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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夜色凄迷,柏邵言在卫生间门口神秘兮兮要和我谈几句,他是柏邵心的弟弟,本来该给面子,但他又和洪紫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犹豫半响,反正也不想回去应付生日会现场那些精致的假人,就随柏邵言上了别有一番风味的天台。

    夜风虽然有点凉,人来人往的倒是蛮热闹。

    柏邵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处却是用深灰色的绸缎拼接,那里泛着淡淡的幽光,怪不得是传媒公司的老板,衣着比柏邵心时尚很多。

    “你真是文钧冶的学同学?”

    这没什么好质疑的。“是。”

    柏邵言转过身,扶着天台的玻璃围栏远眺,我对他的装深沉有点接受无能。

    “是不是……”

    柏邵言沉口气,眼睛斜睨着我,欲言又止,手指点着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呐,你是紫的朋友,虽然我和她已经分了,但你完全没必要记恨我。”

    他收回手指,还是叹气,还是欲言又止。

    “讨厌你是肯定的。”我话一半,柏邵言转头用杀人目光回瞪,接着,“不过,洪紫都没记恨你,我有什么理由记恨?”

    “这样最好,我这么做是不想你误会我对你真有什么感觉,上次在公司里是故意逗你的,千万别因为这样对我心生爱意。” 柏邵言一边,一边满脸自恋向我压近,眼珠子转啊转地巡视。

    “放心。绝对不会。”我伸出食指推开他的肩膀,信誓旦旦,“我保证。”

    其实他们两兄弟这么看来,根本不难分,我当初为何三番五次弄混,要论长相,柏邵心显然比他顺眼多了,眼睛比他深幽澄净,唇线比他柔和,气息……嗯,我咬咬唇,要再回想一下那次的人工呼吸才行。

    柏邵言大概见我失神,轻笑。“保证?你能保证什么?看看这脸都红的。”恶爪掐我脸,假掰掰叫一声,“哎呦,还这么烫?。”

    我啪地掉他的手。“拿走。”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是因为想到他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嘿,气性还不。偷窥妞,别我没提醒你,跟文钧冶的日子可不好过,也许跟他老板更不错。”

    我控制不住想翻他个大白眼,文钧冶的老板不就是他和关则卿吗,哪个不是整天吃喝玩乐莺莺燕燕的渣男?!好个大头!

    “请问柏先生还有别的话吗?如果没有,我要先回家了。”退几步要转身走,我跟这个地方实在格格不入,还是当回普通人和爸妈一起吃饭比较好。

    “我的是实话,穆瞳。”柏邵言追上来,声音霍然低沉几分,“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介意文钧冶把你拿出来做挡箭牌?”

    我回头,对上身后一双急速转冷的眼,讷讷问:“什么挡箭牌?”

    柏邵言压了压嘴角,双手插兜,不可置信地皱眉,片刻后,恍然了悟一般叹息。“哦,原来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无意识地提高音量。“柏邵言,你能不能有话清楚,别一半藏一半的。”

    “为什么不去问你的男朋友,和我生气没有用。”柏邵言摊开两手,明摆着要告诉我所谓的隐情,却又在一边像逗狗一样吊我胃口。

    “谁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老同学。”我自认这最简单的答案就是最有力的辩驳。

    “地球人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了,或者,你是他正牌女朋友。”

    “你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你是星象的高层,话要负责任。”

    柏邵言顿然被激怒,咬牙切齿地盯住我。“对,文钧冶是公司的艺人,为什么我要替一个手下的艺人为了破除绯闻而找的替死鬼担心?”

    头嘶嘶地锐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巍,轻飘飘的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替死鬼?”

    柏邵言挑嘴角,扬起涩笑,眼神却犀利邪恶,让人生惧。“你以为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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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形象和周围人投来的各色目光,我跑回生日会现场,有几个陌生人上来和我招呼,我忍住发狂的冲动,瑟抖地问文钧冶在哪,他们将他的背影指给我看。

    我一步步走近,仿佛穿越时光的长廊无限接近他,文钧冶,文墨,我为什么异想天开以为你还会喜欢我,喜欢我十多年,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长情的男人,更何况我又不是万人迷。

    “过来一下。”我默默站到文钧冶身后,他在一圈似曾相识的面孔中高举酒杯。

    文钧冶看向身后的我,柔情似水的眼神惹人沉醉,他关切问:“怎么了?”

