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止戈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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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蒙本来还在奇怪,为何孙尚香不肯利用现成的刘海遮丑,却故意将额头的胎记露出来。虽然痕迹很淡,不仔细些也看不分明,但她毕竟是个花季少女,这样做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么自己脸上的伤疤呢?也许在心底深处,也是为了让某个人认出来的吧。

    不单吕蒙,其余人也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想,如果孙尚香的经历落到自己头上,自己会不会也能像她那样乐观豁达呢。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吕蒙做不到,既然当年狠心送出,就别奢求什么养老送终了。他向来有仇必报,冯安龙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吕蒙,别呆呆地站着,快来帮我倒酒呀!”

    曹操趁孙尚香讲故事的时候溜到了酒吧,抄起酒杯在桌台上一字摆开,也不顾什么三分之一二,尽数引满,高声呼朋引伴。

    “大家都来喝一杯,祝福我们的香香大厨早日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妈。”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因为孙尚香的煽情故事变得和缓了不少。再加上舟车劳顿后对酒精的渴望,众人互相敬酒,几乎是一笑泯恩仇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与非。

    当然,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外人的悲剧,从来都只是生活的调味料,能够填饱肚子的,可只有主食。

    曹操很清楚,矛盾并未化解,反而进一步根深蒂固,等到时成熟,将会酝酿成更大的闹剧,到时候就拭目以待吧。

    当时针指向十点三十分的时候,酒会终于告一段落,酒酣耳热的众人各自回到二楼的客房,关门安寝不题。

    次日天明,七点二十三分刚过,走廊里便传来了貂蝉的惨叫声。

    那个时候,赵云早已停止了呼吸。

    而后发生了什么,吕蒙并不清楚,他被曹操喊到驾驶室套问游戏身份,还差点漏嘴,回到船厅的时候,却被指认是杀害赵云的凶。

    “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们,赵云被杀的那段时间,只有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从昨夜十点到今早七点半,这九个半时内,谁都有会杀人吧。”

    “不,你错了,赵云的死亡时间,并不在昨夜十点半到今早七点半之间。”华佗似有成竹在胸,“因为距离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足足有十一个时,甚至更多。”

    “十一个时?”吕蒙暗自计算,“那就是八点钟之前”他突然想到,自己从楼上洗澡下来的时候,不就是八点钟吗。

    偏偏这么巧,就像算准了一样。

    贾诩忽然道:“华医生,我不是质疑你的专业能力,可‘十一个时’的死亡时间,你究竟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呢?”

    众所周知,华佗是个整容医生,擅长的应该是医美技术,此刻忽然涉及法医学的领域,不禁令人有所怀疑。

    甄姬撇了撇嘴:“华医生之前不是过了,他是根据尸斑的分布情况和皮肤的僵硬程度判断的,涉及到很专业的医学知识,你怎么还问个不休,真是不识趣。”

    “医学博大精深,学科众多,我可不敢随便置喙。”贾诩不卑不亢,不愠不火,举投足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推理真人秀的那个状态。

    “但我记得以前看刑侦破案类电视剧的时候,仵作或者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定从来都是范围,而不是时间点,更别这个范围还与环境的温度与湿度密切相关。可别忘了,每个房间都安装有独立的空调,升温可以加速尸体腐化,而降温可以延缓尸体腐化。从八点到十点半,短短两个半时的区别,很容易就能人为制造出来吧。”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华佗的推断,吕蒙顿时有了信心,附和道:“对呀对呀,你不过是个整容医生,又不是法医,凭什么这么肯定,凭什么就我是凶!”

    华佗慢慢举起了,里握着一件物事:“抱歉各位,之前我撒了个谎,就是想要测试吕蒙有没有同党。其实对于赵云死亡时间的判定,我有铁一般的证据,就是这个。”

    华佗刚刚摊开掌,孙尚香立刻叫出声:“这是赵云哥哥的表!”

    表是几百块就能买到的卡西欧,表盘玻璃裂而不碎,五六条裂纹从边缘汇聚在圆心附近,内中镶嵌着一滴鲜红的血。时针分针秒针全部停止不动,停在八点一分三十二秒的时刻,显然在这一瞬间受到了猛烈的撞击。

    “原来是停转的表。”贾诩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三流侦探里常用的桥段,多半是凶故意留在现场,用来误导破案方向的道具。我经的案子,遇到过很多蹩脚的模仿犯。”

    华佗摇头:“你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不知道这块表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吕蒙嚷道:“在什么地方发现有区别吗,反正是凶用来栽赃我的就是!”

