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沾到雪了会冷的
不远处还有好几个孩子在打闹嬉戏着,岸边稀疏有着开得淡粉,深红的梅花,趁着这一片白雪茫茫,倒是像画一样的美。
“心一些,这冰块上滑。”他牵着她的走:“你也不用怕,现在冰厚着呢,就是使劲地跳也不会裂开的。”
她笑,跟在他身后走,他走得慢,一边走一边跟她话:“我的时候就很顽劣,天气炎热的时候就跳下运河去捉鱼玩水,一下雪结冰就到这里来跑,我祖母总我性子真野,不过自打发生过被掳的事后,就不曾再到冰面上走了。”
蒋瞳抬头看着孟子牧,他看着遥远的地方,可是还是牵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这是要跟她一些过去的事是吧,倒是让她有点暖心的。
他的一些事她都只是从旁人的嘴里得知,她想听他,可是她不会去问,他主动这样,真的心里有些暖。
“蒋瞳,我被掳到了匈奴,被关在冰窖里,冷得不行,一睁开眼全是黑糊糊的一片,能摸到的都是冷到骨子里的冰,我受伤了,身体也烫得很,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可那时候我虽然不害怕死,但却还是想逃出去的,后来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又被丢进来一个女子,我们相依相伴着,她用她的血混着冰水给我喝下,救了我。”
“那个女子,是萧二姐吗?”蒋瞳轻声地问。
他点点头:“是她,那时候她只她姓萧,是太原萧氏的,我还给了她承诺,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会去娶她。后来我们都昏睡了过去,被救出来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可太原萧氏我却记在心里,这事我祖母也知晓,刚好太后赐婚,恰好是太原萧氏,当初祖母并不是赞同,可是我一意孤行,可萧浅微并非是跟我同生共死的那个人。”
“那为什么萧二姐不曾过呢?”蒋瞳又问他。
他摇头:“我不知道她。”
正巧走到一株梅树那儿,枝头上的梅花开得如血般艳红,还有些白雪落在上面,衬得明艳极了。
他折下了一枝,转头轻插在她的发鬃上:“好看。”
她羞涩一笑,拿出帕子给他:“擦擦吧,沾到雪了会冷的。”
一阵大风吹来,吹得枝头上的雪纷纷扬扬而下,他扬起披风在她的头上挡着,蒋瞳抬头看那白雪带着梅瓣飞落下,就像漂亮的梅花雪雨一般,美得不可思议。
“下雪了。”她笑着。
他也笑:“是啊,又下雪了。”
和他一块儿这样看雪,连想都不敢想的啊,这么的美,是她见过最漂亮最漂亮的雪。
“蒋瞳,你是我的妻,我孟子牧唯一的正室。”他。
她笑:“我知道。”
她眼睛明亮得像是星辰,他别开眼:“如烟回来了,我想把她接进府里照顾着,她父母不在京城了,而她孤苦无依的。”
蒋瞳只觉得心里的柔软,甜暖之意慢慢变得冷,就得刺痛。
抬头看着头顶上他还扬起的披风,挺想苦涩地笑的。
怎么男人前一刻可以对自已的妻子这样温柔呵护,可是下一刻却又这些让人心里刺痛的话。
而女人呢,被要求着不能和男人多话,多见面,甚至路上碰到男子,都得低下头去不正视。
他她是他的正室呢,可他又要接别的女人进府,那是什么意思,是她是正室,萧二姐就是侧室吗?
她看着孟子牧,眼神逐渐地冷了,轻声地问他:“那你会娶二姐为侧室吗?”