    几个男人暧昧不清的笑语,要他先带今晚的主角——我,先行离开,去做我们爱做的事。

    听后,文钧冶会意似的笑,我的胃中却在翻江倒海。

    电梯里他问我话,我不回答。许是知道事有变故,文钧冶不再多言。

    来到户外,低头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八点多,他一直走在我身后。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先送你回家。”

    我不语,静静观察他的表情,难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呵,我怎么忘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啊,不会演戏岂不辜负了他的这份职业?

    电台的音乐躁动不堪,文钧冶抬手关上。

    “找个地方停车。”望着窗口,继续不看他,我冷下声命令。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面对自己被人耍的事实。

    可能是为了缓解当下的痛苦,我毫不吝惜让我的十根手指头互相蹂躏:“生日会的目的不单纯对吗?”

    “此话怎讲啊?”

    无辜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只觉得恶心。

    我转过脸,直视他的眼睛。“你一直接近我,真的是还喜欢我?”

    “当然。”文钧冶坚定地回视,“要不然,我为什么做这些事?”

    心里好似被狂风骤雨肆虐过,空留一片荒芜。“为了找一个替死鬼,挡箭牌。”我强撑着无力的身体,将柏邵言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他。

    天台上,柏邵言在我临走前终于舍得把文钧冶和颜夕的复合绯闻吐出来。

    颜夕也是星象的签约模特,和文钧冶是曾以情侣的身份一同出道,仅过去大半年,颜夕的名气很快盖过文钧冶,两人因为这样分道扬镳,后来经媒体锲而不舍地挖掘,颜夕在刚刚出道的时候就拴上了一个身家过亿地产大亨,文钧冶早带上绿帽子而不自知,就在我和文钧冶相遇之前,颜夕和文钧冶被一家周刊拍到从酒店出来的照片,之后两人复合的绯闻铺天盖地席卷大娱乐周刊的头版头条。

    然而,娱乐信息严重匮乏的我对文钧冶的绯闻从未留意,回忆起来,最近一次听到文钧冶的消息是房展会江遇凉和付琳琳的讨论,我当时只顾着感慨并没有认真听全。

    文钧冶的脸色随即暗沉,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怎么不话了?不理直气壮了?”所谓的生日会其实是一场一石二鸟的局。

    “穆瞳……”

    我恶狠狠断。“别再叫我。做替死鬼这点,我认了,谁让我这么笨相信你。其实你找谁帮忙不行呢,为什么非要骗我入圈套,替你平息绯闻?”

    “我我喜欢你,是真的。”文钧冶抢白狡辩,口气异常笃定,“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现在公开身份也没什么,以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入公共场合,这样不好吗?”

    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傻,还是他认为我是傻瓜,质问:“文钧冶!我到底哪里表现的让你误会?”深呼吸,唤回被怒火焚烧的理智,沉声向他挑明,“对不起,也许你的粉丝成千上万,就像时候的你,所有人都喜欢你,爱你,但并代表我就是其中的一员……请你下次做决定利用别人之前,先考虑好那个人的感受。”

    我向来不是振振有词、长篇大论的人,到这里,意思表达清楚就足够,无需多做言语。

    开车门,车窗上映出他黯淡无光的眸子,扔下句:“没必要再联系了。”头也不回准备下车。

    文钧冶在身后恹恹叫住我:“穆瞳,我以为过去十年,你的心会融化一点,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的——硬。”把后座的玩具熊拽出来,放在副驾驶座,“这份礼物是我真心一直想送给你的,请你收下。”

    我回头瞟眼那只裹在保存袋里的玩具熊,当他提及时候的事,不可否认内心有一刻变得柔软,但现在那塌陷的地方已经恢复原位。

    “如果还是圈套,我不会收。”

    “不是。”他无奈地摇着低垂的头,摩挲保存袋下的玩具熊,“我其实并也不想逼你,只不过,人在圈中,身不由己。还有,别怪你的朋友,我听她你最近总是满脸期待的在等一个人的电话,我设想甚至……肯定那个人是我,所以才让她配合我。不过,好像都搞错了。”

    空气静默很久,我把熊抱进怀里,没再看他,转身疾走,这算相信他,原谅他了吗。

    脚步慢下来时,发现自己走进一个不知名的宽阔广场,黑暗将整个城市吞没,我白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夜晚,放弃独自的寻家之路,把东西都放到长椅上,靠着那只身形庞大的熊休息一会儿,脑中盘算,等在这里歇够了找个方便的地方车回家。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我想我真的有可能像流浪汉一样以天为被地为庐的酣然大睡。

    迷糊着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

    “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又……迷路了?”

