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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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开始,叶娘子不再话,可怕的是她浑身溃血,浑身都在往外爆血珠,身上就没有好过。

    无论多难受,她始终一声不吭,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看病,她就自己找草药。

    后来,她身子好了许多,但一张脸就没有好过,不停的溃烂,流血,结痂,再溃烂……周而复始。

    起先,叶娘子还会照顾他,到了后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除非去找草药,不然绝不出门。

    她将身上仅有的钱给了他,让他离开,找一个好去处。

    可是,他能去哪里?他除了叶娘子,已经没有亲人,她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所有的一切。

    开始,叶娘子还好言好语的与他话,到了后来,随着病痛越来越重,她开始骂他,的很难听。

    可他不在乎,他知道,叶娘子就是想赶他走,不想连累他。

    后来,他是怎么离开的,他已经忘记了。

    他只记得被当时来东离刺探军情的北蛮人带走,然后,在他的努力下,他坐上北蛮右日王的王位,他再回到兖州去找叶娘子时,已经没了她的踪迹。

    曾经那样相依为命过的人,弃就弃,走了就不再回来。

    他发了疯一样的想念她,可再没了她的踪迹。

    他等了整整二十年,就是想要见到她啊。

    那么多年,在带他回北蛮的汗王面前耍猴献宝,挖空心思讨他欢心。

    他多少次被毒,暗害,他都挺了过来,就是盼望着能够见到她。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她不叫人欺负,可以给她很好的生活。

    谁知道,她竟然不见了啊。

    回北蛮后,他挑拨着汗王对东离出手。

    整个东离,除了叶娘子,都是他的仇人!

    门内,悄无声息,霍德盘腿坐在静宁的门前,侧耳倾听门内的声音。

    当初他被晋王妃使计,被了三十军棍后,使团也被东离皇帝给赶出京城。

    他好不容易有一点叶娘子的消息,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让使团的人假扮自己,而他则是悄悄的潜入一个北蛮深埋在东离的探子家中养伤,同时时刻的关注着叶娘子的情形。

    以前,他找不到机会接近叶娘子,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以为叶娘子会否认,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

    这让霍德觉得这些日子的蛰伏没有白费。

    他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叶娘子,我可以带你离开东离,你去了北蛮,我愿意照看你。把你当成母亲一样来奉养。”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不我的亲人都在东离,就凭我身上流着东离人的血,就不可能跟你去。”门内,静宁的声音缓缓响起。

    霍德觉得不解的道,“东离人那样的欺负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东离?”

    “不是所有的东离人都欺负了我,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来。”静宁再一次拒绝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同我走,我真的愿意照看你。”霍德急红了脸,脖子硬杠杠的倔着,语不择言,“如果你要认亲人,你为什么会到现在还住在这里?

    明明你有危险,他们怎么不来帮你?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照顾?”

    “老子的女人还不需要你来照顾。”推开静宁外面篱笆的围栏门,进来的是顾世安。

    他穿着青布面的棉布袍子,下摆浮着一层子黄土,脚面上也蒙着一层土,看样子,昨夜被顾念拉走后,他并未换洗衣衫。

    身上的那身是赶路时穿的衣裳。

    他面色沉如寒潭,眉头微蹙着,“霍德,没想到你竟然还敢留在京城,是挑衅我们的朝廷吗?皇上分明下令,让你们北蛮人滚出京城,滚出东离。”

    霍德依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眉头都不曾抬一下,“肃王里面的是你的女人,叶娘子怎么是你的女人?

    如果是你的女人,你刚刚怎么不出现?她刚刚差点被刺伤你知道吗?

    如果是你的女人,你知道她曾经有什么过往吗?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吗?”

    “你不知道,你就大言不惭的她是你的女人?”

    顾世安笑了笑,龇着牙,道,“滚,你给老子滚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许再到东离来,再来一次,老子直接死你。”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她的过往,无论她经历了什么事,都是我的女人。

    伤了她的人,我会一个个去讨回公道,就算是淌一次奈何桥又何妨?

    所以,无须你再操心。”

    门内,没有动静,霍德站起身,掸掸袍子上的灰尘,朝门内的静宁道,“我今日先走了,明日再来。”

    完,他看也没看顾世安,顾自离开了。

    顾世安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离开,错着牙吩咐南山,“派人跟着他,把他住的地方探出来,还有,他的生平。”

    南山应是退了下去,顾世安转身敲了敲房门,半响之后,静宁才开房门,沉默的让他进去。

    ……

    顾念在静宁离开后就收到了消息,她派暗十三跟了上去。

    用了早膳后,就慢慢踱步去了黄□养伤的院子。

    她刚进院子,顾念就看到拨来和吉婶一起照顾黄□的那个丫头捧着一个包袱出来。

    丫头见到顾念,连忙上前请安,同时道,“王妃,这个是放在黄□姐姐屋子里的,写着是给王妃,奴婢正要去找您。”

