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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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冉和顾西祠留下来吃了饭, 中途两个人凑一堆的时候, 顾西祠听白冉耳语了所有的经过, 男人脸色发沉, 听完后抿着唇。

    白冉担忧看着他, 顾西祠捏了捏白冉的手。

    “放心,既然旁敲侧击出这种结果,后面的我会亲自过问的。”

    也不知道是顾西祠今天这表现太过热络和乖巧, 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的事儿。

    顾老爷子用日常的口吻的。

    “之前发生了那件事, 我看你手也需要时间恢复,就没有逼过你,不过你看辰安都开始接手分公司了,你作大哥的, 是不是也管一家?”

    口吻寻常, 话不寻常。

    桌子上的人都将老爷子看着, 顾辰安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言而喻, 顾月青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淮是真不在乎, 顾二叔也不关心,看阮雾岚的脸色晚了一两秒, 再看过去,她低头吃着菜, 神色如常,和每一个长辈一样。

    顾淮在边上搭腔:“西祠你觉得呢?”

    顾西祠沉默两秒,也没不要, 口吻像是商量般:“哪家呢?”

    顾老爷子早就想好了,出口的时候也快:“江南那家吧,和林氏一直有生意往来,你更好上手。”

    顾西祠没话,顾月青神色有些诡异,不过只有一刻,下一秒她也意识到了,连忙低头夹菜掩饰过。

    “可以啊。”顾西祠道。

    轻描淡写的。

    顾月青拿筷子的手微滞,顾西祠接着:“不过我只管看看,要是内部没大问题我也不干预,就用着现在的总经理呗,财务的话,爷爷你给我个人清吧。”

    顾月青手瞬间握紧筷子,在隐忍什么。

    顾西祠还是那般淡淡的,若有所指道:“刚接手的嘛,都先查一下,万一后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证明不是从我这儿生的乱子。”

    顾老爷子认同:“不错,做事细致。”

    白冉余光一桌子的人都在看,阮雾岚太过老辣,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辰安像是一本翻开的书,读着不费力,然而也没什么用。

    最让白冉费解的,大概是顾月青。

    不过她看不懂,只是先记下对方的样子,出了这个家门再和顾西祠讨论。

    “冉冉,来,吃菜。”

    顾西祠给她夹菜。

    气氛短暂的古怪之后,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模样。

    就是不知道这其乐融融里有几个人内里如坐针毡了。

    顾西祠和白冉从顾家出来,顾西祠上了车,那走时的笑模样瞬间垮塌,神色阴郁。

    目光平视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冉知道他需要一时时间权衡,但不是在这里。

    白冉轻拍男人的肩,柔声道:“能开车吗,不然我来吧?”

    顾西祠回神,抿唇:“不用。”

    拉手杆换挡,顾西祠踩离合,踩油门。

    两个人在夜色中安静离开顾家。

    顾西祠没开多远,路过咖啡店,停了车。

    “能帮我买一杯热牛奶吗?谢谢。”

    礼貌而又疏离,太有分寸,反而不像是他。

    白冉点头:“等着。”

    “谢谢。”又了一遍。

    白冉觉得顾西祠不太正常,但是……这种事情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妈妈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白冉只是一个旁观者,可是顾老爷子这事儿,却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真真实实的在进行着的……

    白冉低下头,既不知道该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只埋着脸走到饮品店,点了两杯牛奶。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着喝了牛奶。

    白冉想到老爷子公司的事儿,提醒道:“那个,老爷子的那个公司,接手的时候你多查查,万一有什么,不要栽到上面。”

    完发现自己的安慰十分拙劣,不自然用手拨了拨头发,轻咳一声:“当然,这方面的经验你比我丰富,我只是让你注意一下。”

    顾西祠点了点头。

    心思不在上面。

    白冉再什么都觉得乏味了,等两个人喝完,主动去外面垃圾堆扔杯子,回来之后顾西祠开车,两个人回家。

    回家的时间不算晚,张阿姨还在外面,等白冉洗漱后进厨房倒水,张阿姨悄咪咪走到她面前问:“你们在顾家遇到什么不愉快的吗?阮夫人为难他了?还是弟弟妹妹不给面子啊?”

    完自己摇头:“不应该啊,他不是为了这种事儿生气的人,但是我看他,像是很不高兴。”

    白冉默了默,笑笑,宽慰道:“没什么,清醒森林夏季发布会要来了,可能是他太紧张了,今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在车上了好几个电话,我也没好问,总之从顾家出来的时候是好的,他去看爷爷嘛。”

    张阿姨点头:“也是,不该不高兴的,要不是出了夫人的事情,以前大少爷和老爷子的关系更好,老爷子可疼大少爷,后来……哎,不提也罢,反正现在走动也不算生疏,会慢慢好的吧。”

    白冉不出话来,只用微笑带过。

    *

    沈雪看着自己修长的指甲,面前的白灿灿她没放在眼里。

    白灿灿和她话也是有些神不守舍的。

    沈雪内心叹口气,要是处理不了二哥的这事儿,她就要被逼回家处理那个缠人的前男友了,她现在可不想回家,就想跟着二哥躲一段时间的清净,心内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

    内心一句对不住,沈雪话头从公司上转到了家里。

    不过几句,白灿灿的眼睛就亮了,沈雪轻描淡写继续自己的步调。

    二十分钟不到。

    白灿灿脸色有些苍白:“沈姐,我、我是来谈生意的,我们还是两家的合作吧。”

    这句话之前,沈雪正在沈宴的前前任女友的话,明贬暗捧那种。

    “哎,也是和白姐投缘,想着生意的事儿今天的差不多,聊聊生活,没想到一下子聊了这么多,我二哥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不过谁让我是模特呢,我同行都是他女友,我也很苦恼呐~”

    白灿灿一下子站了起来:“既然的差不多了,我看时间也晚了,今天就不扰三姐了,告辞。”

    完像是被什么追着一样离开了,跟着白灿灿的助理都有些诧异。

    等她们离开,沈雪惊讶:“这就完了?”

