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心虚挂了电话, 转过头顾西祠拷贝已经好了。

    只是顾老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眉毛都是皱起来的。

    “怎么了？”

    顾西祠淡淡回道：“想事情。”

    孙雅还有事儿忙, 顾西祠和白冉与她告别过, 离开A家办公楼, 往停车场走。

    白冉左右看着没别人了, 追问了一句：“想什么事呢？”

    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凑到顾西祠面前格外的清亮。

    顾西祠也不瞒她：“想监控画面呢。”

    “不是里面找不到吗？”

    “是找不到，我只是在想当时可能的场景, 在脑子中对一下摄像头的位置。”顾西祠皱眉, “还有就是A家摄像头铺的那么密都没拍到, 不定是个惯犯了, 要是是惯犯，恐怕抓不出来证据。”

    白冉不奇怪：“正常的。”

    后台的动作, 这些她又不是没看过, 还好及时补救了。

    补救不了的那些, 比如专门看着你衣服，一般上T台的模特, 秀服至少两套, 不在第一套上动手脚, 专门盯着第二套和第三套，等工作人员拿给你的时候，时间来不及，还不是只有硬着头皮上。

    有些经典的事故和掉鞋的名场面，根本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运气不好。

    “看起来你不怎么生气。”

    “后台嘛, 秀大了，什么事儿都有。”

    白冉垂目，眼波微闪。

    “我记得A家惯用一个亚裔模特吧？也是在超模行列里面的？”

    “是有一个，这次秀没来，但是已经代言了他们的广告几次。”华国出去的超模就九个，顾西祠稍微想一下，很容易定位。

    “嗯。”

    白冉低头。

    有时种族对模特也是一种特色，何谓特色，那就是不能多。

    高奢品牌惯用的还是欧洲美洲的模特，亚裔和黑人模特用的少，如果有一个亚裔模特被品牌看重，同类型的模特加入，一定程度上也是抢了超模的风头，要是同一家公司的话，不定会遭到无情的压。

    时尚界嘛，没有特色，没有大众欣赏的点，再没有曝光，很容易就查无此人了。

    再了，花无百日红，“升仙”的模特MDC两个榜加起来有一百个了，这一百个，也只有七八个进入“传奇”榜单。

    从这个数据来，足见模特的保鲜期短和竞争激烈。

    这个行业，要是光比新鲜，持续不了多久的。

    还要有鲜明的，不能替代的特色。

    比如沈雪的娃娃脸，孔南昭的气质，柯灵犀的古怪。

    一下子想深了，顾西祠喊了两声白冉才有反应。

    “怎么了？”

    顾西祠笑起来，心情还不错：“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林那个劲儿，走不了几家店，注意力应该就全在晚饭上了。”

    “火锅？”白冉建议。

    顾西祠摇头：“不，不惯着她，点儿你喜欢吃的。”

    这个身体确实吃辣不太行，白冉思索片刻，

    “日料，寿司？”

    “行。”顾西祠答应的爽快，“正好，林今天去的那家步行街，有家日料店是我朋友开的，之前还送了我一张卡，我们今天去看看。”

    白冉想到什么，提议：“那，你休年假想去霓虹玩吗？他们那儿的景色很好，法国和美利坚我都去过，腻了，去霓虹……还可以泡温泉，喝起泡酒。”

    两个人上了车，顾西祠刚把安全带系好，就听得白冉如此建议，动作微滞。

    转头来将白冉看着，白冉只觉得被看得耳根有几分热。

    男人嘴角挑开一个笑，伸手摸了摸白冉侧脸，口吻带着几分宠溺：“白姐，都行，你了算。”

    “那、那就这样定了？”

    “好啊，不过……”

    “什么？”

    顾西祠笑着倾身过来，白冉以为他想做什么，吓得往后退了退。

    “这是车库，A家公司的车库！”白冉慌张道。

    “然后呢？”男人脸上的笑意渐浓，手放在白冉腰侧。

    “就……正经点。”不要动不动就吻她。

    “给你系安全带不正经？”

    顾西祠在白冉腰侧的手抬起，指间赫然捏着那银色系扣，白冉沉默。

    咔哒——

    安全带被顾西祠系好。

    他笑：“坐好，走，去找林这个吃货。”

    一脚踩油门，车飙出去。

    耳边笑声低低的，显然对方心情很好。

    有些郁郁，余光中看到男人的笑，不知不觉，白冉也被带的浅笑起来。

    *

    在商场找到林的时候，妮子正在一家店试衣服，就白冉看来，她实在是自己有些为难自己，林的长相和她性格严重不符合，她是偏温柔的类型，但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只有坐在那里不话，或者公事公办的时候，你才觉得她是个好手。

    要是相处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出大学的缘故，总是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

    又是大家族的孩子，没有什么争夺的心理，从来没在钱财上受过为难，故而什么都较真。

    白冉看着那露肩的性感包身裙，好笑：“这种裙子穿着又不舒服，需要特别注意仪态，买回去受什么罪呢？”

    林扭扭捏捏道：“就是想试试不一样的风格。”

    白冉一眼看穿姑娘的心思：“想成熟点吗？”

