问,却发现谢曜灵素白指尖上握住毛笔的动作顿了一下,保持着蘸到朱砂水的动作没变。

    不知道为什么,谢曜灵根据知识体系,本能对沈棠的问题作出回答之后,却发觉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片段——

    在那个片段里,有一道光在丛林的深处往外冒,往天边的方向而去,像是流星划过夜空,最后又猛然坠落在某处。

    终点是一座深门大宅。

    门匾上的字虽然并不是前段时间听见吐槽的草书内容,而是端庄肃穆的两个金色字体,耀眼到刺目——

    谢府。

    如果不是门环上两个狮子那半新不旧的样式让她觉得眼熟,她也许还会怀疑那是别的什么姓谢的家庭,但是仔细辨别过后,她相当确定,这就是她所在的谢家。

    那道光……

    很眼熟。

    “老谢?”沈棠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曜灵回过神来,才发现随着自己深思的程度,手中的力气稍稍重了点,这时候已经将整只毛笔都浸泡在了那朱砂水中。

    再提起来的时候,狼毫毛的部分已经沾满了湿润,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着液体。

    谢曜灵只能不紧不慢地把它在盘子的边上轻刮了刮,让多余的朱砂墨流回盘子里。

    沈棠搬了个板凳在旁边坐下,并不对她这无端走神的行为什么,反倒像是百无聊赖之下,想边等她的惊喜,边跟她随便聊点什么。

    “起来,你比我大多少啊,为什么我都不记得时候的事情,你记那么清楚?”

    谢曜灵神情不改,在第二个纸人上用稳了力道,慢慢地开始画第二道符,这种程度的符箓标记,一点都不影响她的一心二用。

    故而也听到她接了一句: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没看我身份证?”

    沈棠回忆了一下,勉强从回忆深处扒拉出那个模糊的数字:“那你好像也只比我大两岁,怎么总觉得你记的东西比我多?”

    谢曜灵:“因为对比产生美。”

    是沈棠忘记的东西太多,才显得她好像记得更多了……

    但是。

    谢曜灵拧了下眉头,记忆深处沈棠刚被送到谢家的场景,甚至是之后连续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在她脑海里有迹可循地一样样翻页过去。

    包括沈棠是足月来的她都能记得。

    按理,当时她才两岁,能将那么多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吗?

    谢曜灵又想起刚才的那个画面,心中出现稍许的困惑,感觉自己似乎隐约找到了长久以来出现那分执着的钥匙。

    有一扇门渐渐从水底泥沙中现出行迹来。

    沈棠现下心情极好,又在之后的节目里有求于她,一点都不怕挨怼,装聋地又问道:

    “哦,那我是怎么忘记的,跟你的眼睛有关系吗?”

    谢曜灵听见这话,手里的比划控制不住地想要一歪,所幸她握着笔及时抬了抬手腕,字的美观是保住了,但是这道符却已经废了。

    沈棠悻悻地抬起手,作势要挡住自己的嘴,感觉谢曜灵要把账记在自己头上了。

    没想到下一刻,对方只是将右手里的笔搁在旁边的笔洗上,摊平了掌心,从那纸人的肚子上方做出个一抹而过的动作。

    原先画到一半的符就这样缓缓隐匿了颜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沈棠:“……”=o=!

    只见谢曜灵往旁边招了招手,唤来第三个纸人躺平,她复又拿起毛笔,只不过这一次选择在落笔前开口:

    “因为你生来魂魄不全,而我的眼睛给了你之后,暂时代替了你身体里缺失魂魄的作用。”

    “相对来,你在补齐了魂魄之后,记忆会重新存档,所以在那之前的事情才会都不记得了。”

    如果这话是沈棠在几个月前开口问的,谢曜灵一定会按照旧例绝口不提。

    然而最近这人对她逐渐靠近的态度,以及沈棠相处时对她展露的真实性格,让她隐约意识到,有些话可以不必再瞒着。

    并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以信任为基础的婚姻当中,偶尔主动告知对方关于你为她做过的事情,反而有利于增进两人的情感和谐。

    谢曜灵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之前看过的《教你如何维持一段婚姻》、《要想婚姻美满幸福,这本书你不得不看》相关内容。

    沈棠眨了眨眼睛。

    觉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有点大。

    ——意思是,她原本像是个连内存空间都没有的出厂电脑,连东西都记不住,还是老谢给了她一个大容量的硬盘,她的大脑才能正常使用?

    谢曜灵就趁着她独自沉默消化的这段时间,将自己的第二道符一气呵成地画完了。

    霎时间,两个纸人肚皮上的符号就闪出了一道金光,互相呼应似的亮了许久,才慢慢地暗了下去,只不过看着仍旧是熠熠生辉。

    那是这符箓正在生效的缘故。

    谢曜灵略一颔首,颇为满意地对旁边那人道:“好了,之后你拿着羞羞,我就能感知到你那边发生的事情,而且它的身上也能承担我的部分力量。”

    从此,沈棠才真算是走到哪,被人护到哪儿。

    沈棠犹在怔愣中,道了一声谢,接过之后,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地问道:

    “……那我自己的魂儿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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