他低下眸子没反对,蒋瞳苦涩一笑,听到自已心碎的声音。
点了点头,然后退一步,走出他护起来的一片天,看着满天的雪花在散落着,笑了笑道:“如今祖母不在了,你想要做什么事,也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半分的,你考虑好了,便好。”
一个人往前走了去,幸好,还没有习惯被人遮挡风雪的习惯,一个人走在大雪纷飞的冰河上,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冷。
自已坚强,比所有人给的呵护都要来得重要,没人保护自已也没关系,再冷也能走得下去。
孟子牧看着蒋瞳一个人慢慢地走得远,他扬声叫:“蒋瞳。”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可是他知晓她肯定能听到的,然而她没有回头,还是自已提着裙子慢慢地走着。她的天地,仿若不想让人进去。
他知道她心里肯定难受的,可是真的对不起,伤害她他最是不想的。
风将她的斗蓬帽子吹了下来,雪落在她的发上,她伸出去接了一片,那碎雪在上留不久,捂着捂着,它就成了水,从指缝里滑了下去。
“姐。”兰风打了伞跑过来:“雪下得大了。”
一阵大风,带来的雪吹得叫人张不开眼睛的,也将她发里那刚插上的梅花吹落在雪地上。
兰风赶紧要去捡,蒋瞳却拉住她的衣服摇了摇头:“梅花而已,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掉了就掉了,不稀罕的。”
就如同自已对孟子牧的心,对孟家的情意,不是孟子牧想要的那个人,他不会稀罕的。
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兰风看到姐这样,莫名的心酸。
“雪下大了,咱们从这里走,快些回去吧。”
“姑爷还在后面呢,姐。”
“这里他比我们熟得紧,我们先回去便是。”他要回来,他自会回来,那是他的家,他才是真正孟亲王府的主人。
进了孟亲王府,孟子瑶看到她走回来的都有些讶异:“咦,蒋瞳,你怎么走着回来啊,子牧呢?”
“姑奶奶,姐她是从运河冰面上走回来的。”
“那子牧呢,是他缀窜你家姐走那运河的吧?”孟子瑶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子。”
“姑爷还在那运河上,雪下得大了,所以姐就要回来。”
“对啊,下大了还是回来好,外面太冷了,你身子不如牧哥儿,不能跟他一般放肆,快进屋里去,地龙烧得正暖呢。”
蒋瞳扯出一些笑低头看着脚尖轻声地:“是,姐姐。”
进了里面,暖意扑面而来,孟蓝儿放下笔过来:“母亲,你回来了。”
“嗯。”蒋瞳也轻应了一声。
可眼尖的孟蓝儿还是发现了问题:“母亲,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了?”
“没有,是风吹痛了。”
孟子瑶有些心急:“我看看。”
蒋瞳心里一酸,泪也忍不住滑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孟子瑶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牧哥儿欺负你了,我找他去,这大冷天的还让你哭,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姐姐,别去。”蒋瞳拉住孟子瑶的事:“我没事。”
“那怎么了,你要是信任姐姐,就跟姐姐,别这样哭,看得姐姐心里急的。”
蒋瞳吸口气,拿帕子擦了泪将心酸压了下去:“姐姐,还得麻烦你让人清理清理个院落出来,要烧起龙,萧二姐会住进来。”
孟子瑶徒然无力地坐了下来:“唉,他跟你了。”
蒋瞳点点头:“这事,还得麻烦姐姐你去操劳了,也可以派人去问问她,她若是还想住在闲心居,那我就搬到以前蓝儿住的那个院去吧,现在也没有请西席,我也有时间好好教教蓝儿一些事。”
“不行。”孟子瑶断然地拒绝:“绝不可能让她住在闲心居。”
“母亲,我要去跟父亲,不可以让那个女人进来的。”孟蓝儿很冲动,一边就要往外面冲,连棉衣也顾不上穿。
蒋瞳喝叫住她:“蓝儿,你站住。”
孟蓝儿咬咬唇:“母亲,我讨厌那个女人,我也想看母亲难过。”
“这是你父亲的事,你一个孩子怎能管这些,你要好好听话才是,你父亲的意思便是这般。”
“可我不想看母亲伤心难过哭的。”孟蓝儿哭了起来:“母亲,你身体才刚好,父亲怎么可以这般就接个女人回来。”
