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坐了过去, 在顾西祠的身边。

    坐下。

    比平时都规矩。

    顾西祠递了一袋薯片给白冉, 白冉拿住，又递了一杯可乐给她, 她接住。

    顾西祠垂目看白冉：“你怎么好像很紧张似的。”

    白冉想也不想：“我没有！”

    “哦。”

    尾巴的调子拖长, 带着惯常的一种恣意，白冉当什么都听不出来, 低头喝可乐。

    她和顾西祠靠的近，莫名有些不自在。

    “开始了。”

    身边人低声提醒, 白冉这才抬起头来。

    前奏阶段, 林凑过来几句话, 又转过去，然后又凑过来, 中间隔着个顾西祠不是很方便, 等林第三次想将头蹭过来时, 顾西祠伸手把林的脑袋往外推了出去。

    “白冉，你坐中间。”林没烦，顾西祠先受不了了。

    “哦哦，好。”

    换了个位置，一边是林，一边还是顾西祠, 但她自觉放松许多。

    林吃虾仁，咔擦咔擦的，看着白冉在旁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毯子铺开, 连同白冉一起搭上了，顶灯没开，只有读书的立灯发出温暖光芒，在林的叽叽喳喳中，白冉莫名觉得温馨异常，这气氛像是家一样。

    “正片来了来了，太有心计了吧，把介绍放了进广告，仗着第一期不怕大家被劝退是吧？！”林嚷嚷。

    白冉好笑：“可不是，奢侈品牌出的节目，就算是看热闹，观众也会将第一期看完的。”

    顾西祠搭腔：“没错。”

    第一期的正片没有她们拍的片头，不过片头毕竟是从第一期剪辑出来，如果第一期就放了，相当于剧透了，没有也正常。

    不走寻常路的，放了一首歌，只有一分多钟，然后将八十年代的第一批超模经典影像剪辑成了一帧一帧的静态，相当于放图片一般，带上寥寥的文字介绍，黑白的颜色让片头有年代感，又有高级的质感。

    白冉佩服：“果然是A家做的真人秀啊。”

    就这水准，国内应该是找不出能做到更好的了。

    顾西祠在边上充当百科全书科普：“A家在法兰西就举办过类似的节目，当时我记得是，为了带热度吧，这几年奢侈品牌在国外的市场占有下率降了，都拜经济萧条所致，华国发展的好，出国旅游的人消费奢侈品牌的能力高，这才来开华国的市场的。”

    白冉点头，片头过了进正片。

    出人意料的，正片开头是从沙漠的当地风情开始拍的，不花什么钱，就是那种异域的气息特别足，特别带动人的好奇心。

    林想到什么：“对了，对了，我们一起看看评价。”

    摸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平板，问顾西祠要，顾西祠在书房，姑娘一阵风一样跑上去，白冉眼睛还没眨几次呢，又一阵风一样跑下来，开顾西祠的平板，林愣了愣，咦了一声，莫名看了白冉一眼。

    顾西祠心里知道林在好奇什么，岔道：“密码2333。”

    “哦哦。”

    “好了，《荆棘蔷薇》还在油库网上同步网播呢，看看弹幕是个什么反馈，基本上第二天网上就会是什么反馈咯。”

    林将弹幕开到最大，画面基本被遮挡完了，只看到文字在屏幕上飘浮滚动。

    白冉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夸赞的。

    【666这一个明星都没有，就是莫名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搞得来我也好想去沙漠地带旅游啊，真是，想念那边的葡萄了】

    【蹲我美美的冉冉姐姐】

    林：“咦，还有你的粉丝呢~”

    白冉笑笑，继续看电视。

    每一个模特到的时候给了特写的，穿裙子来的自然占便宜，像是白冉这种长袖长裤还戴墨镜撑伞的清流就不多了，因此别人的弹幕都是跪舔，到了白冉这里，大家的反馈就特别直观了。