    沈宴的助理人精一样,笑眯眯问:“不然呢?”

    “前段时间不是白家的女儿抱错了吗,以前那个是白冉吧,我想着实在不行白冉的,结果白灿灿这么好发就走了?”

    “三姐你得太委婉了。”

    “什么意思?”

    “不像是二少女友多,反而像是妹妹在抱怨,她不愿意听也是自然的。但是您别忘了,您的也都是前女友,可能人家就是不喜欢听而已呢?”

    沈雪思考片刻:“也有道理!”

    思考片刻,沈雪不想头疼这事,索性道:

    “算了,看她下次还来不来吧,下次再来,我没完的,还能续上。”

    *

    白冉睡前去了趟书房,没找着人,本来都往三楼走的了,突发奇想又匆匆跑下楼去了趟画室,还是没人。

    白冉左思右想,在顾西祠的房间门口站了好久,还是没有敲开他的门。

    回房间,今天走的急,她做梦的写下来的东西被压在杯子下面。

    白冉心翼翼收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西祠已经走了。

    晚上也没回家吃晚饭。

    接着几天,都是如此。

    白冉给林发微信问,林夏季发布会要来了,公司都在忙着,然后成衣的定夺也是需要顾西祠最终审核的,A家合作也压着……总之公司的事儿一堆,顾西祠加班是正常的,他们设计部门开始轻松了,老板就忙起来了。

    白冉一个人看完了《荆棘玫瑰》的第五期,这还是头一次一个人看,身边没有聒噪的林和沉默的顾西祠。

    自己得了第一,投票显示的时候,也不多高兴。

    这段时间其实白冉已经在网上有了不低的人气,但她都没理会。

    《荆棘玫瑰》放完了,白冉这晚上等到了顾西祠,男人眉宇间带着疲惫,她也不好多什么话,她给顾西祠倒了一杯水,顾西祠抱了抱她,又去书房加班了。

    白冉跟在后面问:“很忙吗?”

    顾西祠想了想,不瞒着白冉:“还在查爷爷的事情,那个麻烦,这些都是白天堆积的工作量。”

    白冉垂目,问话心翼翼:“那,你查出来了吗?”

    “……快了。”

    顾西祠捏眉心,他已经查到哪个医院了,就是最近在走内部关系,老爷子活了半辈子也精明,去看得是军区医院,还是通过朋友了招呼,专门走得军人通道,这样就不好查了,顾西祠感觉,家里恐怕除了顾淮,大家也是心头糊涂的。

    一忙又是半夜,顾西祠从报表前抬头,桌面上放着两杯饮料,一杯果汁,一杯牛奶。

    哦,都是白冉留下的。

    这样持续了一周,《荆棘玫瑰》第六期开始前,顾西祠有一天正常下班时间之前回来了,回来之后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卧室,张阿姨去叫吃晚饭,被顾西祠拒绝了。

    白冉心头既想是那件事,又盼着不是。

    在张阿姨的担忧下,白冉沉默这吃完了晚饭。

    等夜深了仍不见顾西祠出来,白冉去敲了对方的门。

    顾西祠还是让她进去了。

    桌子前摆着一杯水,顾西祠盘腿坐在刚换的羊毛地毯上,垂着头,不辨喜怒。

    “你怎么来了?”

    顾西祠问。

    “饿吗?你没吃晚饭。”

    “我我在外面已经……”

    “骗张阿姨的话,也用来敷衍我吗?”

    “……”

    沉默片刻。

    顾西祠叹气,扶额:“不饿,不想吃。”

    算是让步了。

    白冉走近,坐在顾西祠身边,声音放轻:“是有了结果了吗?”

    顾西祠手不自觉握紧一瞬,又缓缓放松下来。

    良久,男人闷声:“嗯。”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白冉故意让自己口吻轻快一些,问:“怎么样呢?”

    顾西祠没话,转过头来,屋内灯光的暗,男人眼眸深邃,宛如一泓看不透的水波。对视中,白冉也将顾西祠看着。

    男人喉头滑动几次,长出口气,又低下头去,声音愈低。

    “不太好。”

    想到什么,白冉声音也迟滞几分。

    “不是那种病吧?能……治疗吗?”

    顾西祠回答得快:“能,要做手术,几率不高。”

    出来后顾西祠整个人放松稍许,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些。是心脏问题,这次体检突然就严重了,医生,做手术的要是成功,预后有三年,不做的话……”

    白冉紧张:“不做的话呢?”

    声音又低沉下去:“病发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他的病情加重的很快,需要这段时间拿主意,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手术危险大,但是成功的话,调理着也还好。保守治疗,预计效果并不好。但是他也有这么大岁数了。”

    顾西祠着,双手抱头,头疼。

    口吻有些混乱。

    “我一直觉得他挺健康的,我以为他会活到九十多自然离世的……”

    “我突然有些后悔这两年对他的话,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我想了一晚上,但是想到现在,我也算不清楚究竟我表现得是好是坏了。”

    “我……有些难受。”

    白冉伸手搭在顾西祠的手上,眼神明灭,感知复杂。

    顾西祠抬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深红的眼眶明显。

    白冉轻声道:“那些已经过去了。”

    顾西祠神色略带迷惘。

    白冉心疼,没忍住,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男人回抱,力度大得人生疼。

    “没事,你慢慢,我听着。”

    面对情绪异常的顾西祠,房间内,白冉声音温柔。

    作者有话要:  白冉猜的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