    林点头。

    白冉扫了林衣服一眼，摇头：“这件太老气横秋了，而且真的不符合你的长相，就算是成熟，你也选有点俏皮风格的啊。”

    俏皮中带点性感，慢慢过渡。

    林又看一眼镜子，不由内心也有几分认同白冉，摊手，破罐子破摔：“不然你来帮我看看衣服的款式，我也不知道买哪件？”

    有导购在后面热络推荐，白冉看过几条，将林的衣服塞给她，道：“换家店吧，这家店都不适合你的风格。”

    “真的假的？”

    一直没话的顾西祠罕见道了句：“真的。”

    林心知顾西祠的审美，瞬间心态崩溃，哭唧唧拿着衣服去换下来。

    白冉带林换了家店，顾西祠又建议了两家，林换出来成果显著，不仅年轻了不少，衣服穿着和她日常的那些变化也不大。

    当然，这个不大是指穿着感来的，比如一个裙子收腰用腰带，自然不舒服，但是系丝带就不会了，人没多难受，腰也掐出来了。

    这就是白冉和顾西祠推荐的基础，不会一来就上超高难度的让林浑身都拘谨，但是一些细节处的设计感增强，更能让穿着的人显出女性的娇俏。

    何况在白冉看来，林本身长发飘飘就好看，脸带着一些幼态，平时也只是淡妆，要是骤然就上那些妖冶贱`货的顶级sexy套装，那才是步子大了扯着蛋。

    林换的美滋滋的，顾西祠在试衣间前等觉得不好，坐到了外面去，白冉看过觉得好的，林臭美也会去给顾西祠过目一眼，等两个人都觉得不错了，林才觉得这衣服自己穿着十拿九稳了。

    不过林留意不到的是，白冉点头的衣服，顾西祠没一件不好的。

    林一边换衣服，忍不住问白冉今天的进度。

    白冉拍摄一切都好，林嘟囔：“那他们发新款开高定秀，会不会请你去走啊？”

    “会，合同已经签了。”

    “耶？真的假的，我都不知道！！”帷幕里林支出个头来，一脸探寻。

    白冉语滞。

    合同是喝醉酒第二天顾西祠给她的，加之她又要去别墅，顾西祠心情也不太好，接到之后就投入工作了，哪里能想到分享喜悦给林。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儿，白冉现在都觉得有些羞。

    不过这些心思也就是放在心里，白冉面上并不显。

    “当时匆忙，没来得及，你也知道那期真人秀有选手受伤了。”

    “哦，对。”

    林又问：“那‘星辰’衣服是谁划破的，你们在A家走了一趟，抓到了吗？”

    昨天林不提这个话头，是太累，万幸秀服最后修复了，不想提起扫兴的。

    今天早上起床想着自己的辛劳，自是不忿那个使坏的人。

    尤其秀服是白冉穿，三个人一起拿主意，但是手工活都是经她手做的，她怎么能不问一句。

    白冉将实情给她了。

    林嘀咕：“那我等会儿问问表哥，可能他有主意了。”

    白冉好奇：“什么主意。”

    “引蛇出洞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几个表哥，就他为人沉稳主意也多，不然我妈也不能让我留在B市。”

    话到这头，林的话匣子就开了。

    林是江南林氏这一辈手工活上的继承人，虽然家里不，但是她在家族中担当的作用也不可觑，从所有针法，家里姐妹中就她一个全都得学，夏天天气热，冬天长期刺绣长冻疮都不能懈怠。

    家学渊源，每一辈总是有个姑娘得学全套的绣法，林时候手工就是最好的，学的也是最快的，到她大点，这个担子也落在了她身上。

    “那你家岂不是很需要你？”白冉问。

    林换了件沙滩风碎花裙出来，对着镜子理头发，噘嘴：“哪里有什么很需要，家里绣娘很多的，现在刺绣和定制落没，也就我们家能养起那么多绣娘了，不过年代变化吧，喜欢穿旗袍和宽松中式衣服的人正慢慢减少，我的时候还能遇到家里有单子定制做不过来的情况，等现在长大了，通货膨胀价格提高，反而人少了。”

    对中式的衣服，白冉自然也知道一些。

    “那现在情况还好吗？”白冉问。

    “还好吧，野玫瑰有人来下订单，表哥交给林氏做了，那么多绣面，两个地方反而麻烦。然后清醒森林偶尔也会放些中式的旗袍定制，走得还是家里的手工坊。”

    “这些年顾氏也提携着我们家的，在江南的生意都是我们家对接的，帮了不少忙吧。”

    “然后江南还是比这边流行旗袍，讲究个韵味，很多新娘子出嫁会来定衣服，一道礼服一道敬酒服还有一套婚后按风俗回门穿的，新娘子那么多，一时半会也还好。”

    林提到家中的情况，就止不住忧心，近年来市场越来越，她出来多看看，父母也是存了让她开阔眼界的算，跟着顾西祠多学学，了解市场动向，为林氏迟早会来的转型做准备。

    白冉惊讶：“野玫瑰有人定了？”