    这话听起来煞是耳熟,我使劲睁了睁眼,喉中干涩不已,轻咳一声,不耐烦地嗔嚷:“你谁啊?”

    “咳。”对方极配合似的也咳,“柏邵心。”

    我挺直脊背,一口气没抽好,唾沫卡在喉咙里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隔着电话连声叫瞳瞳,我惶惶然,似乎只会用拍胸口的动作舒缓心尖抖的悸动。

    柏邵心温声要我描述一下所在地点的标志性建筑物。

    狐疑,就算他知道是哪里,我还是必须自个儿回家,哪怕有他指示,也未必找得到。

    另外,若要把我这冥顽不灵的方向感晒出来,实在是汗颜。

    “嗯,广场正中央有个透明的水晶座喷泉,正对面是马路,呃,左面,对不起,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没关系,继续吧。”听见柏邵心低低的笑声,我越加发困囧。

    “左面是华联商厦……华联的对面是……”

    柏邵心似乎在极力控制想笑的冲动,语声很欢快地:“知道是哪里了,在原地等我,到的时候再给你。”

    我发懵。“喂?柏邵心……柏……”他不是南下开医学研讨会吗?!到哪?

    实在想不通柏邵心故意向我撒谎的原因,除非……

    我把腿蜷进长椅里,埋头一边思索着所有可能性,一边等他来。

    稍稍计算,已有好几次迷路之后都恰巧被柏邵心找到,我自然而然想起了落难公主等待勇猛骑士解救出迷途的俗套故事,那种满心满意的期许和守候,既痛苦也幸福。

    但是,我并非公主的出身,他还会愿意做我的骑士吗?

    柏邵心食言了,没有像电话里所的到广场时给我电话,而是神出鬼没地来到跟前。

    第一次看柏邵心穿军装,我有些许不适应,夜色下,笔挺的松枝绿颇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庄重和威严,可他却劈头盖脸用开玩笑的语调这样劝我。

    “考虑在手机里装个导航系统吧。”

    我怔怔抬头看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比如,他不是开会吗,怎么突然回来?比如,他怎么知道的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是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特意这样安排的?再比如,当他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庞然大物,我很想对他坦白讲,它仅仅文钧冶送的一个生日礼物而已,没有别的含义。

    “我……”面对我肆无忌惮的注视,柏邵心似乎比我还害羞,撇开头,竟然结巴起来,“我……准备了……”

    “你不是要开会吗?三天后回来。”没经大脑,从手机里调出那条已经利用上锁功能永久保留的短信,高举到他脸边,“我有证据。”

    柏邵心应付我的无知行为,随便扫一眼,轻轻“哦”一声,然后表面听起来有条有理地解释。

    “其实是,会议提前结束,我刚刚回来,正巧赶上今天零点之前,那,我就想亲自过来句祝福。”

    我仔细聆听,还是揪到破绽,若是平时,明知被人这样敷衍着也不会留心,更不可能做出多夸张的反应,但这次敷衍我的对象是柏邵心,忽然莫名其妙变得刻薄起来。

    “都是真的吗?”

    “天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太不安全。”他所答非所问,明显不算正面回答,点头示意我,“先回家吧。”

    我像一具浸了水的海绵,身子和脑袋都沉重得要命,似乎挪动一下就会散失所有的水分。

    拍了拍身边的熊,陌生而客气对柏邵心:“柏先生,麻烦您帮我扛一下它行吗。放心,这东西它真的不沉的。”

    柏邵心听罢没再对“柏先生”的这个称呼有什么异议,也对我的无理取闹全盘接受,当真用一个类似过肩摔的动作,把大家伙扛上肩膀,步伐稳健走在前带路。

    两只肉嘟嘟的熊腿将保存袋撑开,颤颤巍巍搭在军装在身的柏邵心背后,这画面简直太滑稽,我跟在后面走一路,暗笑一路,我妈过,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

    修bug。。陆军的那个绿色。。叫松枝绿,武警才叫橄榄绿。。原谅作者的无知吧

    补全

    哥哥又出来了嘛。。。。

    弟弟你。。。难道要和哥哥抢吗。。

    这文真是慢热啊。。。JQ刚刚开始。。咳,下章的。。

    JJ,你敢再抽抽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