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遇
第八章
载着秦见微一行人的马车一路驶到了湘水边上才停下来,虽路上马车和行人都不少,不过旁人看到他们车外大司马府的徽记,就自动避让了,这才让她们能这么顺利地过来。
扶着彩袂的,秦见微姿态娴雅地下了马车,刚环顾了一圈儿四周,前头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阿微,你过来了!”
听出这声音是谁的,秦见微唇角便勾出几分笑意,抬眸看向前方,也唤了声:“阿纯。”
前头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永福公主萧纯。
此时她站的地方,不光是她一个,旁边还站了好些人,都是身高腿长,面容俊秀的郎君们,和花容月貌的娘子们,每一个都是秦见微的熟面孔,都是平日里玩得不错的。
待到秦秋宁和秦萱宁也下了马车,秦见微便让一贯稳重的素袂带着她们两个去了大司马府的看台,这才抬步往萧纯他们那儿走去。
“郡主。”
“阿微。”
看到秦见微过来,一群人也跟她打起招呼来,其中有几个郎君们那一声郡主,唤得那叫一个意绵绵,连旁边的娘子们都听不下去了,不由得拍了一把身边人的胳膊,嫌弃道:“我杨凌,你们几个还能不能行了?又不是三年五载没见过阿微了,用得着这样吗?”
那个叫杨凌的郎君闻言,想也不想就反驳她:“又不是我们过分,你们自己数数,除了上次公主的宴邀到了郡主,郡主这一个夏天都没怎么露过面了。”
被反驳的娘子还欲话,秦见微便忙道:“是我的错,实在是因为有些苦夏,所以才惫懒出门,待到天气凉爽些了,定然邀你们出去玩儿。”
面前的人们还没应话,秦见微身后便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清朗入耳:“那我们可便等着阿微的帖子了。”
这人话音还未落,秦见微就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待到看清那个一袭青衣,正负而立,含笑看她的俊美郎君,一双美眸中便满是惊喜,不由道:“徐阿兄,你回临安了?”
正要上前,一道亮眼的红色身影却抢先迎了上去。
萧纯满脸的欣喜之色,上前就连声问道:“徐昶之,你游学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夫人有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哦对了,还有阿乔,今日怎么没来看湘水祭?”
见眼前人变成了萧纯,徐昶之面上笑意微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语气中温和却又不失恭敬,“回公主的话,三日前回的临安,家母也回了府中,至于阿乔,她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带她过来。”
“原来是这样。”萧纯听罢,不满地嗔了他一眼,又软绵绵地道:“怎么才一年半载未见,你就同我这么生疏起来了,方才你唤阿微也还是跟从前一样的。”
徐昶之只是笑了笑,道:“礼不可废。”
什么礼不可废,要是按照礼,你还得叫秦见微郡主呢,刚才怎么不见你叫,这礼不可废,也不过是对我罢了。
萧纯有些酸溜溜的想,不过却没出来,她知道男人定然不会喜欢太过斤斤计较的女子,所以有些事,现在也不好。又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在另一边同其他人话的秦见微,看着她今日这一身裙裳,半点不显华贵,却裁剪颇为得当,掐得纤腰不盈一握,把她衬得更清丽脱俗了。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她从徐昶之身边推远的念头。
要是让秦见微知道萧纯在想什么,定然要得意起来,毕竟为了这一身更衬她的裙子,她和几个丫鬟们可花了不少心思。
颜色款式可以和杨思慧的一模一样,但有些细节的地方可就要多用点儿心,比如把腰身又掐细了一点儿,比如把绣样上的藤萝花再用银线添上几滴露水,再比如在裙摆的设计上修改几分,走起路来看着更加轻逸
这样下来,还不怕把杨思慧连人带衣服,都比成个次品?
徐昶之谈兴不高,萧纯却恰好相反,还在拉着他询问各种他在外面游学时的见闻。
这两个人看似聊得正欢,秦见微他们这边倒也没冷下场来,一个个有一句没一句的着闲话,不过几乎每一个人,眼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看来,萧纯的意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秦见微倒是没有跟他们一样情绪外露,但心里也思索着。
甚至还发散到了半个月前,萧纯费力想要撮合自己跟池脩的那番话上。
如果是眼前这个原因
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女人之间的交情啊,在碰到男人之前,一切都好,我为你好你为我好的,-碰上男人的事儿,就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觉得有威胁,像一只对周围的所有都保持警惕的母老虎。
秦见微心里哂笑了几声,便装作一副没看出萧纯意图的样子,裙角轻移,婷婷袅袅地朝二人走了过去。
反正她对外不是清雅如莲的形象吗?
那不知道这种女人对男人的心思,不也是很正常?
