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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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七。

    秦盛是在边疆军营历练过的,对于行军打仗深有体会。咋听到这样精准的行兵之道,从一个文弱书生口中出,竟有如遇知音之感。良久暗叹,这太傅大人若不是生就个纸糊的身子,他简直想求陛下把人下放到军中,有这样运筹帷幄的段,又何愁边境不宁。

    叹完才想起此行目的,忙叩门拜见。

    梁毓撑着桌案站起,笑道:“秦将军军务繁忙,必定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讲。”

    这样爽利干脆的性子,秦爷喜欢!

    秦盛抱拳道:“两日后的武举科考,虽是由兵部和禁军大营共同主持,还要邀请朝中大臣到场监察督导。末将正是给大人送监察请柬的。”

    本朝从平武帝起首开武举,与文考同年举行。历次武举考试盛况不亚于文试,有时皇帝还会亲临考场,观看武举子比试。只是邀请文官作为监察,确实属平惠帝首创。

    梁毓虽听过,却没参加过监察,又因为这一个月里都病休在家,对此更不了解。因此沉吟道:“本官不谙武力,哪里有资格行监察督导之职。此令是万万不敢领的。”

    秦盛急切道:“不必懂不懂的,就是请大人们去看个热闹。”完自觉失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

    “哦?那都有哪些大人去督察?”梁毓也觉得这话听着奇怪。这举国大事,是能去看热闹的?

    “六部尚书、侍郎,左右两相,只要在京里的,都得到邀请。”秦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是挺热闹的。”

    热闹?梁毓失笑,武举和文试果然不同。文试试场,考的是文雅,武举试场,看的是热闹!?

    梁毓拱道:“多谢秦将军盛邀,本官病体未愈,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秦盛无奈地又摸摸脖子,还是把那请柬双置于书案上,“末将只是奉命送帖子过来。是否出席请大人自行定夺。还有这个,”他摸出一封私信,一起放上,“这是大内石总管托我带给您的。”

    梁毓只得拿起那两封信札,回礼谢过:“有劳秦将军。”

    秦盛抱拳行了一礼,转头对旁边的许知义道:“许木头,跟我回校场,趁着还没封场地,给你再训练一次。”

    许知义大喜,忙应下跟着去了。

    梁毓知道秦盛此举,是为了留出空闲,让自己好好斟酌方才的邀请。于是坐在桌前,慢慢拆开了那请柬。

    很普通正式的一封公函,无甚稀奇,盖的是兵部和禁军营的大印。

    又拆开了那封私函。却不是信件,而是抄得工整的几行帝王起居注。梁毓的眉头微微皱起。

    八月二十六日,帝子末归,宿载丰殿;

    八月二十七日于御书房理政,夜宿载丰殿;

    九月一日,帝感风寒,热起,咳血,召太医伺疾

    九月三日,帝日常理政,戌时见昏于载丰殿;

    九月五日,病沉,高热,未时太后入重华殿视疾

    九月八日,热退,多梦,少进食,何太医转清心安神方。夜宿载丰殿

    抄录到此戛然而止。

    梁毓的脸色变得惨白,薄薄的纸在上簌簌发抖。他急切的拿起信封探看,却没有了更多的内容。八月底以来,他病得晨昏颠倒,一时想不起八月二十六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一拿着那信笺,一按着噗通乱跳的心脏,闭着眼回忆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他撑着桌边想起身,却是浑身虚软,没有一点力气。

    他勉强提了一口气,对外面喊“来人”,声音却堪比猫叫。

    他掩唇咳了几声,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两口想压一压,没想冷水入喉,更是咳得坐都坐不住,伏倒在桌面。

    咳嗽声终于惊动了福全,忙进屋来扶他靠着自己,给他顺气,“这是怎么了?先生今儿晨间还好好儿的,怎么又咳上了?”

    梁毓抓着他的,咳得声音嘶哑:“我问你,那晚陛下来府上,是几日?”