    【仙女都是这样保鲜的吗？脸都没看全，哭了】

    【姐姐不要晒着了，不然黑了拍片子不好看】

    【赌一毛钱我姐姐不仅穿了长袖，身上还是两层防晒，仙女就是这么精致】

    不过白冉毕竟没名气，不像是大模特，只要一下飞机，就是满屏的弹幕。

    她们那组的李玉樱就是，下了飞机之后，镜头一扫到，弹幕就爆炸了，蹲她的都出来了。

    前面都是日常的一些拍摄，模特之后，就开始拍工作人员，介绍这两天的拍摄活动还有拍摄计划。

    紧接着分组，白冉看到自己抽中了第三组，然后分人的时候她舒了口气。

    顾西祠眼睛尖，问她：“怎么，这个样子，还有你不想在一组的人？”

    当然有，方甜甜和昆昕嘛。

    不过了顾西祠也不认识，白冉在顾西祠的目光下就只笑，顾西祠看她不，自己添了一句：“不过没和方甜甜分一起倒是好，她前段时间微博那个卖惨带了你一波黑子起来。分一起了麻烦。”

    从第一组的拍摄开始，是由造型师尼娜带的队。

    一组五个人，名字介绍了一圈，白冉记不住，不过方甜甜在这组里面。

    她们在一处崖壁上进行拍摄。

    不多时，白冉看到了方甜甜摔伤那一幕，从镜头里看，就纯粹是，方甜甜受不了高温，中暑脱力摔伤的，有工作人员劝她休息，她拒绝了。

    后续的拍摄虽然她的状况耽误了大家不少的时间，磕磕绊绊的，到底是拍好了。

    有两个模特没看过去，了几句吐槽，无非是方甜甜贪多嚼不烂之类的，为了表现硬要在最不好拍的地方去强撑着。

    弹幕也出现了两极分化，方甜甜的粉丝都在嚎她敬业，其他模特的粉丝则更多的觉得方甜甜要是不那么执着，按照导演的建议和某个模特换个好站的位置拍，大家会更快完工一点。

    方甜甜在模特界名头也不，粉丝众多，都吃她这一款甜美长相。

    从弹幕上来看，粉丝多，吐槽的路人也多，势均力敌。

    紧接着跟进第一组第二天的个人照。

    白冉发现了一个亮眼的，名字叫柯灵犀，走的是精灵古怪的路线，团队短片中表现一般，但是硬照的实力强劲，看年龄只有21岁，那这表现力就是天生的了。整体看下来，除了脾气有点爆，个人特色十分足，很抢眼。

    方甜甜是甜美长相，加之她从来都是顺着甜美这个路线发展的，第一组硬照拍冷硬风格，就明显的不搭了，效果拍出来一般般。

    看完第一组，大家对真人秀的统一评价还不错，主要点应该在新奇上，国内很少有对模特的工作进行记录的真人秀。

    林：“我觉得柯灵犀不错。”

    白冉：“我也觉得她亮眼。”

    顾西祠想了想，指出：“苗凡我觉得不错，整体实力比较强，柯灵犀是造型对上了气质而已。”

    白冉回想，点头：“苗凡是老模特了吧？”

    林科普：“和方甜甜差不多的。”

    哦，名模。

    第二组，由摄影师弗兰克带的队。

    第二组穿的是红色的裙装，突出的主题是娇艳，拍摄地也没有选择很硬朗的地势，而是选择了一片胡杨林下，金色的树叶前进行拍摄，背景不只是光秃秃的石头和黄沙，多了树，显得更富有生命力，模特配的衣服又是红色的，画面中高饱和色彩极度抓人眼球，能感觉到黄沙漫天的中别致的绚烂。

    昆昕在这一组，但是并不出彩，甚至有些笨拙。

    主要是，这一组大神太多了。

    有一个社交女王，据林围脖的粉丝数分分钟碾压方甜甜之流，做模特的同时，偶尔发发美妆，有点像个跨界了。

    有两个名模，而且是实力比较强悍的名模，看得出来事业正红火，个人也有特色。

    还有一个白冉认识，正是最后离开那天，在别墅楼道上拦住自己的孔南昭，从镜头前看，更是长相清纯，给人不出来的一种舒适感。

    难怪楚宜男人都喜欢。

    想到什么，白冉转过头去，确认：“你觉得孔南昭如何？”

