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现在只是累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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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姨娘的诸多事她不清楚了,只是约莫知道她是个极好的人,但是在秋后吃了一碗糖水之后,就产了,父亲责备母亲不曾顾好后院之事,舒姨娘还为母亲求情话。

    可是那时候,她已经结识了姚展,于这些事从没有多放在心上过。

    房里布置得十分精细,和她梦里几乎是一样的,明净而又细致,放了一张黄花梨花月洞式门罩架子床,罩了个细密轻绿色的幔帐,黑漆螺钿几上摆放着一盆花,紫砂花盆上写着春夏秋冬四个字,临窗边上摆了一张紫檀木的桌子,上面搁着笔墨纸砚。

    钟离拿着个白润的玉兔笑:“你瞧,舒姨娘多有心啊,这镇纸的玉兔都是极好的。”罢又走到一边的紫檀木美人榻上坐下:“瞧瞧,都是上好的呢,瞳姐姐,我要是你,我都不知多高兴,舒姨娘对你也真是好,就这窗边搁的白底红花瓷瓶,也真是漂亮,舒姨娘肯定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兰风进了来笑着:“姐,外面摆了好多兰花,还种了几株玉兰,我数了数,一共是五株,也不知晓是什么样品种,不过开花的时候这里一定香得不得了。”

    蒋瞳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坐在雕着梅花的锦杌上,一揉着头,额头在不断地抽痛着。

    怎可能梦到这些还未曾见过的一切,而且还是一模一样,难道这是死后重生么?那么高的崖上摔下去,怎么能活得了?

    落颜心疼地:“姐,你是不是很难受?要不禀了夫人,找个郎中来看看?”

    蒋瞳摇了摇头:“不必,只是想静一会,落颜,你给我泡一杯热茶吧。”

    “好的。”她赶紧下去忙活着。

    “瞳姐姐。”钟离也过了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讨好地:“你可别跟我置气。”

    “怎会。”她挤出笑:“离妹妹,我现在只是累极了。”

    净房里水气氤氲,落颜侍候着她净身,却惊讶地看着她的左肩胛一脸惊吓:“姐,这是什么?”

    一个拇指般的红痕就在那儿,看着就像是鲜红的血一般,衬得那肌肤越发的白润如玉。

    她的身子,从来不就不曾有任何的伤痕,蒋瞳地用触了触,还微微地生痛着,可细看,却不见有什么伤口。

    她装作莫不在意地:“莫不是什么虫子咬伤的,一会可得把那祛疤的药膏擦擦,千万别留下疤痕了。”心里有个直觉,这个红痕绝不是虫子咬的。

    沐浴出来周嬷嬷已经端了清粥菜过来,告诉她母亲已疲累,让她用了膳早些休息,母亲做的菜十分的开胃,蒋瞳却无心食用,草草喝了点粥便搁了碗。

    京城的夜,比扬州的更要燥热,她躺在这陌生又算是熟悉的床上,却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一切就和前世一样,那是不是她最后的归途也会一样?她再逃避姚展,还是逃不开一样的生活吗?

    那为什么还要再让她重活一次呢?她不甘啊,她想,往后利害的一些事,她避开了也许命运就不同了。

    虽然一切事物都是照着那年到京城来的一样,可钟离现下却舒姨娘有了身子,她记得入秋的时候,舒姨娘才怀上不久啊,一月都不曾到便产了。

    而且那时候的舒姨娘,温婉和气,一心一意侍奉着母亲和父亲,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给她,还会经常帮着,哪有今儿个的气势逼人。

    到底是太累了,敌不过身体的倦意,想着想着她还是沉沉睡了去。

    窗外带着稚气的声音飘了进来:“姨娘瞳姐姐端庄秀淑,知书达理而且女红做得极好,我早就想见瞳姐姐了,只是昨儿个太晚了,姨娘瞳姐姐一路奔波,不让我过来打忧瞳姐姐。”

    “二姐,大姐估莫着一会也该醒了,昨儿个晚上许是不习惯,许久不曾入睡。”这是兰风的声音,昨夜是她在守夜。

    “姨娘也不让我这么早过来的,只是我想早些看到瞳姐姐。”

    “二姐真有心,来,喝点茶,这是扬州带过来的,大姐平日里喜欢喝的绿杨春茶,我去看看大姐醒了没有?”

    “千万别去吵醒了瞳姐姐,让瞳姐姐多睡一会。”

    这话的人,大概就是庶出的妹妹秀碧了,是舒姨娘的女儿吧。

    她苦涩地一叹气,在扬州的时候,母亲从不曾跟她过父亲在京城这些事,也没有告诉她,她还有个庶出的妹妹,前世她到京城才知晓这些,十分的震惊,而且还对父亲发了很大的脾气。

    然后她对舒姨娘也是百般为难,可是舒姨娘从为不她的不是,还处处包容忍让着,就连人家送给秀碧的堆丝绢花,她多看了一眼,舒姨娘都将那花亲自送来给她。

    那时的自已,像是失了理智一样,做什么事都没不上心,性子也急躁,父亲越发的不喜欢她,尤其是在舒姨娘产之后,父亲欲要将她婚配给声名不好的孟子牧,她不愿意,父亲还打了她一巴掌,狠狠跟她,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岂得违抗。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门,还是舒姨娘求情,在腊月的时候,她得以出了门和钟离她们去参加嘉盈郡主的梅花雪宴,也就是那晚,她提着灯笼出去找人,然后就碰上了姚展。

    细思极恐啊,有果必也是有因的,她再活一世,便也不能再那般一根筋地活着了,毕竟这里不是扬州的大宅院,不是只有一个一心为她着想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