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宫中

    情之一字，于宫中难得。花好月圆容易，人长久却是难。

    当朝方太后是为皇帝赵彦的养母，是悦兮的姨母，悦兮自幼养在她身边，如此跌宕颠簸，她又岂能不心疼。她拿起帕子拭泪，亲自走上前扶起悦兮，把她一把搂到怀中，哽咽道：“我的儿，受苦了啊。”

    宸王夫妇眼见女儿平安归来，一颗心也都放回了肚子。

    完，便都拉着悦兮的坐下，担忧着摸着悦兮的脸，心疼地看着悦兮左的伤口。

    赵彦贵为九五之尊，情绪从不轻易外露，此时却也受了这种情绪的感染，不由得红了眼眶，“妹妹回来了，便好。朕命人修建了公主府，妹妹往后，也可安心了。”

    悦兮听完便站了起来，冲着赵彦单膝跪地道：“臣妹有一事恳请皇兄，还望皇兄允准。”

    “妹妹何事，但无妨。”

    “臣妹于韩川六部草原遇险，幸得侍卫林子初相救，臣妹替他向皇兄求个封赏，还希望他能入公主府做侍卫首领。”

    “如此甚好，就依妹妹。传朕旨意，林子初封一等侍卫，即日入公主府为侍卫统领，护公主安全。”

    “多谢皇兄。”

    公主府尚未修缮完毕，悦兮只得循例住在宫中，参加家宴。

    宫中规矩甚是繁杂，虽是如此，倒也是一片欢心，毕竟血浓于水。

    这场宫中家宴于太极殿中举行，外间以普通玩器点缀，内里只觉得姹紫嫣红，各有千秋，月影缠纱，满殿落座。

    皇上太后自当驾临，加之还有各位亲贵王爷，更少不了后宫嫔妃女眷。

    后宫从来都是一场大戏，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悦兮看过太多，这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却在宫中一步步学会用美丽的双结束别人的生命，眼都不眨一下。

    待皇上太后落座，余者也都安稳坐下。

    皇上太后自然坐于上方首位，悦兮与皇后稍后落座，余者皆按身份品阶依次落座。皆是盛装华服，一眼望去，只觉得恍若神仙。

    “朕今日举行家宴，一是为了为长公主回宫洗尘，二是为了众人团聚。”赵彦着便举起中酒杯，冲着众人一饮而尽。

    众人听完便纷纷端起酒杯起身，“恭祝长公主回宫，恭祝皇上太后平安顺遂，万福金安。”

    声音刚落，只见两侧迎入两队身着粉衣的宫中舞姬，她们共同抬着一个大鼓踏着步走上前来，一道纤细的人影一脚踏到鼓上，旁边台下的乐师轻轻击鼓奏乐。中间女子身着绿色衣衫，头发被一个白玉冠束起，她含着笑在鼓上翩翩起舞，赤足之上还挂着几串铃铛，趁着铃铛的悦耳声响，更衬得她眼波如水，腰肢不堪盈盈一握。朱唇轻启，念出一段清丽的诗文：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舞毕，两侧宫女乐师纷纷退下，女子缓步上前而来，“臣女拜见皇上，太后。”

    她乃是太后精心挑选出的大臣之女，奉于皇帝身边，名叫陈梨，容貌清丽，腹有诗书。如今一举得幸于皇帝，加封为梨嫔。

    赵彦亲拉了她上座，皇后眼见夫君如此，便又是一副了然神情。皇后出身名门，容貌算是中上等，气度高华，温婉大方，只是眼中也稍带了些许落寞之色。

    其余嫔妃，不过四五人，眼中带着嫉妒之色。

    右侧首位，云妃，她身着浅色衣衫，巧可人，站起来微笑，“恭贺皇上又得佳人，我们也可多位妹妹作伴了。”

    “是啊，恭喜皇上，恭喜梨嫔妹妹。”

    余者皆齐声附和。

    接着便是一些宫中排布的舞蹈，美则美矣，只可惜各怀心思，也是无人欣赏。

    悦兮眼见着这后宫热闹场面，只觉得心烦意乱，更是思念子初，想着，若是能为他跳一曲，才是最好。

    很快，太后面露疲色，这场欢宴也便就此结束了。

    赵彦自然是召了新纳的梨嫔侍寝，悦兮则陪着她的太后姨母回宫，太后握着悦兮的道：“兮儿，依你看，哀家今日选的这人如何？”

    太后方氏为赵彦养母，彼此既母慈子孝，也相互算计。

    悦兮道：“姨母选的这女子看起来的确是聪明灵巧，只是皇兄未必是那沉迷女色之人，只怕是”

    太后脸色略带阴沉，“哀家这个好儿子，也是真是厉害啊。”

    悦兮听着太后了一会，只觉得凄凉，宫中人心凉薄，养母养子间，没有亲缘，唯有算计。

    出了寿康宫后，悦兮便立刻回了自己寝殿，这里叫冰阁，是长公主所居寝殿，名字是圣上亲赐。大概觉得应了长公主的性子，冷冷淡淡，意为冰。

    两侧松柏郁郁葱葱，高枝挺拔，夹着些许翠竹，形成这秋日里的一抹翠色。殿内只摆着两支青花瓶，一应简素，各色华贵摆件全无。

    悦兮着烟雪去寻子初过来，此时人多眼杂，她不便走动。悦兮遣退众人，不出半刻，子初便来了，他封了一等侍卫，不必当值，只等公主府建成过去便可。

    子初笑着，走上前来，“公主，我带了笛子，过来吹给你听，自从那日看了公主的舞，我就一直在学这曲九曲回肠，公主听听看。”

    悦兮拉住他的，“你吹笛子，我跳给你看，今日，我只为你一人起舞。”

    子初满眼宠溺的温柔，二人虽相处不多，但历经生死起誓，仿若已在一起生活了一世。

    曲调悠扬，沁人心脾，如春日里的乱花迷人眼，又如夏日里的泉水滴答声，如同秋日的翠竹松柏之色，又仿若冬日里的滴水成冰。

    悦兮身着红色衣衫，随着笛声的快慢的翩翩起舞，时而浅眉低吟，时而伸展双袖。

    二人彼此想和，男子坐于地面吹笛，女子于树下翩翩起舞，便是一场绝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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