    “啊?哦,那晚好像是八月二十五,对,是二十五日亥时左右。”

    梁毓还想问,却咳得不出话来,只抓着他的,用力得指节发白。

    “祖宗哟,您别急!您要见陛下,差福满传个话就是。”福全忙脚乱地给他顺气,焦急道。

    “我要见何太医。”梁毓喘息着道。

    福全没听清楚,“太医,好好,的去叫顾大夫。”

    梁毓拉住他,气息难平,“我要见何敬平!”

    “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当差,你见不到他。”顾云谦端了药进来,冷着脸答道。

    梁毓仰起一张青白的脸看他,目光沉沉:“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是瞒着我。”

    顾云谦把托盘放在桌上,“吃药。你如今自顾不暇,还为他操什么心!”

    他看着梁毓墨黑眸子中沉沉的怒气,着实被惊到。他认识梁毓六年,几乎没见过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发怒。

    他在那满含怒火的眼睛注视下,竟然心虚地撇开头,犟着脖子道,“你也没问过呀。”

    梁毓一抬,直接掀翻了药盏,又瘫在座上剧咳起来。边咳边道:“我现在问!咳咳,叫福满咳,进来!”

    福全被那托盘落地的声响吓得跳了起来。他也从来没见过先生生这么大的气。连满地狼藉也不及收拾,连连道,“的这就去叫!先生您消消气,别气伤了身子。”忙跑着去了。

    顾云谦脸色也很不好看,却见梁毓在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也不敢再跟他置气,忙上去扶着他给他揉着止咳的穴位,口中仍是忍不住抱怨,“那天他还想杀你,你如今却为他操心去了半条命!值得吗?”

    梁毓平复了半晌,才靠回椅背上,哑声道:“我是他先生。圣云:教不严,师之过。这心,本就是我该操的。”

    他压下满心焦虑,抬起眼皮看了看满地狼藉,歉然道,“之寒,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于你。”

    “”顾云谦长叹,这人什么时候都是谦谦君子,纵使自己心里苦透了,也不肯丝毫委屈了旁人。他一肚子火都发不出来,半晌闷闷地道:“你顾好你自己吧。”

    这时福全福满也进来了,一见地上的碎瓷,也吓得忙屈膝要跪。

    “起来话。”梁毓撑着椅子把坐直,声微气弱,眼中的威严却在,“陛下如今到底怎样?你从实给我来。”

    福满垂恭敬站着,低头禀道,“圣上九月初偶感风寒,罢朝了几日。何院正也在宫里留了两日。如今已无大碍,前日也复朝了。”

    梁毓一直绷紧的身子才软了下来,靠上了椅背,咳了几声,声音已虚弱下来:“好好的怎么会染上风寒?”

    “这个奴才不知。”福满福全两个都眼观鼻,鼻观心。

    梁毓知道这些人都得了圣谕,不敢在他面前乱。自己也不欲他们为难,他闭眼缓了缓眼前的昏花,决绝道:“三日后武举考试,我要去督察观礼。”

    “先生您”

    “归远——”

    那几人齐齐要阻止,梁毓摆拦住,道:“我意已决,不必劝了。”

    “你!”顾云谦气得发抖,指着他道,“梁归远,你前世欠他什么?这辈子要你拿命来陪吗!”罢拂袖而去。

    梁毓看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片刻平静道,“福全去帮我看着顾大夫,别让他胡来。”

    福全忙应了退下,转身时心道,再胡来也没有您这祖宗能胡来啊。

    福满也想告退,却听梁毓又问道:“载丰殿,封的是哪位娘娘?陛下似乎对这位娘娘,挺上心?”

    先生:载丰殿这名字好喜庆,就是不适合妃嫔用啊,不知是哪位娘娘掌宫?

    福满:这个可是宫廷秘辛,不可不可,知道太多是要被灭口的!

    承熹:先生,是我留给你的,喜不喜欢?

    承昀:呸!抄了我的府邸弄出来库房的,还好意思是你的?你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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