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子俩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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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到底去了哪里?”

    “她没有,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床被子,揉揉眼睛,发现母亲就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通过这次的接触和交谈,翁海棠知道了不少情况。

    第一次、第二次偶遇,翁海棠既有对欧阳向前帅气外表的好感,又有对欧阳向前身体的关切,这次邂逅,对欧阳向前身体的关切,提高到了对欧阳向前个人和家庭命运的关切。这里面没有一点同情和怜悯的成分。

    为了照顾母亲,欧阳向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两间房子,只要没有课,他就回家陪伴母亲。

    为了母亲,欧阳向前还帮母亲找了好几个玩伴,请她们经常和母亲在一起聊天,打纸麻将和扑克牌。有几个邻人的陪伴,母亲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这些玩伴中有几个信耶稣的,在她们的影响下,母亲也开始信耶稣,每个星期天,母亲都要和几个玩伴到十几里外的教堂去做礼拜。

    每天傍晚,欧阳向前都会带母亲到附近的公园散步,节假日,欧阳向前还会带母亲到一些景点去游玩。

    欧阳向前从来没有跟别人过这么多的话,更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过这么多的话。

    两个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是欧阳向前第一次向一个女孩子敞开心门,当然,这和翁海棠的直率、真诚有很大的关系。

    直到太阳落山,学生开始在欧阳向前附近聚集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五点钟左右,山下传来哨声,这是学校负责人在召集大家集合。

    在距离凉亭两百多米的山腰的缓坡上,几个班级的学生正在整队点名。

    欧阳向前站起身:“我要过去了。”

    翁海棠也站起身:“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到学校去找你。”

    “星期天,我在学校补课,下午三点钟以后就没有课了,上午,我在家陪母亲,你可以在下午来。”

    “我可不可以到你家去看望伯母呢?我星期天有的是时间。”翁海棠凝视着欧阳向前轮廓分明的脸——此时,夕阳的余晖泼洒在欧阳向前的脸上。

    欧阳向前迟疑片刻道:“这——我要和母亲一下,要让她有一点思想准备。”

    “行,我听你的。”

    “集合了——集合了!”不远处传来扩音喇叭的声音。

    这是翁海棠单位的领队在召集大家。

    两个人走出凉亭,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以后,翁海棠大声道:“欧阳老师,我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就到学校去找你。”

    “行,三点钟左右,我在学校的传达室等你。”

    翁海棠回到队伍的时候,欧阳向前已经带着他的学生从她们的队伍旁边走过。

    欧阳向前的学生还朝翁海棠挥致意;叫张建和孟倩倩的学生还朝翁海棠做鬼脸来着。

    翁海棠一行回到停车场的时候,贴着“包车”字样的公交车已经徐徐驶出停车场。

    翁海棠在几辆车中寻觅欧阳向前的身影。

    翁海棠没有看到欧阳向前的身影,倒是在一辆汽车上看到几个学生将伸出窗外向她挥致意。

    此时的翁海棠已经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坐在旅游大巴上,其他同事不是在谈论这次滁州之行的感受,就是在欣赏沿途的风光,翁海棠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翁海棠不时用绢擦拭自己的眼角,她的眼角里面有些泪——她在回忆欧阳向前过的那些事情。

    这次的滁州之行,使翁海棠对欧阳向前和他的家庭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欧阳向前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病逝了。

    欧阳向前的父亲欧阳可飘是京西日报的编辑,因为审核不严,他们的报纸上刊登了一些与现实不相吻合的文章——准确地应该十他也赞同那些文章的观点,激荡月开始后,有人捏住了欧阳可飘的把柄,给革委会的领导写了举报信。

    经过调查,信中举报的内容属实,京西日报上所有刊登过的文章都躺在档案室的文件柜里面,铁的事实不容辩驳。

    不久,欧阳可飘被撤职,并被批斗。后又被单位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

    欧阳可飘怕连累妻儿,在到农场去劳动改造之前,逼老婆林文芳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但老婆没有签字。