    但见顾西祠皱了皱眉头，问：“谁？”

    行，这是人和名字都没对上，纯粹的漠视了。

    白冉正想放过这话头，林接嘴快速：“那个白莲花啊，长得清纯如水的那个氧气美女。”

    “……”白冉沉默片刻，“白莲花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弹幕啊，你们不看弹幕吗？刚刚她一出来，黑子和粉丝就开始撕起来了，黑子和路人都在喊她白莲花呢。”林看的真真的。

    顾西祠被提醒，细细看了孔南昭一阵，有些嫌弃道：“这个动作太做作了，过犹不及，可惜脸部长相，被气质毁了。”

    贬低人都的这么清流啊……

    白冉觉得，不必替顾西祠担心，他会受大众款勾|引了。

    第三组，孙雅带队，加上个顾西祠。

    白冉发现点没对的地方：“怎么你出来，弹幕还有法文的？”

    顾西祠岿然不动：“孙雅带来的吧，她是法国大牌设计师嘛，谁专门看我。”

    这话的也有理，因为画面中顾西祠近乎是和孙雅同时出场的。

    而且法文白冉也不是看不懂，是在喊设计师，就是总觉得，比起孙雅，更像是喊顾西祠？

    然后开始进行拍摄，第三组是白冉的组，所以她注意力更放在弹幕上。

    刚开始还好，三个资深模特带两个新人，前两组都有新人碍事，这一组大家似乎都接受了这个设定，有些还给方荷气，让方荷坚持的。

    不过中途方荷中暑走了之后，摄影师给了云歌好多个求方荷的镜头，骂人的话没剪辑出来，只看到云歌有些可怜巴巴的，而方荷则在车上没搭理她。

    【太惨了吧，仙女就在下面这样晒着？】

    【车上那个知道不知道自己是来拍节目的啊，想清闲想休息回家啊】

    【这个姐姐真的好漂亮，有种美不自知的感觉呢，喜欢】

    等方荷不干了，弹幕就又开始撕上了。

    白冉、楚宜、李玉樱三个模特被顾西祠集结，最受看重的是李玉樱，名气大嘛，大家都觉得她更好，再不济就是楚宜上，她们都是名模。

    接着让白冉最没想到的来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没想到摄像师将她拍的那么唯美，弹幕一片喊仙女、女神的。

    再到顾西祠将白纱搭在她头上，弹幕瞬间刷爆了，观众已经开始求娶和我可以了。

    顾西祠看了一眼，没什么话，白冉心头倒是挺高兴的，毕竟是认可。

    一路到拍摄完，弹幕都比较高亢，大家比较兴奋，她们这一组最像是一个团队，水准高，不过白冉私心里觉得……是顾西祠的品味好，不然也不会拍初这种艺术感重的短片。

    最后一段是白冉和顾西祠都没见过的了。

    ——短片的最终剪辑效果。

    短片放完，投票通道会正式开启。

    三个短片会由观众投票产生一个最佳的，下一次进行真人秀的拍摄，最佳的组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加分。

    第一组的成片非常的硬朗，白冉觉得方甜甜押对了宝，她虽然腿受伤了，但是这个短片里，她站的高，镜头最后到她，仿佛压轴的存在确实亮眼。

    前面的柯灵犀虽然也瞩目，但是方甜甜跟着背景，到她的时候背景开阔，音乐一起来，画面中最吸睛的还是她。

    第二组大神云集，女人的妩媚展示得非常好，孔南昭的脸部气质特别，媚中带纯，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很快到第三组了。

    从航拍开始，画面是从夕阳和地平线开始的，天地间一片都是金色的光，五个人在地面上围成的圈渐渐变大，首先入镜的是白冉，她不动如山，远景看起来就纯然是一座雕像了，静静的站在夕阳之下，拉近到一个距离，她一动不动。

