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真心,一处深情,终究只是一场梦,沉醉越深,伤得越重。

    二人细细密密地下了盘棋，又了会儿话。

    悦兮便问道：“皇兄近日如何？我回来这许久，倒也并未去看看皇兄，一是碍于朝政，二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

    提到这里，悦兮看着湘妃的眉眼突然变得低落，又低低地叹了口气，“皇上还是老样子，一个人关在昭阳殿中，也不出来。我自知在皇上心中难有一席之地，我的劝慰到底也是无用。可是太后劝也劝了，皇上还是我行我素。每日只是找酒喝。”

    悦兮听完，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故人已逝，生者便要更加坦然地承担下来所有的一切。娘娘是个极好的人，我心中知道，姨母也知道，皇兄迟早会看见的，娘娘不必妄自菲薄。”

    湘妃轻轻一笑，“无妨，我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情之一字，不能强求。皇后姐姐是个好人，皇上眷恋不舍理所应当，这样重情重义的皇上才是我心中的人。我只想皇上安康，照料好晞儿和澜儿便好。”

    悦兮几乎被湘妃的情意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世上很多人爱，却又难得有这样爱屋及乌的勇气，不由得心中叹服，“娘娘这样，悦兮心中是佩服的。我这一生，永失所爱，竟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勇气。”

    “韩川王待公主很好，我看的出来，那份情意自然是无法装的出来的。公主还是放在心里，珍惜身边人吧。”

    “我知道，我自是要与他白头偕老的，尽管到了韩川并非我本意，但相携一生的情分自然也不是假的。”

    湘妃展颜一笑，“我倒是也羡慕公主了。听今日几位大臣跑到公主府中求公主放了随王之子，被公主拒绝了。”

    悦兮哑然失笑，“这事儿竟传到宫里来了？”

    “我倒是不认为公主心狠。四岁的孩子，生在皇家，只怕懂得更多。公主是为朝廷、为大局考量，平白担了心狠的名声，我倒是替公主抱屈了。”

    “没事，”悦兮似乎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了。上人命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条了。”

    湘妃听到悦兮如此，倒生出几分苍凉之感，又替悦兮感到几分酸涩。在她心中，悦兮虽然权倾朝野，又有韩川的加持，却终究过于辛苦了些，从未体会过随心幸福几字的真意，“公主若是无事，不妨我陪公主去昭阳殿中看看皇上吧，不定公主也能劝劝。”

    “好。”悦兮点了点头，便起身拿了披风。

    二人一同往昭阳殿中走去。

    昭阳殿院子中，树木寥落，带着冬季特有的荒芜，一切如旧，灰尘满目，萧索琳琅，人去楼空。柏莲儿的逝去，似乎也带走了昭阳殿内外的所有生。

    “竟是荒凉至此了么。”悦兮看着这样寥落沧桑的景致，悄声感慨着。

    “皇后娘娘走后，皇上又是如此模样，不让任何人碰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人修缮，便显得更加荒凉了。”湘妃轻声叹息。

    “原来如此。皇兄是在里面吗？”

    “是的，我陪公主一同进去吧。”

    二人打开昭阳殿的大门，内里传来一阵酒气，殿中暗得很，仿佛带着几分破坝之意，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酒瓶滚过的声音。

    悦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消瘦惨白的赵源，脸颊凹陷，胡子不经修饰，爬满了脸颊，双眸无神，再找不出昔日半点的风采和俊朗。身旁都是酒的空瓶子，散落一地，不出的倦怠和凌乱。

    这样的赵源，悦兮看在眼里，心酸在心里，一向丰神俊朗的兄长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她几乎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难受不已。

    湘妃在一旁似乎也禁不住落下泪来。

    悦兮轻轻唤了一句，“皇兄，臣妹回来了。”完，便不禁泪流满面，颤抖着走上前去。

    赵源略显涣散的双眼，慢慢回过神来，有着一闪而逝的激动，但又瞬间落寞下来，“悦兮！皇兄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远嫁他乡，颠沛流离，却为了换回这样不成器的我，皇兄对不起你！”

    悦兮哽咽着，“皇兄别了！臣妹是自愿的！”

    “皇兄，皇嫂崩逝，臣妹一样难过。只是一点，皇兄心系天下万民，自然也要逐渐振作起来。皇兄可知，朝堂之上有心之人蠢蠢欲动，臣妹这才回来替皇兄主持朝政。”

    赵源的嗓音嘶哑，“有你朕就更放心了。宏儿和你皇嫂一同离去了，却又白白地留着朕一人在这世间。朕是天下万民的君主，可是朕更是宏儿的父亲和你皇嫂的夫君，朕却留不住他们。朕不想做万人之上，只想今生今世，随他们而去。”

    “皇兄！”

    “不必再劝了，随朕自生自灭吧。”赵源心如死灰般靠在一旁，不再话，眉眼间均是无可留恋的倦怠之意。

    湘妃更是心伤，轻轻扯了扯悦兮的袖子，道：“罢了，公主走吧。”

    悦兮只觉得心头火起，顺拿起旁边摆着的水壶，直接一把泼向了赵源，朗声道：“皇兄！起来！”

    赵源被冷水泼得一个灵，他现下本就体虚衰弱，通过这么一浇，神智早已经回来了许多。

    悦兮声音冷厉，连珠炮似的着，“皇兄！现在全皇宫的女眷，全朝堂的臣子都在为你一人忧心不已，你便是如此自生自灭吗！”

    湘妃也突然间被惊到，忙道：“公主，你这是”

    “湘妃娘娘将你放在心上，日日照看，替你照看着两个孩子，你是他们的父亲，也是娘娘的夫君，难不成心中一点动容都没有吗？非要等到满宫人都对你失望透顶，你才能醒过来吗！”

    悦兮最看不得人颓唐，更何况此人还是她心中一直惦念的兄长，悦兮无法接受他变成如此模样，只得冷声骂道，将赵源骂醒，从而让他振作起来。

    也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