更况且,他们俩现在还没成,所以萧纯就休想把徐昶之当自己的所有物,想要杜绝他跟其他女子的交往,毕竟徐阿兄有才有貌到这种程度的郎君,临安城里也不多。
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湘水之上,清风拂过,碧波微漾。
安阳长公主带着侍女缓步登上了一座画舫。
“殿下过来了。”池夫人微笑着便迎了上来。
长公主也笑了笑,顺势携了对方的,“劳烦夫人费心安排了。”
两个人相携着一块儿走到窗边的位置上,自有婢女捧了煎茶上来,又轻轻脚地下去,生怕打扰了这两位贵人。
安阳长公主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便放回桌面上,自然而然地开口道:“起煎茶来,我家阿微倒是一点儿都不爱这个,是嫌味儿重,平日里净捣鼓点茶了。”
两个家长凑在一块儿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夸自家儿女和对方家的儿女了。
这两位自然也是很懂的,这不,长公主话音刚落,池夫人就顺势接上,笑道:“不瞒殿下,我们家三郎也是如此,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其实心里想法多着呢,虽然从来不,但是只要丫鬟端了煎茶上来,他是绝对碰都不会碰的。”
“那他们两个还挺像。”长公主听着就掩唇笑了,“不过你们家三郎可是咱们临安城里出了名的有才有貌,我都听皇上提过好几次,若不是问过池大人,你们家没有尚主的想法,不得还想把永福许给三郎呢。”
听她提起这件事,池夫人就不免轻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安阳长公主,诚心地开口道:“我就跟殿下直了吧,起这件事,倒也不是永福公主哪里不好,毕竟是金枝玉叶,只不过依着我们家三郎的性子,两个人怕是相处不来。”
没看到安阳长公主微微变亮的眼神,池夫人端起茶饮了一口,才继续,“况且就我自己来看,也是更喜欢您家郡主这样温柔娴静的性子,真正大家闺秀的模样。”
听到这儿,安阳长公主在高兴满意之余,也微微的有些心虚。
毕竟自家女儿真正是什么样的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轻咳了一声,她刚想开口问问关于池脩的其他事,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尖叫惊呼声,听着不像是出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儿,反倒是像是见到了什么好事儿似的。
两位家长听到这阵儿动静,不禁面面相觑。
突然之间,安阳长公主灵光一闪,不由得试探着问池夫人:“外头不会是你们家三郎来了吧?”
池夫人愣了一瞬,思考片刻,才道“也许?”
“猜有什么意思?”着着,安阳长公主的兴致也来了,将池夫人拉起来,兴味盎然地道:“走,咱们去外头看看去,我也有许久没看过年轻郎君们被掷果盈车的景象了。”
“今个儿也是沾了你家三郎的光。”
池夫人不免哭笑不得,一边随着她往外走,一边道:“殿下,还指不定是不是我家三郎呢。”
“没事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见微那头,刚跟虚假姐妹萧纯你来我往了几句,互相插了对方几把旁人听不出来的刀子,正斗志昂扬,离偃旗息鼓还早得很
——的时候,
就从外头走过来几个婢女,依次走到秦见微面前,朝众人行过礼后,便恭敬地对她道,“郡主,快要开场了,王山长让奴婢们请您过去。”
打头的这个丫鬟,秦见微很是眼熟,认出她是王山长身边的,这才熄了想要继续跟萧纯来几句的心思,唇角重新挂起得体的微笑,温声应道:“我这就过去,多谢你还特意过来这”
然而,她客气的辞的后半句,直接就淹没在了外围突如其来的一阵尖叫声中。
秦见微的笑意有一点僵。
心里头不由得暗骂,他们在搞什么东西?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把这句话完了!
一时之间,秦见微在心里想,这个引起这番动静的人最好不要是杨思慧,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把她拉出来暴打一顿。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动静肯定是某个人。
开什么玩笑?
她堂堂清嘉郡主之前也是引发过这种场面的人好吗?
然而暗恼归暗恼,看台那边还是要去的,毕竟自己能当上湘水祭的考官之一,除了自己的成绩和家世以外,王山长当时的举荐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此时她派了人过来,自己还是尽早过去吧。
刚打算跟众人暂别,一直立在她身旁的徐昶之忽然开口:“阿微,那边现在似乎有些乱,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秦见微自然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就麻烦徐阿兄了。”
罢,还佯作不经意地瞥了萧纯一眼。
萧纯却也笑了笑,“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边的动静,阿微,不如一起?”
这种程度的反击,秦见微还不放在眼里,“嗯”了一声,她偏过头,又对其他人道:“大家都过去吧,正好也去给先生们见个礼。”
“走走走。”
众人自是一顺儿答应了下来。
徐昶之:
总觉得这个发展有点儿奇怪。
不知是不是他们去迟了,路过方才还在嘈杂的人群之时,引起骚动的中心人物已经不见了。
一行人刚走上看台,秦见微打头,正要朝王山长走过去,一个低头没注意,没瞧见从侧面有个人走上了看台,就跟对方撞了个满怀,脚下不稳,不由得忙轻呼了一声,对方便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以防她跌倒。
秦见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丑。
正想看看这人是谁,便抬眼一瞧,正好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此时,跟在他们两个人后面过来的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然后便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那个,在临安城中存在了许久的传言,一时没人话,安静如鸡,场面极其尴尬。
秦见微几乎是本能地就从对方怀里跳了出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腕,直到摸到今日新换的南珠串,才刚安下心来,太阳穴又是一阵狂跳。
卧槽!池脩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俩都没话,围观群众们中除了一个刚刚回临安不明所以的徐昶之,其他人都想着看热闹,所以也都不话。
气氛一瞬变得十分微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见终于平复了心情,强行把心底那点儿心虚压了下去,努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再怎么,刚才是池脩帮了自己的忙,要不然她就要出丑了,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脸朝地,那她绝对会沦为笑柄的!
所以就算自己大度一点儿,主动给他道个谢,也不算什么吧?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秦见微抿了抿唇,双也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正打算开口,结果一抬眼,却看到对面的男人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秦见微:
而到了此时,她心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亏自己还没开口,万一刚了几个字他就走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一个想法刚下去,后知后觉的火气“蹭”的就窜了上来!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
他池脩到底知不知道礼仪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就这他还在茂林书院挂职当先生呢,可千万别误人子弟了!
果然,人还是那个人,不管过了多久,都永远能精准地戳中她每一个生气的点,箭无虚发,令人暴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