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买骡子
既然已经决定不买这房子了, 便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 屠林和吴中人了一声, 又请他帮忙继续寻找合适的房子后,便算离开了。
吴中人眼看这桩交易又是没成, 自己带着屠林他们跑了好几趟,最后却是一文钱中人费都没拿到, 心中难免失望,只是他当中人时间也不短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便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和吴中人告别后,屠林他们却还不算回李家沟,而是转道又去了县里的牲口市。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分了家,那以后自然不能再用屠家的牛车, 还是得买一辆自己的才好,以后送木炭或者出门什么的, 也都方便些。
牲口市顾名思义就是卖家畜牲口的, 到鸡、鸭、鹅、犬, 大到猪、牛、羊、马、驴、骡,都应有尽有, 只是气味不大好闻,不过多走一会儿, 也就习惯了。
屠林他们着重看了牛、马、驴、骡,而出乎屠林意料的,在这些牲口里居然是骡子最贵。他看到的最便宜的一头骡子都要十贯钱, 也就是十两,而最贵的一头牛却不过六贯钱。马和驴的价钱则是前者在牛之上,后者在牛之下。
屠林心中有些不解,便问了一位卖牲口的老汉,才得知,骡乃是马和驴杂交而出,有些不易得,且不能同类繁殖,但却同时兼具的马和驴的优点,极灵活又善跑,持久力强还易驾驭,并且长得快吃得少好养活,役使的年头还长,所以价格便比一般的马、驴还要高。
而牛虽然是乡下农耕最重要的畜力,朝廷还有着不准随意宰杀等保护的法令,但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防止牛过于昂贵,百姓买不起牛耽误耕作,所以朝廷反而是有意的控制了牛的行市,造成了牛在牲畜市场中比骡、马等更被人们所需要,但价格却是比它们要低的多。
屠林如今已经将家里的田地卖了,以后他或许会再买田,但却不会再亲自去种,尤其买牛还要去官府登记造册,若出了什么问题官府还要问责,很是麻烦,是以他便不算买牛。而驴、马、骡中,若论拉车运物自然是骡子最合适。
正好不用买房子,手中的银子足够,虽是不便宜,但屠林还是挑了一头刚刚成年体格健硕的骡子,花去了将近十一两的银子。买好了骡子,屠林便算离开了,谁知一扭头却发现一直跟在他和阮堂身边的屠安竟然不见了。
屠林还好,阮堂却立时就慌了,屠安一向乖巧,不会到处乱跑,又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他忍不住就想起了曾经听到过的有孩被拐子拐走的传言,心下便越发的不安起来,边四处寻找,边大声的喊着屠安的名字。
屠林倒是想安抚一下阮堂,但他也知现在只有把屠安立刻找到阮堂才会平静下来,安慰的话却是没有用的,便也同阮堂一起四处寻找屠安。
好在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屠安的声音,“爹,阮叔,我在这。”屠林和阮堂听到声音立刻扭头去看,就见屠安向着他们跑了过来。
阮堂神情一松,紧接着又绷紧起来,他跑过去一把把屠安抱起来,而后却是难掩后怕的对屠安训道:“不是了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阮堂一向疼惜屠安,而屠安又是个乖巧懂事的性子,是以阮堂很少有对他冷脸训斥的时候,而屠安乍见阮堂完全不复以往温和,更是满脸严厉的样子,不禁很是无措慌张。而阮堂见他模样,不免又疼惜起来,更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有些过于严厉了。
见阮堂面露不忍,屠林便蹲下身对屠安笑道:“好了,没事就好,安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吓你阮叔了,刚才他找不着你,可是急坏了。”
“...阮叔,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屠安也是知道自己错了的,便拽拽阮堂的袖子,声的认错。
阮堂刚刚本就是强撑着一张冷脸,此时已是维持不住了,摸摸屠安的头,无不疼惜道:“安乖,阮叔也不好,刚刚太大声吓着你了吧,不要生阮叔的气好不好?”
屠安怎么会生阮堂的气,自是忙不迭地摇头。
虽然屠安找回来了,但他突然跑走的原因还没弄清楚,是以屠林便问了他,然后才知,刚刚屠安看到有人在卖狗,便忍不住跑去看狗了。
屠林便顺着屠安跑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距离他们大概十来米远的路边摆放着一个竹笼,竹笼里有三只两个多月大的幼犬。
“安喜欢狗?”屠林笑着对屠安问道,就见屠安点了点脑袋,又想到如今家里倒也缺一只看家护院的狗,便对阮堂道:“去看看?”