    青叶接了过来,顾念示意她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只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的身子僵了僵。

    里头是两身熨帖又精致的中衣中裤,还有两套衣裙。

    那用料,款式一看就是给她穿的,尺码和她的身量差不多,自然是给她穿的。

    她没想到吉婶离开前还留下这样两身衣衫,顿时觉得她又挑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她昨日表现出的亲昵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坐在吉婶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就想着亲近她。

    仔细一看这针脚,细密是细密,不过也不像外头绣庄里那些绣娘做的。

    越看,顾念越觉得这针脚熟悉,她曾记得父亲去边疆之前,曾经也送了几套衣衫给她。

    当时他没什么,就是送给她,当时她只以为是父亲在绣庄里看到这个好看,所以买回来送给她。

    难道,当时那些衣裙也是吉婶做的吗?

    这会,她觉得自己又好像太迟钝了。

    ……

    霍德从静宁那里离开后,进了城,甩脱身后那个大约是顾世安派来跟踪的人,进了一个花楼的后厨。

    厨房的一个偏房里,里头布置的很是精细,大约是累极了,他解掉身上的衣衫,只着中单,两条长腿踢了靴子,直接趴上床去。

    只是,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年纪,面上沟壑丛生,霍德趴上去后,一口啜上了女子有点下垂的两团上。

    他闭着眼睛,分明已经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可能有汝汁,可他却很享受。

    门外进来一个男子,提着一个箱子,进来后,对面前的景象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他掀开霍德身上的衣裳,背上伤痕交错。

    当初的那三十军棍差点要了他的命,为了留在京城,他只能窝在这里,也不敢找好的大夫,只能慢慢养着。

    没有好的药,伤口就好的慢,好好坏坏,一直到如今,还未好透。

    给他上药的是他的下属。

    霍德闭着眼,外头花楼生意正好,喧闹无比,他的心却是无比烦躁。

    叶娘子拒绝他的话不断的在脑海里回响,挥之不去。

    做了二十年的狗,他原本想让汗王踩踏东离国土,再伺机杀了他,到时候,他就是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他能够为叶娘子做更多的事情。

    可没想到,偏偏出了一个萧越,杀了北蛮十万战俘,元气大伤。

    他苦忍二十年,为的就是那样一天,可如今,竟然还要让他继续忍下去?

    他想起他的生母,当初被北蛮人糟蹋了后,逃回家里,之后生下他这个孽种,他的外公回回吃醉了酒发疯,朝着要将他丢给狼。

    她的母亲将他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哭与辩解,孩子是无罪的压,他所有的罪过,就是托生在我的肚子里。

    那时候,他不过三岁多,生母护着他,后来,她死了,他也成了乞丐。

    他以为他也要死了,臭了,像那些被随意丢弃的孩子一样,死了。

    可是,他碰到了叶娘子,想到叶娘子,他的心就是一阵阵刺痛。

    他并未吃过叶娘子的汝汁,他也忘记生母的汝汁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他找不到叶娘子,他的噩梦一重接着一重,偶然一次,他尝过一个妇人的汝汁,竟然觉得她带着一点叶娘子的味道。

    之后,他疯狂的迷恋上汝汁的味道。

    他是没吃过叶娘子的,可他和老鼠一样生活着的时候,是叶娘子惯坏了他,之后又把他无情推开。

    叫他如今都沉溺在这难以启齿的恶趣味里,像阴沟里的虫子一般,扮的再光鲜,爬上再高的位置,也一样阴暗,猥琐,难以见人。

    ……

    顾念拿着静宁留下的衣衫回了随远堂,心里一直想着衣衫的事情,直到了晚间萧越回来还在想。

    她恹恹的坐在炕上,看到萧越进来,问他,“你用过饭没?”

    “在宫里用过了。”萧越脱下外面的衣衫,天气炎热,从外回来流了许多的汗,他拿着衣衫去了净房洗漱,换衫。

    等到他从净房出来,顾念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

    “你又发现什么了?”他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问她。

    顾念沉了口气,就把近来的事跟他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若是加在一起,就显得有些不同了。”

    萧越听到这里,也想起暗卫那边传来的消息。

    他也觉得有异,但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尤其事关岳父,还是不宜随意揣测。

    “你担心岳父续弦?”他道。

    “不是担心。”顾念叹气,“只是不想做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一个。”

    可见心思敏锐也不全是好处,比如现在,她就恨不能自己真变成一个白痴了。

    “如果真有真相,你肯定不会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他安慰道。

    顾念瞄了他一眼,“也是。”

    不管如何,总有萧越陪着她一起闷在鼓里,她勾了勾唇,道,“起来,你难道没查探一下爹爹的踪迹?”

    萧越摊摊手,“没有,他续弦有什么关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就行了。”

    “再,这事不是还没谱么?”

