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第六十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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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申儿心仪的对象是朱寅。

    陆兮瑶听闻这个消息之时正和宣阳公主从崇贤殿出来,容妃娘娘被烫伤了手腕, 皇上怜惜她, 亲自守着,太医不敢怠慢,宫中谁不知, 乌后下台之后年轻娇艳又为皇上新添了皇子的容妃娘娘成了宫中最受宠的妃子。

    好在朱丞并未追究容妃烧伤原由, 否则宫中又无安宁日子可过了。

    耳边传来宣阳公主的嗤笑声, “那林家二姐, 借着看望姐姐名义入宫,谁不知道她是逮着机会见皇叔的”

    除夕之后,恢复了封号的朱寅本想将太妃带回王府照顾,却不料被太妃以住惯了的理由驳回了。

    太妃不,明眼人也能看出,这不过是为了让朱丞和朱寅互相牵制住对方而已,朱丞生性多疑,他怕朱寅抢他皇位, 太妃久居皇宫, 换言之是让他安心的一味药,有太妃在, 朱寅不会轻举妄动,夜里他也能睡的安稳。

    故此,每日早朝之后,朱寅都会去永寿殿看望太妃。

    林申儿也会掐准时机,见他一面, 甚至有时待在永寿殿等他前去。

    陆兮瑶步伐微滞,颇为意外,她定定的看向宣阳,“宣阳,你话中意思是?”

    宣阳撇撇嘴,“还能有什么,不就是那林申儿妄想当凌王妃啊,日日往永寿殿跑,不就是希望太妃娘娘下懿旨赐婚”

    “凌王妃?”陆兮瑶沉默片刻,自我否定的摇摇头,“据我所知,林姐与你七皇兄走的较近,我以为……”

    “皇嫂,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你放心,皇叔回来之后,她不会再来和你抢七皇兄了”宣阳没看出她脸色的不对劲,扯过她的手,自顾自道,“林申儿从喜欢跟在皇叔身后跑,皇叔出事之后她又跟在七皇兄身后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亏得太妃娘娘那么喜欢她,如果让她奸计得呈就糟了”

    陆兮瑶跟在她后头,眼眶微酸,“还真糟糕啊,这消息对我来并不好”

    “皇嫂你什么?”宣阳没听清,歪过头看她。

    陆兮瑶摇摇头,心中苦涩,她强忍着扬了扬唇,“没什么,只是觉得七殿下好像很上心她,原来是我会错意了”

    宣阳想了想,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这对皇嫂来也是件好事,皇嫂不欢喜吗?”

    被她的目光直视着,陆兮瑶忽觉心虚,怕宣阳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垂下眼眸,往前走了几步,“欢喜,怎会不欢喜”

    宣阳跟了上去,目光无意一瞥,看到了璧游亭中谈笑风生的四人,洋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拉住往前走的陆兮瑶。

    被宣阳突然一扯,陆兮瑶挺住了脚步,她回过身,问了句,“怎么了?”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就是这般自得其乐”

    陆兮瑶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望去,就见璧游亭里其乐融融的四人,这副场景一如朱颐言给她的玉饰,原来是他们四人相处的画面,朱颐言才会这般珍惜的请人雕刻在玉璧上。

    她自嘲的笑了笑,“走吧”

    “皇嫂,七皇兄在里头”

    见她不答,宣阳恶狠狠的瞪了林申儿一眼,跟着离开了。

    璧游亭内,朱颐言爽朗一笑,举杯欲喝之时瞥到陆兮瑶离开的身影,他朝朱颐非一挑眉,“咦?那不是你媳妇儿”

    朱颐非抬头望去,陆兮瑶已走过抄手游廊,只留一片衣角,朱颐言趣道,“一声不吭的,许是见了你和申儿一块儿吃味了”

    “她才不会为了我吃味”朱颐非嘀咕一句,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以喝酒的方式,一饮而尽。

    林申儿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算来我只是你们儿时的玩伴,以后各位夫人对我有成见,还望你们替我美言几句,我可不想让她们讨厌我们”

    “各位夫人?”朱颐言笑笑,指着林申儿和朱寅挑了挑眉,“皇叔应该不算其内吧?”