    华佗只了四个字:“枕头底下。”

    赵云死的时候躺在床上,那柄银枪穿过了他的口腔,刺破了枕头,同时也击碎了枕头下面的表,最后仍然保持着竖直朝上的形态。

    凶如果想要制造出“停转的表”这种烂大街的诡计,其实非常简单,将表丢在地上,用鞋跟踩一脚就行。而想要在看不见表的情况下(因为有赵云的头和枕头双重遮蔽),一枪将其击中,而且还要将表盘击裂,成功率太低。

    所以最可能的情形是,凶并不知道枕头下面还放着一块表,这当然是赵云的私人习惯。当银枪穿过赵云的口腔和枕头后,正好击中了表,将其击裂,指针停在了八点一分三十二秒,而枪尖上的血液则流入了表盘内。

    这只是一个巧合,所谓天恢恢,疏而不漏,的就是这个道理。

    “凶怎么也没想到,一块不起眼的表竟然会将自己的作案时间记录了下来。”华佗朝吕蒙微微一笑,“你对吗?”

    吕蒙绞尽脑汁想了足足五分钟,这才很没信心地反驳道:“凶杀死赵云和击穿表不一定非要同时进行吧,他完全可以先用银枪击碎表,将其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再用银枪刺穿赵云的口腔这样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银枪没有穿透赵云的口腔前,枪尖没有沾染血液,用它击碎表,表盘内不会有血液存在。”华佗毫不留情地进行反驳。

    吕蒙有些不信:“赵云流了那么多血,有些还流进了表盘里,不是很正常吗?”

    华佗道:“当然不正常,你们看。”他将表翻转过来展现在众人面前,“表盘玻璃裂而不碎,只有正中间被枪尖击中的部位深入表盘内部,在针柱附近留下了一滴鲜血。学过流体力学的都知道,微空隙的表面张力极大,就算对准了往表盘玻璃上面喷血,血液也很难进入表盘内部,更何况是自由流淌什么?你没学过流体力学呀,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吕蒙注意到贾诩并未出言反驳,估计华佗在此节的没错,连忙狡辩道:“凶可以先杀死赵云,再用带血的枪撞击表,最后将枪和表放回去,这样不就行了吗?”

    华佗哈哈大笑:“徐律师,这样行吗?”他似乎出于拉拢的目的,又对贾诩换了称呼。

    贾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吕蒙自然是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贾诩眼前一亮:“你如果见过那条银枪,就不会这么傻乎乎地追问了。”

    吕蒙懵了,不到一个时前,他明明亲眼目睹了那条银枪贯穿赵云头颅的画面,怎么会没见过那条银枪呢?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重回赵云的死亡现场后。

    银枪依然保持着竖立的姿势,枪头部分前窄后宽,两边塑成倒刺状,捅进去再拔出来,至少会形成碗口大的血窟窿,而且还有带出来不少红红白白的脑花。

    而从赵云的死状来看,脑后的贯穿伤口并未进一步扩大,也就是那条致命的银枪绝对没有拔出来过。

    华佗忽然笑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徐律师,你不会就凭吕蒙一句话,就认定他真没见过这条枪吧。”

    银枪是杀死赵云的凶器,凶自然不会没见过。换言之,吕蒙如果真不知道枪头的形状,又怎么会是凶呢?

    贾诩道:“人可能会谎,但证据却不会。”他用指着赵云身边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物件,“譬如它。”

    吕蒙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张淡金色的纸牌。确切来,应该是赵云的身份牌。

    身份牌正面朝上,赫然写着“好人”两个字。

    至于牌底那行标注着“罪行”的字则被血迹覆盖着,仓促间看不太清楚。

    甄姬自言怕血,故而避在走廊不敢走进银枪之间,此刻听见贾诩锲而不舍地为吕蒙翻案,心中老大不悦,伸长脖子往内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血泊中的身份牌,切了一声:“我当是什么铁证,原来只是身份牌,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岂不是都能当成证据。”

    贾诩与其是律师,还不如是老师,无论面对何种无理取闹的学生,总是能保持不骄不躁的耐心。

    “在这次的剧本杀游戏中,身份可是最重要的信息,掌握得越多就越有利。如果吕蒙真是凶的话,他怎么可能将赵云的身份牌留在现场呢,这样的话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了?”

    吕蒙忽然想到了向自己套取身份的曹操和直接索要身份牌的貂蝉,不,怎么能将他们相提并论呢。

    貂蝉似乎听到了吕蒙的心声,偏要将他放在火上烤:“照这么的话,无论谁是凶,都不会将赵云的身份牌留在现场喽。”

    “不,有一个人会这么做。”贾诩十分笃定地。

    银枪之间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除了曹操呆在驾驶室外,其余六个人外加一具尸体都在此地,而凶显然就在其中。

    吕蒙——现在也只有他敢——开口问道:“这个人是谁?”

    贾诩伸出食指,指尖冲上,猛地往旁边一指:“就是他。”

    众人看清楚贾诩所指认的凶,不禁面面相觑,就连极欲脱罪的吕蒙,也傻眼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