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提到过有那么个部门, 是专门处理非科学事件的，不过因为如今宣扬的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所以这个部门对外, 和六处共用一个“门面”，在外行走时也自称是六处中人。

    此次来汝阳市处理非科学事件的负责人，名叫迟丘, 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相也只能是清秀，就是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迟丘带人来到汝阳市后，还和长庆观观主罗灵真接了个头，双方合作来办此案。

    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锁定了那家酒店。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顺利找到了一切的根源, 但没想到东西已经被拍卖出去了, 还是被当成了普通的玉石。

    迟丘都要气笑了。

    转念一想，也亏得这伙人不识货，不然若是落到识货的人手中，还不定会闹出什么来呢。再一查, 迟丘这边就查到了买家，便顺着查了下去。

    饶是如此, 他们还是去晚了一步, 只能遥遥感应着大妖将它的卵带走，徒留下一片狼藉。好在那只妖，也没有要和他们隔空交锋的意向, 也没有进一步大开杀戒。

    这算是比较平和的结果了。

    过了片刻，得到消息的物主赶了过来。他左看看迟丘那边一队人马，又看了看做道士扮的罗灵真等，迟疑了下方道：“我能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人话。

    迟丘还上下量了下他，知道他是寅臣集团的继承人，所以大手笔买下了那几颗妖卵——这期间迟丘是有对这个一定意义上的受害人，做了最基础的调查，确定他就只是倒霉，买下那几颗妖卵也是心血来潮，外加挥金如土，否则也不会随意地把那几颗妖卵，就放在了没什么安保的公寓中。那保险柜也不过能挡住一般的贼，却是挡不住大妖的。

    顾青眨了眨眼：“看在我房子的份上。”

    迟丘淡淡道：“煤气爆炸。”

    顾青：“……”

    罗灵真：“……”

    这个理由太敷衍了吧，虽之前不少事故，都用了这样类似的借口。

    顾青看了看本市名人罗灵真罗观主，又看了看他那被破坏地够呛的高层公寓，最后把目光转向大言不惭的迟丘身上，慢吞吞道：“如果你们能给我开证明，让我的保险公司相信这是煤气爆炸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迟丘：“……”

    顾青沉吟道：“还是你们有自己的保险公司，专门来处理这种不可的事故？其实我还有一辆车，因为类似的原因，只能放在车库中吃灰。”

    罗灵真这时候恍然：“原来是顾居士。”

    之前程镇杰一案，汝阳市公安局重案二组组长赵邢泉，就在微信上咨询过罗灵真。罗灵真是知道此事的，他和白鹤卿所在的白家，有积年的交情，毕竟白家称得上是这一块的世家，再加上‘顾景’在汝阳市有名气，因此罗观主才有那一。

    迟丘：“？”

    罗灵真略了下来龙去脉，迟丘听完只简单对顾青道：“我们会尽全力追回你的损失。”

    顾青不知为何眼前一亮，带着几分期待道：“是要来一个‘恢复如初’吗？就是一念咒就可以让我的房子修复如初。”

    罗灵真笑道：“这个梗我知道。”

    迟丘：“…………”

    但在场的人都不会，罗灵真他们所会的道法中，也没有那么一个恢复如初咒。

    一时间没有谁话，最后还是顾青破了尴尬：“我知道了。”

    他还带着溢于言表的失望，几乎都让罗灵真罗观主有点羞愧自己学艺不精了。

    对迟丘来，他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在见识过非科学事件后，多是思绪如麻，哪里还会想这有的没的。

    当然了，他们这边还是会跟进后续的，不会让普通人平白蒙受损失是其一，此外，就是让整个事件进行粉饰，不会为都市传闻添砖加瓦。

    所以顾青这处公寓混乱，就被定性为煤气爆炸；酒店那边被查封，就被定性为倒卖文物。

    因为是官媒为此背书，可信度还是不容置疑的。

    再者这两件事并没有被联系到一起，看到前面那桩新闻的，还有那想多的。将媒体爆炸这一，进行了阴谋化，认为可能是有谁前借机谋害寅臣集团继承人，只不过顾大少幸运，躲过了一劫。

    宋景悄悄问顾青：“到底怎么一回事？”

    顾青往椅子里一坐，低下头来，盯着西装裤上的条纹，语气复杂道：“肯定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我一想起来，就很是后怕。我觉得我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为好。”

    宋景：“……？？”

    顾青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着带颤的话儿：“我吓坏了。”