    “阿言”

    一直没话的朱寅出声阻止,语调淡淡,面色肃然。

    “瞧五皇子再什么胡”林申儿红着脸,忸怩的娇嗔了一句。

    “申儿妹妹这是害羞了”

    朱颐言常以捉弄林申儿取乐,人前宛如冰山美人的林家二姐,在他皇叔面前也是个娇羞的女人。

    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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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兮瑶转过弯,出了抄手游廊,还能听见朱颐言爽朗的笑声,宣阳捂着耳朵,拧着秀眉,道,“这林申儿也不知道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这一个个的就围着她转”

    完,宣阳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先前宫中就有林申儿和七皇兄的传闻,或多或少都传进了皇嫂耳里,这次被皇嫂亲自撞到,她还不知好歹的自自话,拍了拍嘴,她道,“哎呀,不这个了,皇嫂,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出宫?”怕宣阳起疑,陆兮瑶起精神同她道。

    “不用”宣阳拉过她,“是我发现的绝佳赏景地点,皇嫂见了一定会很吃惊,什么坏心情都没了”

    近些天,雪还在断断续续下,整个大地被白雪覆盖住,洁白的如同仙境,宣阳拉着陆兮瑶爬上了鸾鸢池附近的假山,山壁上积满了积雪,底下一众仆人宫女吓的大气不敢出。

    宣阳的丫鬟碧儿,见惯了公主闹腾,她一向不敢阻止,可这次公主又拉上了七皇妃,一个不仔细,摔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碧儿在底下苦苦哀求,“公主,下来吧,雪滑,仔细摔着了”

    “聒噪什么”宣阳站在最高处,叉着腰对碧儿道,“再喊,我就告诉父皇,就你们看管不力”

    “公主,你就绕了的们”

    其中一个公公吓的脚软。

    “再嚎,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跳下来,跌个四脚朝天,看你们还敢不敢喊”宣阳挥挥拳头危险着。

    “宣阳,这就是你的好地方?”陆兮瑶爬了上来,她有些喘,顾不得脏冷,一屁股坐在了假山顶上,宣阳见状一把将她拉起来,她晃了晃,站上了最高处。

    宣阳像是炫耀什么宝贝,得意的张开双臂,“看,是不是美极了!”

    与母妃父皇闹别扭时,她曾赌气一个人偷偷爬上来过,清爽的风,黑压压的夜色,璀璨的星空,让她所有的坏情绪阴消云散。

    从此以后,这成了她宣泄坏心情的圣地。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周边的梅树俏皮的露出点点红色,清冷的风吹的她鼻尖发红,她诧异的张了张殷红的嘴,赞叹道,“真美”

    “宫中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们又怎会发现这番美景”宣阳望着远处的景色喃喃自语。

    “宣阳,谢谢你”陆兮瑶笑笑,眉目灵动,眸光潋滟。

    宣阳一向知道,她的皇嫂是生的极美,美到连同为女人的她都自愧不如。

    “公主,十一皇子闹着找你”

    十一皇子殿中的老嬷嬷气喘吁吁的赶来。

    “糟糕,我把那家伙忘了”宣阳一拍脑袋,熟练的跳了下去,“皇嫂对不住了,我先回去了”匆忙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陆兮瑶想叫住她,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声。

    围在宣阳身边的奴仆走了一大片,很快就只剩下珠青两人。

    青青担忧的在底下喊道,“郡主,下来吧,上头风大雪又滑,别冻着了”

    “再让我待一会儿”陆兮瑶不舍的看着白皑皑的雪景,她总觉得这儿能让她远离喧哗静下心来。

    “可是……”

    青青还想什么,被珠珠拦住了,“别可是了,郡主定是因为凌王的原因难过了,就让郡主安静的待一会儿吧,能出什么岔子”

    “上面太危险了,雪又滑”青青一向谨慎,根本就放心不下。

    “郡主自有分寸”

    听着底下丫头的争吵,陆兮瑶哭笑不得,“别吵了,声音再大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想不开”