“你啊,以前让那些人教得多不好,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断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些话,别人不知晓还以为母亲故意教唆你的。”蒋瞳拉过孟蓝儿,接过兰风递上来的帕子给她擦着泪:“好了,不哭了,男人三妻四妾,这寻常之事。”
只是寻常得让她挺失望的而已,早知如此,对他便不起什么希望,不眷恋不依赖什么,这样今儿个就不会心里如针扎般难受。
要住便住吧,祖母不在了,谁能管得住他,他又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事事要人耳提面百命的。
虽然屋里好暖和,可是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还是久久都暖和不了。
她不想让人担心,晚饭再吃不下,还是强迫自已吃了几口。
“大嫂,你睡下了吗?”外面有声音传来,是容琛的。
“嗯,要睡了,容琛,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不着急,明儿个再过来吧。”
“大嫂,丫头你今天晚上才吃了几口,我给你做了些吃的,可以进来吗?”容琛并没有走的意思。
蒋瞳想了想:“你进来吧。”
容琛进了来,看到她要拉开被子坐起身,赶紧:“别,大嫂,床上暖和别起来了。这外面的风嗷嗷作响,听着都冷。”
“这么冷你就不该出来了,还跑来跑去的,这大晚上的丢下永哥儿,他会找你的。”蒋瞳坐起身靠在床边上看着容琛。
容琛一笑:“现在也不比往时那样娇贵了,他身体也比往日好了些,日日如你所,去练练拳什么的,倒是能吃能睡了,大嫂,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吃的来。”
她揭开盖子,一股子热腾腾清甜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蒋瞳惊讶:“烤红薯。”
“是啊,大嫂你吃得太少了,许是没有胃口吃什么饭的,所以我就去灶房挑了几个好的红薯烤了,刚好,永哥儿试了一个很好吃,催着我赶紧的给你送过来了。”
“容琛。”蒋瞳心里一阵暖和。
容琛一笑:“来,我给你把皮剥了,烫得很,一会吃的时候要心一些,日日吃着饭菜也是腻的,太油的你身体吃了又怕燥热,吃这些倒也挺好的。”
剥好放在盘里给蒋瞳,蒋瞳吃了一口:“又香又甜的,真是好吃。”
“久不曾吃了,就觉得味道不错,可若是你日日吃的话,就又会腻的了,这么冷的天,不吃饱睡觉怎么行呢,大嫂,不管天要不要塌下来,反正吃饱肚子最重要。”
蒋瞳一笑,点了点头:“是啊,你得没有错,不管怎么样不能饿着自已,饿肚子的滋味的确太难受了,走难的时候几天没怎么吃的,只能使劲地勒紧着腰带,这样就没有那么饿,那时想,就是发霉的馒头包子也好啊,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可不是,所以别亏待了自已。”
“来,一块儿吃吧。”
容琛剥了一个,陪着她。
又暖又甜的红薯下了肚子,觉得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容琛,谢谢你。”
容琛脸一红:“大嫂,你又来了,跟我可别这么了,再就生份了,吃饱了喝些暖茶,一会就好睡了,一整晚也能睡得踏实的了。”
“好啊。”
她叫丫头送容琛回去,躺在床上果然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容琛还是很细心的,其实现在整个府里都知晓孟子牧要接萧二姐进府的事,容琛什么也不管,也不问,看她吃得少就给她弄这些开胃清淡的吃,不管怎么样,别饿着自已。
她用心待人,现在别人也知晓报恩,用心待她,真是很高兴的事。
听到花厅有话的声音,是孟子牧在问丫头:“夫人可睡了?”
“刚才二少奶奶过来了,大少奶奶喝了些茶,奴婢就在这外面候着了,也不知道大少奶奶睡着了没有。”
蒋瞳赶紧躺下,将被子拉到脖子里,转头面向里面闭上眼睛。
轻微开门的声音夹着他的气息,她眼睛闭得紧紧的,假装自已睡着了。
他轻轻上前去,坐在床边看她,伸摸摸她的脸,她也不曾有什么反应,看来是睡着了。
蒋瞳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他摸她脸的时候,她觉得挺别扭的,不过强制着自已不要出声。
能什么呢,都不知要和他什么,反而会尴尬极了。
“瞳瞳。”他轻叫一声,可是她还是没反应。
他又叹口气,其实她挺醒睡的,不过她不想理他罢了,这是不是证明她心里很在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