    宋景：“……我差点就信了。”

    顾青微微一笑，而他接下来还真低调了下来，连袁长华他们约他出门赛车，他都拒绝了，似乎是被吓得不轻，暗中却是研究起冯多慕的复眼。

    顾青本来在这一块儿，就很会融会贯通，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了一定的进展，现在有了关键性灵感，很快研究就有了结果，做出了一款配备着复眼相机的微型探索器。

    这款微型探索器，被做成了蜜蜂模样，几可以假乱真。将它们放出去后，可以深度测绘汝阳市，包括阴魂在内的事物，都能被测绘到。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避免有人将它们错认成真的昆虫。

    这个问题顾青也考虑过了，在初步测试阶段，还没出现过这种乌龙。

    值得一提的是，顾青还在初步测试阶段，驱使微型探索器飞去了长庆观。像长庆观这样的道观，别是寻常阴魂，就是厉鬼，轻易都是不敢靠近的，但对于微型探索器来，并没什么障碍，它就像是只普通蜜蜂般，飞进了长庆观，绕场一周后，将长庆观内外尽收眼底。

    那么在其他地方，‘蜜蜂’们就更如鱼得水了。

    很快汝阳市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顾青总算是有了较为全面的认知。

    话又回来，顾青低调下来，他是去做了研究，但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蔫了。也有人来听了下，知道顾大少是呆在了顾家大宅中，接受家庭教师的再教育，看来顾老爷子还是没有放弃这个继承人，反而愿意调教他了。

    这是好事，至少对一家的继承人来。

    实际上接受再教育的，不是顾青，而是宋景。

    宋景披着他自己的皮，充当他自己，而来教他的家庭教师，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便宋景是半路出家，但他们还是能让宋景不再只是个草包少爷。

    宋景欲哭无泪。

    要从前宋景还抱着等换回来，他就继续做寅臣集团的继承人，以后继承亿万家财，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即便他不是顾寅臣亲生儿子，那又怎么样，这是顾寅臣欠他的。但是宋景现在只觉得人要有自知之明，他根本就做不来啊他！

    宋景这已腔苦水，也只能冲着顾青倾倒。

    在接受了这一天的学习，送走了家庭教师后，宋景有气无力地进了密室。那密室本来就宽敞，别提后面顾青还做了点改造，在宋景看来，很有种蝙蝠洞的既视感。

    尽管这儿没有蝙蝠。

    但宋景每次进来，都觉得压抑，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这儿有心理阴影——除了最初他是在这儿，被顾寅臣给换了魂，还因为后来顾青弄了许多惊悚东西过来，就上次那一排大眼珠子，差点没把宋景吓尿喽。

    这一次宋景提心吊胆地过来，远远地没看到那排大眼珠子，他总算松了口气。再看顾青正坐在满墙电脑屏幕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撇开这幽深的环境不提，这一幕还真的很有未来科技感。

    宋景胡乱想着，慢慢地走近了，随意看了下屏幕，就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屏幕都这儿暗一片，那儿暗一块的，是没调好显示屏分辨率吗？”

    顾青头也不抬：“请看清楚了，再发表你的看法。”

    宋景有气无力道：“呃，你这话让我想起了被家庭教师支配的恐惧。”话是这么，但宋景他还是听话的，他凑近仔细看了下，这才看清楚那这暗一片，那黑一片的，不是显示屏有问题，而是事物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如此。

    宋景仔细看的那个窗口中，显示的乃是一家电影院。宋景都能看出来正在放映的电影是什么，而且正在放映电影的影厅，是不会开灯的，但从显示来看，好像是开了夜视仪。

    乍然看去，满影厅都是观众，但仔细看的话，有的座位上的观众，是重叠着的。

    更明显的，则是大屏幕前，时不时就有‘人’，穿过大屏幕，还飘来飘去。对这样素质低的观众，影厅中大部分观众都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也没有谁破口大骂。

    宋景：“…………”

    宋景默默转开了头，去看其他的，冷不丁看到个从天花板上爬下来的红衣女鬼，对着镜头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宋景：“…………你在看鬼片？”

    顾青支着额头，十分惬意：“是啊，根据真实事件取材的直播类鬼片。”

    宋景：“…………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承受能力啊！”

    顾青无所谓道：“我相信你作为凡人的自我愈合能力。”对于未知的事物，人类常常能很快就找出自我认为合理的解释，从而很快就忘记最初对未知的恐惧。

    宋景想抓狂，但又抓狂不起来，他背过去，不再看那群魔乱舞，末了还憋出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想去电影院了。”