    顾念拿过他手边的茶,喝了口,睨他。

    萧越看着她的模样,唇角含笑,道,“这段时间我会忙起来,藩王马上要进京了,京城里的防务要重新调整一下。”

    顾念‘嗯’了一声,道,“藩王进京,你这个时候四皇子会不会跳出来?”

    如今四皇子已经成了顾念心头的一块心病,不早点除了他心都不会安定下来。

    萧越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中滑过幽光,幽幽地道,“我也想快点抓住他,但又想查出朝里到底有多少人和他勾结在一处,想要一举捣毁。”

    顾念颔首,萧越的暗卫不是不厉害,而四皇子也很强大,这么久了,愣是一点踪迹都没。

    上次萧越能够那么快的找到旭儿,还是多亏了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

    就这样,都还没讨着好,还让人给溜了。

    萧越起身,趴在桌子上,抽掉顾念手中的茶盏,凑近道,“不用管四皇子,总能抓住他,我们还是先去休息吧。”

    顾念恹恹的点头,夫妻俩歇下不提。

    皇上下了旨意让各地藩王进京来,用的名头是他四十岁的千秋宴,旨意下去后一个月,陆陆续续有藩王进京来,京里又少不得要忙起来。

    顾念前几天听到萧越提起过藩王进京的事情,跟着藩王进京的消息传来的,还有周玉轩也要回京了。

    这么多年,周玉轩很少在京城呆着,都是在外面奉旨巡查,有点像以前顾世安做的一样。

    没有明面上的官职,暗地里却是四处暗访,处置贪官污吏,贪赃枉法之徒。

    最先到的是封地在忠州的忠义王,忠义王是开国皇帝就封王的,几代人在忠州老老实实的呆着,算是比较省心的王爷。

    这次随着忠义王进京的不仅仅只有王府的人,同行的,还有忠义王妃的外甥女关静和。

    忠义王妃没有女儿,将这个外甥女当成亲女一样的看待,这次进京,也是带她来见识京城的繁华的。

    关静和浓眉凤眼,挺鼻红唇,就是笑时眉眼间也有些凌厉,是被充做男儿养大的,一身气度与被娇养大的贵女迥然不同。

    忠义王妃带着她进宫给太后请安,关静和就对太后,“出发前,母亲就十分的念叨姨祖母,道是多少念都没见您了,十分想念。”

    关静和的母亲是忠义王妃的表妹,而她的祖母和太后是表姐妹。

    “我也怪想你祖母的,你长得倒是与你祖母年轻时十分像。”太后淡淡笑着道。

    关静和笑了笑,道,“这次前来,祖母准备了不少礼物,特命我一定要亲自送给太后娘娘,以及表舅和表舅妈……”

    表舅妈就是江皇后,但江皇后如今被关在冷宫里,又如何能出来见客?

    太后淡淡的道,“你祖母有心了,东西放在这里,皇后如今不舒服,正在静养,暂时不便见客,皇上政务繁忙,也是难得来哀家这里,等到他来了,哀家会亲手转交给他的。”

    关静和笑容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和太后娘娘了会话,就跟着忠义王妃回到了王府。

    王府内,关静和一回到院子,就有一女子恭恭敬敬的上前,“姑娘,如何了?”

    关静和抬眸瞅了瞅她,忽而一笑,“没有见到皇后娘娘,太后她在静养,不过谁不知道,皇后已经被皇上入冷宫了,静养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太后看起来很冷淡,祖母的名头也不好用。”

    那女子笑着道,“姑娘这样的好,相信多见几次,太后就会喜欢上你的。到时候,进宫做妃子,哪怕做皇后,也是可能的。”

    关静和冷笑一声,“少给我灌这些迷魂汤,皇上儿子都那样大了,我是看不上,你明知道我看上的是谁,为了他,我才千方百计的和姨母进京来。”

    女子瑟缩了下,低着头不敢多言。

    “下去。”

    女子如蒙大赦恭敬的屈膝告退,出了屋子也是低着头贴着墙根走,直到回了屋才大出一口气。

    缓了一口气,她走到镜前坐下,望着里面这张陌生的脸出了神,她本来是柳叶眉,眼下故意画了浓眉,眼眉上翘,显得面相尖刻。

    这样扬短避长的妆容让她整个人不堪入目,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因为她不敢,她怕被人认出来。

    这个人分明就是安远侯夫人徐氏的娘家侄女,徐娇。

    当初因为给周玉轩下了药,逼得周玉轩大冬天跳到湖水里去,之后落下病根。

    徐娇因为此被送回了徐家,回了徐家也没有好日子过,她被父母嫁了出去,可夫家不是个好的,竟然转手就将她送到了上官的床上,谋取好处。

    之后又因为她不能生,将她卖了,幸好,她碰到了关静和。

    这次,她央求关静和带她入京,就是来找安远侯府的麻烦的,谁能想到,关静和竟然看上了在忠州出现过的周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