    她笑笑,往旁边移了一步算下来,脚下一滑,来不及惊呼,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边栽去。

    风在耳边呼啸,她听见凄厉的尖叫声,以及那道撕心裂肺的喊声。

    “兮瑶”

    朦胧见,她似乎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焦急的朝她跑来。

    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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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听秀禾殿那位出事了”

    崇德殿阴森冰凉的宛如一座冷宫,兴盛不再,朱丞谴退了殿中奴仆,只留谭公公和一个不会话的哑巴,负责每日的饮食起居。

    “是那朱颐非?”乌后抓住谭公公的手,她身上穿着受封皇后之日的吉服,华丽的吉服如今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歪七扭八的系着,昏暗的烛光下还能瞧见她衣上的污垢。

    瘦骨嶙峋的手让谭公公不忍直视,短短十日乌后便形同枯槁,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光洁不在,凌乱的披在肩后,唯独一双眼还闪着精光,谭公公低声道,“是七皇妃”

    “可笑,一个宫女生的孩子居然妄想当皇上”乌后突然发狂,她一股脑的将谭公公端来的饭菜扫翻在地。

    饭菜滚落,谭公公趴在地上,心疼的将饭菜抓进碗里,这还是先前与他交情甚好的公公瞒着御膳房掌勺公公偷偷帮他多添的饭菜,“娘娘,您还一口未吃,这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去”

    一番发作,她已累的气喘吁吁,胸膛不断起伏,她咬牙切齿道,“朱颐非联合朱颐言和朱寅,迫使我们母子俩被囚禁与此,他就当真能当上皇上了吗?”

    “娘娘,谁当皇上与我们无关了,皇上心里想什么是我们猜不透的,当年皇上难道不知道朱寅被我们暗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被蒙在鼓里也是想借我们的手铲除朱寅,没想到时隔多年,皇上会这般狠心,我们出此下策,还不是让了保住他的皇位,如今却……”

    “谭公公,你帮帮本宫……”乌后情绪激烈的抓住谭公公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道,“本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儿子当上皇上,这皇位只能是我的磊儿的,本宫就是未来的太后,哀家,哀家……”她已经分不清现实梦境,“你陆兮瑶这贱蹄子出事了,趁这个时候,谭公公,你去吩咐阿纺,让她把信物拿到手,本宫不信十万精兵在手,还逼不得他朱丞”

    “娘娘,你病了”谭公公稳稳扶住乌后的双肩,看着疯疯癫癫的乌后,他痛心疾首道。

    “本宫没病”乌后高声叫着,掉谭公公的手,瞬息之间又用哀求的语气道,“本宫这崇德殿,唯有你能自由出入,你不帮本宫,又有谁能帮本宫,你就忍心看本宫在这永无天日的崇德殿,孤独终老吗?”

    “娘娘……”谭公公咬咬牙,低声在她耳边道,“奴才有一个好主意,还请娘娘定夺”

    “你”

    “奴才听,连日来边关战乱,皇上还在为此事忧心,御史大夫他老人家因三皇妃的事本就对七殿下怀恨在心,我们何不在后推波助澜,让御史大夫等大臣举荐七殿下带兵仗,等七殿下一走,统领陆家军的信物就手到擒来了,而凌王和五殿下,奴才会派人去做”他手往脖子底下一滑,“一个的意外谁会想到是被幽禁在崇德殿的我们做的,到时候我们率领陆家军逼宫,这皇位自然就落到我们三殿下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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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兮瑶已经昏睡了三日,期间她偶尔会醒来一段时间又会沉沉睡去,如此反复不见好转。

    担忧之余,朱颐非还要分心朝堂之事,敌国来犯,边关漠北告急,御史大夫为首的大臣接连上奏,力荐七殿下带兵前去议和。

    一来,晋国七殿下亲自议和是为诚意,二来,考验七殿下是否有当储君的资质。

    一份份奏折压的朱颐非喘不过气。

    陆兮瑶未醒,朱颐非无心其他,朱丞斥责他只顾儿女私情,不顾国家大事,妄为晋国七皇子。

    余贵妃苦口婆心之下,朱颐非只得领命,五日后前往漠北击退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