    顾青知道宋景是因为什么，才这样有感而发：“你这个？唔，是觉得他们能逃票，而你不能吗？”

    宋景：“…………”

    顾青还在那好整以暇道：“让我看看。这部电影是你喜欢的林溪若主演的，可惜我所研发出来的探测器，还是缺了火候，不能隔着屏幕，就映照出林溪若的原形。”

    宋景知道林溪若这部电影，她在里面扮演民国时期的一个戏子，和一个富家少爷有一段情。之前海报中就是他们两个在相依偎，宋景忍不住联想了下，如果他看到的是林溪若的原形，那么那画面实在太美，他根本没眼看啊混蛋！

    想到这儿，宋景忍不住朝顾青吼道：“你是魔鬼吗？”

    顾青不以为意：“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喊那么大声。”

    宋景：“……不会吧？难道咱们家还真有？”

    顾青看过来，在宋景牙齿要颤了，才慢条斯理道：“没。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很不礼貌。”

    宋景：“…………”

    宋景幽怨道：“你其实是气死人不偿命鬼吧？”

    顾青彻底转过身来，示意宋景也坐下来：“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认为我有必要给你讲个故事，和顾寅臣有关的。”

    宋景一愣：“什么？”

    着一把扶手椅滑了过来，宋景颤颤巍巍地坐了上去。

    顾青将手放在他椅子的扶手上，翘起了脚，一脸得严肃。这让宋景不好意思问“这儿还有没有其他‘人’”，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总觉得接下来会听到不得了的话。

    确实是。

    顾青他这段时间，不仅有在做研发，还深入地了解了顾寅臣，还追溯到了数十年前，甚至于更往前。顾寅臣最开始并不叫顾寅臣，他是被一大户人家收养的，被收养后才改名叫顾寅臣。

    那一大户人家，之所以会收养顾寅臣，和多年后顾寅臣，收宋景做继承人，是出于同样的目的，也就是换体。只是当年并没有成功，当年顾寅臣的养父，所使用的秘法和现在还有点不一样，养父所使用的秘法，更像是夺舍，而不是先将要夺舍身体中的灵魂逼迫出来。

    养父认为他能够夺舍成功，只是万万没想到顾寅臣进行了反杀。

    换句话，顾寅臣是当年的受害者，如今的加害人。

    宋景听完后，忿忿不平：“已所不欲，勿施于人！顾寅臣这么做，和当年他养父有什么区别！”

    顾青平和得多：“永生的诱惑。”

    宋景忽然想到他们俩开始谈话前，正在讨论的话题，狐疑地看着顾青：“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是那个养父？你知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什么的，要不然‘祸害遗千年’。”

    “你可真会用成语。”顾青似笑非笑道，“那你怎么不想我其实是顾寅臣，当时交换时只是演了那么一出戏，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傀儡呢。不然，我又怎么会对顾寅臣，以及寅臣集团了如指掌。”

    宋景脱口而出：“《黑暗圣经》！”

    顾青：“？”

    宋景完就尴尬不已，他盯着顾青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道：“呃，这是一部很有哲理的动漫。的是一群女高中生，试图通过献祭处女，来换取邪神的青睐，借此获得永生。第一个被献上的处女，本来是个很无辜的高中生，还被欺负得很惨，但最终她实现了反杀，不过却和魔鬼做了交易。

    等过了数年后，她为了活下去，开始寻求下一个祭品，进行身体交换。在这期间有其他人想要阻止她，到最后在关键时刻这些人以为他们成功了，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成功，他们被骗了——大概的剧情就是这样，反正是很有内涵的一部动漫。”

    宋景话赶话地完，又眼神闪烁着：“你看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故事特别像？”

    顾青挑眉：“那又是什么让你难以启齿？”

    宋景吞吞吐吐道：“呃，被邪神青睐的女孩子能长出两根JJ？还有十八禁？”

    顾青脸色如常：“我明白了。”

    宋景：“……可能不会找资源。我是你不可能就那么自爆吧？”

    顾青摊开手：“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宋景：“…………”

    宋景不知道他该不该戒备，哭丧着脸道：“你别吓我啊。”

    顾青往后坐了坐，神态无辜道：“那好吧，我只是那么一。我不是顾寅臣，也不是他的养父，我就是那么个气死人不偿命鬼。”

    宋景：“…………”