阮堂自然好,三人便往那卖狗的地方去。只是等到了地方,却见竹笼里原本三只的幼犬只剩下了两只,就在他们话的功夫,有人已买走了一只。
屠林和贩狗的人招呼了一声,便蹲下身从竹笼里拿出一只幼犬细看。前世他当兵期间,曾和训练军犬的战友学过一些最简单且直接甄别犬种好坏的技巧,比如摸摸鼻头是不是湿乎乎有些发凉的,用手在犬的眼前大幅度晃动,看看犬的眼神是否灵活反应快,再来就是四肢是否有力强健,皮毛是否光滑柔亮,以及没有明显的掉毛结痂等表征。
屠林边查看,边不忘给阮堂解释。阮堂不想不过一只狗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由听得惊讶不已,而旁边卖狗的人却是有些意外的样子,像是没想到屠林竟然这么了解狗。
很快,屠林看着自己手上的幼犬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在问过了阮堂阮堂也没意见后,便决定买下来。他也不忘告诉屠安,屠安听了果然很高兴。只是等屠林付了钱给狗贩,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屠安又瞅向了竹笼里头剩下的最后那只正不住地嗷嗷叫着的狗。
那只狗和屠林手上这只据狗贩所乃是同胞所出,身上的花色也差不多,但明那只狗不知是先天羸弱,还是后天奶水吃得不足,体型明显的比它的兄弟一圈,这大概也是它的兄弟都被人挑走了,最后唯独剩下了它。
屠林便对屠安问道:“安喜欢这只吗?”
屠安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最后指着鸡笼里的那只狗对屠林问道:“爹,它为什么一直叫?是因为只剩它一个,它很害怕吗?”
屠林没话,因为他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刚刚那狗还好好的,老老实实地趴着,而在他把它的兄弟从笼子里拿出来没多久,那狗就叫开了,许是真的因为身边没有熟悉的气味了,而不安起来了吧。
见屠林似是默然了,屠安咬咬唇,然后扯了扯屠林的袖子,道:“爹,我、我不想要狗了,我们不买了好吗?”
不买当然是不行的,钱都付给人家了,就算屠林把狗退回去,人家的钱也不会还回来,但屠安幼的善良的心灵却不能不顾及,所以最后屠林便干脆将剩下的那只狗也买了下来,当然价钱是不能和之前那只相比的,要便宜很多。
那贩狗人见屠林将两只狗一下子都买了,尤其是那只他还以为卖不出的狗,也很是高兴,便大方将装狗的竹笼给了他们,让他们能更方便带着狗走。
牵着骡子,拎着装狗的竹笼,三人从牲口市里出来后,又去了一趟车马行,买了一辆木板车和一套缰绳。将骡子套上缰绳再绑到马车上,便是一辆骡车了。
此时天色已经是不早,现下这个时候就算马上往回赶,等回到李家沟天也是黑了的,所以屠林他们便也不着急赶回去。又在县城里逛了逛,等找了家饭馆填饱了肚子后,才头顶着已点缀了零星星辰的暮色天空,出了县城往李家沟的方向去了。
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村子也都大半没有了什么亮光,好在今晚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勉强照亮了道路,让屠林不至于把骡车赶到了路边的沟里去。
回到家里时辰已是不早,安置好骡子之后,屠林他们便也歇下了。
次日便是约好的,往县城周家送木炭的日子了,所以早上起来后,屠林便没有再去林子里烧炭,而是将他和阮堂在过去三天里已烧好的三百余斤木炭装到了骡车上,等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就又赶着骡车往县城的方向而去。
路上自然是碰到了李家沟的人,他们看到屠林他们居然赶着一辆骡车,都十分的惊奇,但因着之前的事,众人对屠林都还心存着畏惧,而屠林也故意沉着脸,所以便没有人敢上前问什么,让屠林他们顺顺利利毫无阻拦得出了村子。
屠林他们这次虽是要去县城给周家送木炭,但路程走过三分之二,屠林却骡车一转,往竹溪村的方向去了。虽阮堂作为房主已经同意了屠林住到他的家里,但屠林毕竟是外村人,是以还是得先和竹溪村的村长一声才行。
时隔不过三日,竹溪村的村民自然还都记得屠林,一见他便都道又来看你姐姐了。屠林对竹溪村的人印象不错,又顾忌着屠新梅和阮堂,便完全不似在李家沟那般阴沉着脸,反而是笑呵呵很是和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