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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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一早就得了信,昨晚大夫人便报了病,又是请大夫又是开药方的,好一番折腾。不过听说在今早见了几个被大老爷打得半死的陪房后就真的病了。

    苏苏心里虽不待见她,却也不能叫人说出闲话来,便在去库房之前先去了一趟大夫人的院子——锦绣居。此时锦绣居真是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自然,大夫人不会见她们,只一个粗使婆子出来回话。

    六姑娘并不是真的不知事,听婆子说大夫人病了,不便见客云云,便道:“大伯母既然病了,我倒不好打扰了,就请妈妈替我说一声,改日,我再来探望大伯母。”说完十一香芋赏这个婆子。香芋从荷包里倒出一个六钱重的梅花银锞子,给了那婆子。

    大夫人平日里对待下人最是苛刻,那婆子又只是个粗使不得宠的,见六姑娘出手这么大方,早就高兴的不行,连恩都忘谢了,只连连点头应下。

    苏苏从宁香手里接过几个锦盒,递给那婆子道:“老夫人一早得了信,很是担心,这是前些日子二老爷孝敬给老夫人的上等官燕。老夫人说了,叫大夫人好好调养身子,初一、十五的请安也免了。”然后又叫梧桐给了她一个荷包,这才去了大库房。

    苏苏边走边想,如若大夫人知道她们这一行人是去大库房,想来便是拖着病体,怕也得见她们。

    而身后,那粗使婆子看着苏苏通身的气派,在想想自己闺女都十二了,依旧是个粗使丫鬟,人家苏苏十二时可是早就当上了二等丫鬟,真是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又见苏苏叫给的荷包,倒出一对银嵌玛瑙的葫芦耳坠,小巧精致不说,只那镶嵌的玛瑙就有指甲盖大小,红的发亮。这么一副坠子少说要值五两银子。

    “不愧是老夫人院子里最得宠的大丫鬟,出手竟比姑娘还大方。”那婆子仔细收好了荷包,心里便存了事。

    而苏苏出手这么大方,还真是故意的。她一看便知道那婆子虽也是大夫人陪房,却是个不得宠的,有好事沾不上,得罪人的事却交给了她。苏苏虽没想着只用一副坠子就收买了人心,但是她不介意叫人知道,跟着老夫人,不、差、钱!

    虽说名义上是给世子挑拣东西,但实际上就是查抄大库房,所以苏苏今个特意好好装扮了一回,至少要在声势上先声夺人,碾压众人。

    平日里除了年节,老夫人赏她的那些个鲜艳衣裳一般都是压箱底的,昨晚苏苏便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还是新的,没有上过身。

    只见苏苏上身穿一件白底满身红玫瑰印花的对襟长褙子,只在领口下方系两条鲜红飘带,底下配一条石榴红底墨色印花的绫裙,真真是写意风流。

    头发挽成瑶台髻,中间戴着一朵酒盅大小的赤金玫瑰花,花瓣颤巍巍是用极薄的金箔打制得,花蕊是细碎的红宝石;旁边点缀了一只碧玉蝴蝶簪,和玫瑰花组成了一副“蝶恋花”的样式。

    苏苏左手腕上是一串碧绿的翡翠手串,右手腕上则戴着七八个细细的金镯子,只她举手投足间,那七八只镯子居然连碰撞声都没有响起,就可知其仪态规矩。

    手上戴了两个戒指:一枚赤金镶羊脂白玉水滴戒面的,一个是翡翠质地的细指环,衬的纤纤素手越发细长好看。

    苏苏今个早上一进上房,所有人都看花了眼,姑娘中长得最标致的四姑娘叹道:“今个我可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如今,苏苏气势全开的往大库房前一站,叫本就心虚的管事婆子心惊肉跳。

    苏苏笑得十分和气,说出口的话却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柔声细语。

    “今个我叫妈妈开门,是看在你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份上。既然你老说钥匙不在你手上,那就请你老在旁边歇歇。”苏苏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钥匙,轻轻晃了晃,“或许你不知道,库房的钥匙从来不是一份。这份,却是大老爷给的。”

    那库房的管事婆子昨天吃多了酒,待苏苏她们来时才被小丫鬟惊慌叫醒,根本不知道昨天大老爷的一番动作,她家也是被炒的之一。

    这婆子到了当值居然还没起来,见了苏苏和六姑娘居然还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倚老卖老且不说,叫她开库房,居然全是搪塞。见了小丫鬟给她使眼色,又说钥匙在大夫人手上。

    如今见苏苏又拿出一串钥匙,又听是大老爷给的,才知道害怕,刚要叫人偷偷去请大夫人,便叫苏苏带来的粗使婆子堵了嘴绑了,库房里的其他丫鬟仆妇也是一个没跑,全关在她们平日里歇息的耳房里。

    六姑娘崇拜的看着苏苏,没想到平日里最是和善的苏苏姐姐,还有这么杀伐果断的时候。

    苏苏开了库房,带着人先从古董珍玩名家字画开始清点。大夫人到底不傻,这些东西不定哪天大老爷想起来就可能拿出几件摆摆,她也不敢动太多手脚。所以缺少的几件都不算太珍贵。

    接下来是家具摆设,缺了约莫五分之一,其中更是有些粗制滥造、滥竽充数的,不提也罢。

    到了珠宝首饰库,箱子、盒子、匣子皆是满满当当,粗看并没有少什么,只苏苏拿起一匣子珍珠,随意拨了拨,摇摇头。

    六姑娘疑惑道:“可是有什么不妥?”苏苏将匣子给六姑娘一看,六姑娘见多了好东西,一看就讥讽一笑:“怪不得!”

    怪不得东西不见少,原来却另有办法。

    匣子里的珍珠除了最上面一层是正经的天然走盘珠外,其余全是杂珠,不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连色泽都差了许多,分明是养殖的珠子。而造册时写的却是“南珠一匣,二百颗。”

    能收进库房珍藏的自然不会是凡品,定然是一点瑕疵没有的天然南珠。但如今虽看出不对,却也没有证据说是叫人贪了去,因为造册时就写的不清不楚,大概那时候就留下了后手。

    苏苏又翻出几匣子宝石,按册子上写的就是“红宝石一匣、蓝宝石两匣、碧玺一盒”等,既没标明品质、大小,也没有写清楚数量,所以更无从查起,只匣子里装的根本达不到入库标准,这些个全是给下人们打首饰用的零碎。

    又有金首饰,细看全不是赤金,做工也粗糙,一翻捡居然还有铜包金的。

    苏苏没时间细究这些,只粗粗算计个大概,就知道大夫人这回可不是一病就能逃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