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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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和搀新娘的两位太太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新婚夫妇二人。

    梁叛站在妆台旁,看着床边新人,大红喜服,流苏盖头,双拈着一方帕放在腹之前,便这么端端正正地坐着,好像对外面的喧嚣和锣鼓充耳不闻。

    梁叛有些口干舌燥,心也砰砰直跳,紧张得不知该不该迈步向前,也不知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了。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求助似的低声问:“婠婠,下一步该做啥了?”

    盖头下面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流苏微微颤动,让梁叛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不过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他的心里毕竟安定了许多,别别扭扭地走到床边,坐在冉清身侧,轻轻握住了对方冰凉的双。

    他这才发现,冉清的双攥得很紧,也在颤抖着,以至于那方帕都被她攥得有些变形。

    梁叛只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两人好似平生初见,洞房花烛之夜才是第一面的相逢。

    既觉新鲜,又感亲近。

    梁叛不知道为甚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从此互相身份不同,角色改变了罢。

    他憋了半晌,才没话找话地道:“你气闷不气闷?”

    着要去摘那盖头。

    冉清却按住了他的,道:“此情此景,岂可唐突,你便以此景为题,念一句诗罢。”

    梁叛心想这难不倒我,这两年着实看了些诗词杂书。

    他底气顿生,转眼瞧见桌上的一对红烛,没有细想,张口道:“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啊唷,错错错,错了。”

    他诗没念完,背上已经被掐了一下。

    只好再搜肠刮肚,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

    “不好,太悲。”冉清摇头,该头上的流苏也簌簌摇摆。

    “那兰袂褪香,罗帐褰红,绣枕旋移相就。海棠花谢春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

    “不好,太浪。”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冉清听见这诗,不由得啐了一口,嗔道:“这是哪里的诗,恁的恶俗!”

    梁叛想了想道:“好像是金瓶梅咳,我重来,重来一个。”

    他着很自然地搂过了冉清的肩膀,馨香入怀,两人依偎着,漫漫谈诗,悠悠词。

    冉清一时温庭筠太艳,一时苏轼太真,一时又辛弃疾太苦,一时哀叹王昌龄太无情。

    最后梁叛肚里那点货色用尽了,忽的想起一首诗来,道:“便借杨文贞公的诗罢——”

    他一冉清便点头道:“这个最好。”

    于是两人一同念道:“天香浮玉露,金色艳高秋。谁似双栖者,相依共白头。”

    这首诗季节并不应景,辞藻也不甚华美,格调与苏词、温词、王诗也都相去甚远,可正是其中平淡朴素的意境,最是动人。

    梁叛伸将冉清扶得坐正了,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上掀起了盖头。

    当盖头下露出红唇瑶鼻之时,梁叛已觉呼吸紧迫,当他见到那双明亮而柔情的眼睛,看到光洁的额头,和已结成妇人发髻的青丝时,泪水却不自觉地迷住了双眼。

    泪水让他无法看清冉清此生第一次盛重的妆容,直到两颗泪珠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才发现冉清的脸上也已挂满了泪痕。

    梁叛胸中情意浓浓,几乎难以自持。

    他深情地凝望着对方清丽绝尘的容颜,情不自禁的道:“上天待我太厚,此生不知何以为报。”

    冉清早已红晕染颊,轻启朱唇,柔声道:“妾之心意与君同。”

    两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不禁紧紧拥在一处。

    时间仿佛便在此刻静止下来,一切的喧嚣全都随风飘散,世界只剩下两人,绵绵悱恻,不知所之,柔情百转,不知所止。

    正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前院暴起一阵大笑,隐隐传来,也不知闹起了甚么节目。两人倏然惊醒,身子略略分开。

    梁叛才想起拉着冉清的,两人走到红烛前,伏身下拜。

    起来后将桌上两只酒杯各自举起,环臂交杯,一同饮了。

    接着两人便呆呆地站着,冉清杯酒入腹,烛光中容颜更增娇艳。

    梁叛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地问:“接接下来做甚么”

    冉清羞得偏过脸去,道:“我不晓得。”

    梁叛道:“啊,媒婆不曾教给你?”

    冉清故意道:“教了,我没记住。”

    梁叛挠挠头,心道怪哉。

    他想了想道:“那我出去瞧瞧客人。”

    着竟逃也似地跑了。

    冉清看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暗骂道:“呆子。”

    梁叛懵懵懂懂,走到前院,正瞧见宴席当中不知何时放了一张空半桌,谭三郎袒露右肩,正在那里同人扳腕,众人都看着欢呼喝彩。

    此时在谭三郎对面的是岳难敌,不到几个呼吸岳家大郎便败下阵来,两人互相拱谦让,众人又是一阵满堂彩。

    梁叛走到齐四边上,道:“谭三郎好力气。”

    齐四起先没发觉是他,随口接道:“是,已经第六个了。”

    忽然间像是反应了过来,他猛的转头盯着梁叛,诧异地道:“老五!你怎么出来了?”

    左近几人也都瞧见了他,岳三跳打趣道:“咦,老五,你被新娘子踢出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谭三郎也站在那里嘿嘿直乐。

    冯二见他一脸茫然的窘迫,好心提醒道:“老五,此时不该你出来,众人也不要你招呼,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懂吗?”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俞太太赶忙站起来拉着道:“快回屋去罢,明早五更起来拜堂,其余不用你管。”

    “欸,欸,欸。好。”梁叛一边往回走一边连声答应,还不忘回头向众人拱道:“各位吃好喝好”

    宾客们更加乐得欢快。

    俞太太又好气又好笑,只一个劲地推他走。

    梁叛懵懵懂懂地又回了屋里,冉清显然听见了外面的哄笑,知道五哥肯定出丑了,此时也坐在床边掩口而笑。

    梁叛此刻哪里还不知道上了她的当,轻轻将门闩上,佯作恶狠狠的样子道:“好啊,教相公出洋相是不是?看我怎么惩罚你!”

    着便解开衣衫,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