    顾青还嫌不够般，“哦，信不信在你。”

    宋景快被气死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控制住别被气背过去。还得去分析这人这次到底有没有真话，想来想去，宋景还是觉得他的是真的，之前都是在逗自己玩的。他是魔鬼吗，一点都没有错。

    宋景没什么好气道：“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好吧，我是我相信你不是顾寅臣，你就是个外来鬼。那你既然知道了顾寅臣的过往，那又该怎么对待他啊？还有你你会把身体还给我，那到时候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中，我现在这个顾寅臣的身体，可不就是没有灵魂了吗，难道你要占据这个身体？还是你把顾寅臣的给还回来？”

    顾青没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过来问道：“你还想什么？”

    宋景不太自在道：“我，我没那个本事做寅臣集团的继承人。我是想做个有钱人，但是吧——”

    顾青接道：“但你就是想混吃等死？”

    宋景：“……嗯啊。”

    顾青漫不经心道：“金鱼。”

    宋景：“什么？”

    顾青眨了眨眼，“我是，那你下辈子会转世成金鱼。”

    宋景：“？？？”

    宋景不明所以：“为什么是金鱼？混吃等死的话，不该是猪吗？”

    猪的智商在哺乳动物中，是能排到前列的，于是顾青就轻飘飘道：“你何德何能。”

    宋景：“…………”

    宋景被击的体无完肤，几乎是泪奔着离开了。

    所幸宋景离开密室，回到书房中后没多久，管家就过来了，给他送上了宵夜。

    宋景立刻进入到了状态，还差点下意识扮演起了顾寅臣，为此他不得不起所有精神来，来避免露出更多的破绽。

    或许他以后做不了继承人，可以去进军下演艺圈。

    再顾青这边，在宋景泪奔着离开后，他良心不仅不痛，反而美滋滋地转过去继续看屏幕。

    至于这交换问题？宋景自然是要换回来的，顾青自己也是要离开这个平行世界的，关键在于顾寅臣。若是顾寅臣不是单纯追求年轻的身体，而是追求灵魂永存的话，顾青是可以成全他的。

    顾青大可以让顾寅臣在数据世界中思想永存，或是给他造一具永远不会衰老的躯体，对外界感触都可以通过对应感官模块来实现。

    也就是，不再是完全意义上的凡人。

    不管怎么，都有必要和被封印的顾寅臣本人谈一谈。

    汝阳市某电影院某影厅

    林溪若作为当红花旦，男主角也是流量生，故而他们主演的电影，甫一上映就吸引了大批影迷，涌入电影院为他们贡献票房。而电影本身也拍得不错，槽点有但不多，不过也有不怎么喜欢的，像齐斌他就是陪女朋友来的，他本身也不是谁的影迷，加上之前加班加到头发脱落，所以电影开始没多久，他一倒头就睡了过去。

    期间有被冻醒过一次，心想怎么把空调开那么足啊。

    齐斌哆嗦了两下，他女朋友还看过来一眼。

    齐斌就索性撑着看一会儿电影，感觉又不太冷了。

    真是奇怪，这么想着，齐斌又掖了掖外套，歪头就睡了过去。他和他女朋友选的位置不错，再往旁边点，位置就开始有点偏了，而看这场的观众还真不少，空余座位不是太多，其他人也不像齐斌这样浪费，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而齐斌绝对想不到，在他睡过去后，旁边有个鬼在确定这点后，又坐了过来。从位置上来，齐斌和这个鬼是重合的，但又不能是这个鬼就上了齐斌的身，或是其他怎么样，就只是这个鬼虽然没买票就进来看电影了，但它还比较有素质，看齐斌睡着了，没在看电影，它才过来坐的。

    看刚才齐斌醒过来时，它不就挪到旁边去了吗。

    反正呢，这个鬼看得很认真，还想着：哎呀，林溪若还是那么好看，演技也可圈可点，绝对吊一众花草，等会儿再看一遍吧。

    到电影放映完，齐斌又抖抖擞擞地被他女朋友林梦推醒了，还忍不住了个寒颤。

    女朋友林梦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哪里是什么约会啊，来看爱情电影，男朋友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齐斌只能赔笑脸，好不容易才把林梦给哄开心了，自己只觉得心好累，结果第二天还感冒了。于是齐斌一不做二不休，就给影院反馈那栏了个差评，还这么评价：

    冷气也他妈的开太足了吧，不知道现在全球变暖问题很严峻啊，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