    为了不让林文芳找到他,欧阳可飘去了农场下面一个养猪场——养猪场在远离农场的一个非常偏僻的深山老林里面。

    欧阳向前的母亲到农场找了好几次,但都没有见到丈夫。

    一年后,农场的杨场长带人来接她们母子俩。

    汽车停在一个山脚下,走了一个时左右的山路,终于到了养猪场。

    父亲躺在一间茅屋的土炕上,他已经奄奄一息。

    欧阳向南的母亲抱着不省人事的丈夫痛哭流涕,欧阳可飘已经不能话了。

    杨场长:欧阳编辑半年前就得肝病了,但他一直隐瞒病情,他不想让人知道,也不想看病,他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已经彻底绝望,他只想早一点解脱,他解脱了,妻子和儿子才能彻底解脱。

    母亲伤心不已,泣不成声。

    十三岁的欧阳向前站在父亲的床前,端详着父亲毫无血色的、蜡黄而消瘦的、长满胡茬子的脸。

    欧阳向前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门牙已经咬破了下嘴唇,血已经流到他的下巴上。

    杨场长从一个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递到母亲的上。

    “这是什么?”母亲用泪眼望着杨场长。

    “你打开来看看。”

    母亲用颤抖的慢慢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沓一沓人民币。大概有两千多块钱。

    母亲扑倒在父亲的身上,悲痛欲绝。

    父亲微睁双眼,望着站在一旁的儿子,两行热泪滚出眼角,他心里面有数,但不出来。

    “嫂子,有什么话,你赶快,欧阳编辑虽然不能话,但一定能听见你话,也能听懂你的话。”

    欧阳向前在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满含热泪;翁海棠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她没有想到在这人世上还有这么苦的人。

    母亲用衣袖擦去父亲眼角上的泪水,用颤抖的声音道:“可飘,你真傻,苦,我不怕,委屈,我也不怕,有什么过不起的坎,我们一起过,我们不是过吗,这辈子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

    “嫂子,你捡最重要的话,比如你自己和孩子,这恐怕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欧阳编辑,是我自作主张把他们母子俩接来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嫂子,你快吧!”

    “可飘,你放心吧!我和孩子会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把向前抚养长大,我向你保证——我会坚强的活下去,因为我还有儿子要照顾。”

    眼泪溢出欧阳可飘的眼窝,他的眼角和嘴角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凝神看了老婆和孩子一眼以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父亲的病逝没能打垮母亲。在女人中,母亲应该算是非常坚强的人。

    在杨场长和十几个职工的帮助下,父亲被安葬在养猪场后面的山坡上。坟墓的周围栽了四棵冬青树,父亲当时刚好四十岁。

    后来,杨场长告诉母亲:因为杨场长经常到养猪场看望欧阳可飘,两个人便成了好朋友,两个月后,欧阳可飘就让杨场长帮他领工资,欧阳可飘无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自从到养猪场以后,不曾离开过养猪场,在养猪场吃饭不要一分钱,所以,欧阳可飘让杨场长把他的工资攒起来,有朝一日,把钱交给他的老婆。

    就在父亲病逝之后的第二个月,爷爷把欧阳家的祖产,共计十一间房子——包括五间临街门面房上交给了房管所,只留下三间房子自己家住——父亲的病逝对爷爷的打击很大,他看淡了很多事情,本来,他是不想上交房子的,但看到不少人家把祖产上交了,他也就随大溜,把自己家的房子也上交了。

    这是爷爷一生中做过的唯一一件糊涂事。

    现在,欧阳向前和母亲住的就是爷爷留下的那三间房子。

    不过,这三间房子曾经经历过一次失而复得的过程。

    就是因为这三间房子,母亲才得了抑郁症。

    就在欧阳可飘病逝的第二年,轰轰烈烈的下放运动开始了,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在京西市同时刮起了城市居民下放农村的狂风。

    欧阳向前符合知情插队的条件,所以也在动员之列;当时,另一拨人也在动员欧阳向前的母亲下放到苏北农村去。京西是母亲的伤心地,与其和儿子分开,不如带着欧阳向前一起下放到农村去。

    一个星期以后,下放的名单下来了,名单中有母亲和欧阳向前的名字。

    很快就有人上门帮助注销户口,户口注销了以后,房管所的人就上门来收房子了。

    家具被搬上卡车以后,房管所的人就把门上锁、贴封条了。

    运家具的卡车先行一步,人第二天坐大客车走。下放办的人怕一些人反悔,所以,先把家具运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