    看着顾西祠问的。

    男人老神在在的：“对啊，有一个明星过来定了，是水涵的粉丝，不过定的是那套香槟色的，恐怕自己有自己的算吧。”

    白冉好奇：“那你卖好多钱？”

    顾西祠微笑：“按照两倍的利润来算，又是高定手工系列，四五百万吧。”

    白冉差点没把自己摔了。

    A家的高定都是百万起步的啊，他这一来就从千万开头，后面这一件虽然有了折扣，也价值不菲，白冉忧心忡忡。

    顾西祠揉了揉白冉的头，信誓旦旦笃定道：“放心吧，星辰肯定更多人买。”

    “真的？”

    “真的。”

    白冉想不明白，追着顾西祠问：“为什么啊？”

    一连问了几遍，顾西祠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显然就是想看她急，道：“因为着Linn的标签啊，两年来第一件复出款，总是有眼瞎的会买。”

    “……”

    其实顾西祠话只了一半。

    还有些设计师会买回去，模仿他的思路，从星辰款的元素，做一些便宜的成衣出来，只要星辰火爆，就不愁成衣的市场，不过设计界没什么版权的概念，时尚圈一向流行风向变化快，不像是歌曲和书籍存在抄袭的定义。

    只要搭上了风口，总是能卖出去，和高定比起来，成衣就是走量而不是质了。

    林把要买的衣服给导购，拿了张卡给别人，一口气买了好几件衣服，穿着低跟的鞋，从这边到那边，顾西祠也不多话，白冉出主意，买到林觉得差不多，三人才去的日料店。

    一旦坐定，林点了个日式火锅。

    白冉感慨，虽然她们吃的是日料，林的神魂还是在火锅上的。

    包厢里，在试衣间里的疑惑，林也问了出来：“星辰那件衣服表哥你准备怎么办啊？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怎么可能。”点菜的顾西祠想也不想反驳道。

    “那怎么办啊？”林将下巴放在手上，眼巴巴望着顾西祠。

    紧跟着开始掰着手指数自己为这件衣服付出了多少，熬了几个夜，总而言之一句话，她不容易，这件事他们不能轻轻放下。

    顾西祠白了林一眼，拿着菜单毫不犹豫敲在表妹头上。

    完林委委屈屈摸头，像是真被疼了一样。

    “出息。既然这么牙痒，过来和我一起查啊。”

    “表哥！你看我是还能加班的人吗？你看冉冉头发都比我多，我可是还没有男朋友的人，你忍心吗？”

    顾西祠摇头，无奈，也没太多，但是白冉能听出个音儿来了。

    “不管是谁做的，只有先探探口风，这件事是查不出来了，但是真人秀才第五期，只要她在节目组里，这种大秀忍不住，适当情况下，第二次肯定故态复萌。”

    林没懂。

    白冉却是听出来意思了，顾西祠想用评委的身份设套，试怀疑的几个人，看谁上钩，一次性发作。

    白冉张口想这样是不是不好，但是一想到星辰要不是压轴，不定现在自己也搭进去了，反而又闭了嘴，且看顾西祠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还想问，白冉断了，两个人的话题又挪到美妆上去。

    顾西祠手机抖了抖，白浩给他发了微信。

    不留痕迹看过白冉一眼，顾西祠开。

    【跟你个事儿，我怎么想着都觉得有点怪，不然你还是回家一趟看看】

    【是这样的，今天我爷爷和你爷爷出去钓鱼，钓鱼回来之后，问我你们的事儿，又试探着问冉冉是不是年龄到了该结婚了，自从冉冉上次回来，爷爷就没提过她了，我觉得这不是他的主意，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是你爷爷的主意】

    【但是你爷爷向来又不逼你什么，我倒是听到了些似是而非的传言，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这都考虑到你婚事上面了，是不是，有点严重？】

    白浩话还算委婉。

    顾西祠皱眉。

    如果不是婚事，顾西祠觉得顾老爷子没什么理由和白老爷子提白冉。，

    众所周知，白冉是抱错的，不过全因着一些原因，白老爷子没白家不认她，可对要求她回白家，也不算是很热络。

    这个度就很巧妙了，如果没有白冉的事儿，两个老人都活成人精了，肯定不会提让对方不痛快的事情。

    最可能的是什么呢？

    就是和孙雅一样的情况，顾老爷子也喜欢白冉，觉得可以娶进家门，但是还想和白家拉近关系，且白冉的家事最好以后也不要被外人诟病，所以需要白冉名义上是白家的女儿，只不过一个虚名，白老爷子非但没有损失，还有裨益，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白浩一，这个事顾西祠心里也觉得古怪。

    当下决定这两天找个日子回家看看。

    问问管家爷爷的身体情况，试探下。

    不过白浩了这事，顾西祠脑子却转到了另一方面。

    顾西祠问：

    【你有没有一点暗示我，该先向白冉求婚？】

    如果是未婚夫妻过了订婚流程，白冉住顾西祠家里就比较名正言顺了。

    白浩好心提醒一番，看到顾西祠发回来的消息沉默。

    须臾，顾西祠收到回复。

    【滚！】

    作者有话要：　　顾老师：既然家长都发话了，不如我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