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二十八。
一行赈灾的车马行走在泥泞路上,两边树上挂满冰棱树挂,路上积雪化了又积,压得路面崎岖颠簸,车队行进缓慢。
梁毓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何敬平带着股冷风钻了进来,“福全你发烧了,我过来看看。”
梁毓身前的矮几上摊开着账本笔墨,人却靠在软枕上咳得撕心裂肺。何敬平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腕脉,“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梁毓摆了摆,边咳边道:“老毛病不碍事。”
何敬平诊了一番,知道他所言非虚,只得按着他上穴位帮他平喘。看他气滞神虚的模样,心中烦躁,忍不住道:“你你这纸糊的身子,在京里好医好药养着,还整天病歪歪的,如今竟还要作个大的!就没见过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主。”
梁毓咳得眼前发花,额冒虚汗,靠着车壁喘息,无暇他顾。
何敬平倒了杯参茶递过去,自顾絮絮叨叨:“老子也是犯贱,平日待在京里给老臣太妃们诊诊平安脉,偶尔看个头疼脑热的,别提多自在。偏偏要上赶着跟你来这喝西北风!”
梁毓喝两口参茶,终于匀出一口气来应对他,“你若不离京,又怎么有会去寻你那师弟。”
何敬平眼神一定,“你知道他在哪里?还是,他会来找你?”
梁毓按着胸口闭眼,“我不知道。只是留了线索给他。至于他是否看到,看到了是否会来,都是未知。”
“嘁!得了吧,”何敬平不以为然,“你每日里不是待在车里赶路,就是进驿馆投宿。连你喝的驱寒汤药都是我到附近市镇给你拣的,你能有什么会留线索。”
正着,福全在外头轻敲车壁,“先生,暖炉的炭火该换了。”
他撩开门帘端着个暖炉进来,又把盖在先生身上的毯子掖好,才把旧的暖炉拿了出去。何敬平突然闻到一丝气味。他似乎想到什么,跟着福全出了车厢。
他看福全把烧过的炉灰倒在路边,抽了抽鼻子,问福全道:“这炉子里烧着什么东西?”
“炭里加了些当归和熟地,还有几颗草果。先生南地湿寒,加这些药材能祛湿,还能当香料用。”
何敬平看着雪地里一团黑乎乎地炭渣,黑色的粉末被风吹出老远,恍然大悟:草果燃烧后香气悠远持久,而当归和熟地嘿嘿,熟弟,当归!
原来如此!
他一脸得意的重又钻进车厢,对梁毓兴奋道,“我知道你怎么留的线索了!”
梁毓又拿了笔在案上细看账册,连头也不抬,只把笔杆点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何敬平生生憋住了到嘴边的话,忍了一会儿,刚想问他这法子真的有效吗,却听车外头传来秦盛的声音,“大人,天色已晚,前面不远就是魏县的驿馆,今日是否就在那里扎营?”
梁毓提着声音问道:“秦将军,魏县离湖州是否不过两三日路程?”
“正是。”
“能否连夜赶路,争取早日到达湖州?”梁毓轻咳着问道。
他话音才落,何敬平截口道:“那怎么行!你还病着。”
秦盛在外头静默了片刻,沉声道:“道路泥泞难行,漏夜赶路不安全,而且这种天气人马极易疲乏,不宜急赶。”
梁毓无奈道:“就听将军的安排吧。”
秦盛应喏一声。半个时辰后车队驶进了魏县驿馆。
梁毓下得车来,即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身形不稳。秦盛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单扶着刀柄,一背在身后,竟然没有出扶一下的意思。
“哎!先生心。”福全忙过去扶住梁毓,不忘回头瞪了秦盛一眼,却见秦盛嘴角讥诮的冷笑一闪即逝。
“你拿东西下去安置吧,由秦将军送我回房即可。”梁毓轻推福全的臂。
福全哪里放心,只是看着先生坚决的神色,只得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秦盛揉了揉鼻子,只得对梁毓摆做了个引导的势,“大人这边请。”罢径直前边引路,不在看他。
他把梁毓引到一间上房,转身就要告退,却听梁毓清朗的声音道:“将军请留步。”
秦盛表情淡漠地转身,冷冷地看着梁毓。
梁毓上前两步,看着他的眼睛道,“本官记得,秦将军是平武十五年加入的禁军,平武十八年,已是禁军校尉,任副队长。”
平武十八年,欢霄台之变。
秦盛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不自知地变冷,“不错。”
“平武十八年后,将军很快升至四品参将,御前带刀行走。陛下继位之后,您受封禁卫统领。本官还未恭喜将军。”梁毓语气平和。
秦盛嘴角一挑,冷笑道,“大人是想讽刺末将,欢霄台之变让末将飞黄腾达;还是想质问末将,为何要卷入夺嫡之争,支持兵变?”
梁毓一愣,看着秦盛慢慢浮出一个淡泊的笑容,“将军误会了,良禽择木而栖,豪杰各投明主,根本无需辩解。再,本官如今也为陛下效力,又有何立场指责将军呢?”
秦盛哼了一声,“那大人重提旧事,又是为何?”
梁毓收了笑容,露出一丝悲戚之色,“在下只是想问问,当年在欢霄台上,承昀怡王殿下,是怎么死的,最后谁给他收殓他可留下什么话吗?”
他越语声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哽咽难言。眼中眸光却亮得吓人。
谢谢可爱们的支持!周末不更,请各位周一再来看欢霄台的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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