    这个头开的好，将整体的气氛基础好，就给人这是五座雕像的感觉。

    然后开始转角度，李玉樱手持权杖神色睥睨，气场十足十，一瞬间将人带进古希腊神话氛围。

    方荷手持捧花妍丽，云歌捧着花瓶典雅。

    云歌长得好看，画面到她的时候，白冉的目光近乎全部被她的脸部吸引，又是白色的服装，垂坠的白纱和漫天的黄沙，将云歌妆点得更神秘，她年龄最，才十八，清纯与天真在她身上浑然天成，短片出来，和白冉看她的感觉一模一样，仙女下凡了。

    再转，持剑静立的楚宜气势凛然，剑身反射一片金光，在这片金光中，楚宜垂目静立，眼中似含悲悯，又似是无情，带着一种战争女神肃杀萧瑟的气质。

    背景音乐相随变得更高亢。

    管弦乐齐齐上阵，将短片的气氛在极短时间内推向一个高|潮。

    最后镜头转回白冉，就在大家以为收尾了的时候，镜头却兀自拉近了，白冉站在五座雕像的领头，脸上身上一分一厘都被拍的清清楚楚，所有的景物都是静止的，拖曳的白纱，漫天的黄沙，西下的夕阳，绚烂的金光……

    一切的一切，都在镜头中慢慢收，及至消失。

    音乐声骤停。

    镜头中只剩下白冉的脸部，女神像仍静谧美好，留下回味悠长。

    就在将止未止的最后一刻，蓦的。

    那纤长的眼睫一颤，女神像骤然睁眼，眼瞳黑白分明，这一眼极远极空，完全没有焦点，仿佛跨越了千年时间漫长，跨越了万里空间广袤……

    无垠的黄沙下，这淡漠的一眼，为女神像赋予最后的神性，万事万物似乎都汇聚缩，囊括进在这眼眸之中……

    画面完结。

    白冉被自己的一眼震惊到了。

    可细细回想起来，这又不是画面的效果，是整体画面、音乐效果之上的一个升华。

    她只是，恰好做了这么一个点缀而已。

    白冉转过去看顾西祠，猝不及防撞进那狭长的眼眸里，白冉后知后觉，他没有看电视，刚才一直看的是自己。

    他……看自己干嘛……

    四目相对，顾西祠只勾了勾唇角。

    白冉什么都不出来，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而且白冉心里有个角落隐隐知道，如果她要问，他肯定会。

    他从来都是……都是一个很实在的人。

    这点头晕目眩的念头没转圜完，林也回过神来了。

    “啊啊啊啊啊冉冉啊啊，你真的太好看了，你是什么神仙啊，怎么拍出来的啊！”

    “不对，到底是谁给你拍的啊，为什么抓的这么好！”

    “我不管了，我死了，我也要给你去投票，嘤嘤嘤，女神你娶我！”

    白冉被林逮着摇的难受，顾西祠有力的把林的爪子从她身上拂下来。

    白冉刚得到一点清明，林开了投票通道，然后林又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你们组在第一位了，已经超了第二组千把票了。”

    白冉也想去看，结果平板刚拿在手上，不心触到水果机中间的原点，一下子跳回了主界面，白冉刚想拨回去，看清屏保手指就僵了。

    她终于知道了林拿着平板下来“咦”的那一声是为什么了。

    画面里的人神采飞扬，这屏保，是她。

    她在沙漠里，笑的特别肆无忌惮的照片，当时顾西祠要拍几张，然后她就配合着随便他拍了。

    白冉脑子转了转，哦，这个平板……这个平板也是……

    顾西祠的。

    嗯……

    白冉脑子嗡一声空白，这刻所知所感，只有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疯狂。

    作者有话要：　　这一章都发红包哟，么叽~~

    其实我想知道有没有人猜老顾的心思，怕你们猜对，又怕你们猜不对2333

    anyway，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