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第七十五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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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兮瑶住进了镇上的君来客栈,一同入住的还有那个疯老头, 她不忍心丢下他, 就让他跟着。

    陆兮瑶替他买了几身衣服,又让陆安收拾了他的仪容,一番收拾下来, 陆兮瑶诧异的发现邋里邋遢的疯老头在梳洗干净后竟生的仪表堂堂, 也不知受了什么击沦落到这副下场。

    日子匆忙过着, 很快, 京都哪儿传来了消息,皇上大发雷霆,命她即刻回去,陆兮瑶回了信,信上等朱颐非凯旋之日便是她的归期。

    她始终无法放心回京。

    此次之后便没了皇上的口喻,多的是贵妃娘娘和秀禾殿来的书信,一封一封,甚至还有宣阳的信, 宣阳太妃娘娘似有意撮合林申儿和朱寅, 不知朱寅心里作何想法。

    看到此处,她有一瞬间的恍然若失, 赶紧消莫须有的念头,她又往下看去,宣阳提到了牧野烈,想知道牧野烈是否安康,女儿的心思是很难隐藏的, 陆兮瑶跟着弯起了嘴角,提笔回了信。

    五日后,战役在漠北边界开战,晋国大获全胜,把伊达逼回了吉羯,吉羯天王不死心,命令伊达驻守边界,伺机而动。

    平静了几日后,伊达挥兵而下,挑起了不少大大的战争,索性并未殃及镇上百姓。

    就这么过了一月有余,陆兮瑶身感不适,求医问诊时诊断出了身孕,已有一月有余,她害喜的厉害,几乎到了吃什么都吐的地步,一月未露面的朱颐非终于踏进了君来客栈。

    刚平息一场纷乱,他身上甲胄未卸,来不及梳洗就匆匆赶了来,怕身上的味道会熏到陆兮瑶,他在客栈清洗了一番才进了陆兮瑶的房。

    陆兮瑶才刚喝下安胎药,浑身乏力的躺在藤椅中,她穿着艾绿色的袄子,柔顺的头发简单的拢在后头,脸色在炉火的照耀下微微泛红,身上盖的毛毯滑落到胸口之下,她正闭眼憩,没有察觉到朱颐非的存在。

    朱颐非在她身边促足,沉目看她,他心疼她在异常寒冷的漠北同他受苦,在她身侧蹲下,他握住了陆兮瑶白皙的手。

    陆兮瑶惊醒过来,霎时睁开眼,对上了朱颐非深情款款的眼睛,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你来了”

    她往里让了让,朱颐非起身在藤椅边缘坐下,关切问道,“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初为人母,陆兮瑶仍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抚上平平的腹,她温柔的笑了笑,里面有一个生命,是她的孩子,“孩子健康的很,就是挑食的很”

    朱颐非摸上她消瘦的脸,“幸苦你了”

    陆兮瑶摇了摇头,“当母亲的哪有什么幸苦不幸苦,我觉得很幸福,有他陪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兮瑶,漠北的天气不适合你安胎”

    “你是想让我回去?”

    “不”朱颐非否决,掌覆盖住她搁在腹上的手,京都路途遥远,陆兮瑶腹中的孩子尚,不宜舟车劳顿,他得知消息时便有了主意,“从漠北往南不远,有一镇昭南,昭南镇不像漠北常年冰封,气候尚佳,你在那里安胎,是先下不二的选择,我会让子仁跟你一同去,择一处宅子供你居住,再让你身边的陆家军接珠珠和青青过来,她们两人是你用惯了的,照顾你最合适不过了,等月份大些,或者我们干脆把孩子生下来在回京都,我相信父皇不会怪罪我们的”

    “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什么,就依你所的办”

    陆兮瑶也赞同他的法,自从得知怀有身孕,她都不敢在外头多待,自从在假山上跌下之后她更是胆战心惊。

    “就委屈你了”

    这孩子来的始料未及,他心下欢喜却又隐隐担忧,怕没能给她一个好环境,怕她身边的人照顾不好她,这些担忧加在一起连眉头都无法舒展。

    陆兮瑶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问他,“你不开心吗?”

    “我只怕你会受累”朱颐非握住她的手,贴至唇边吻了一下,“况且这并不是好时机,他来的太突然……”

    “孩子,你听见没有,你父亲已经在发牢骚了”陆兮瑶垂头对着平坦的腹话,她是欢喜的,所以也希望朱颐非能欢喜。

    “瑶儿,你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朱颐非慌了,孩子气的对着她的肚子道,“孩子,是爹爹不好,你别把爹爹的放在心上”

    陆兮瑶笑意更甚,“傻瓜,他怎么会听得懂”

    朱颐非大囧,屈指在她额上一弹,“你呀,真调皮”

    “谁叫你那些话的”陆兮瑶不依,“我们孩子是怕我太寂寞了,才想陪着我一起等他爹爹”

    一月来,朱颐非的心情难得的顺畅,他隔着厚厚的毛毯轻轻拍了拍她的腹,“帮爹爹好好陪你的娘亲”

    “你们在玩儿什么?”

    一副温馨的场景,瞬间被疯老头破坏,他开了窗户,倒挂在了屋顶上往里看。

    霎时,寒气袭来。

    朱颐非走至窗口,“前辈,我们不是在玩”双手扶住窗框,他对上疯老头的脸,直觉眼熟,他拉着疯老头的衣领,把他揪了下来,疯老头哎哟了一声,敏捷的跌进了屋内。

    疯老头摸着被摔疼的屁股,疼的直叫唤,朱颐非关上窗,走到他跟前,“你是夏青宏将军?”

    陆兮瑶觉得这名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想了老半天才想起,她诧异道,“夏青宏是五殿下的舅父,夏青莲的亲哥哥?”

    朱颐非颔首。

    夏宏青一头雾水的挠挠头,“什么莲花荷花五殿下”

    “怪不得,他会把你认错”陆兮瑶喃喃道,她对朱颐非道,“如果五殿下知道了,他该多高兴”

    “什么五殿下,不好玩儿,一点都不好玩儿”

    夏青宏挠挠屁股,夺门而去。

    -

    陆兮瑶来到昭南之后的半月后,她所居住的宅子里接连来了四个人。

    青青和珠珠,还有朱颐非特意写信通知的朱颐言,外加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朱寅。

    不等陆安通报,朱颐言就擅自闯了进来,嗓门大的待在后院里的陆兮瑶都能听见,“七皇妃,听阿非那子你们找到了我舅父,这事是不是真的?”

    陆兮瑶闲来无事,正在后院栽花,她听到声音,洗了把手走了出去,夏青宏原本蹲在她身边,听到有人来,兴奋的跑了出去,这一跑正好和朱颐言撞了个满怀,朱颐言出口就想骂,定睛一看,这不是他舅父是谁?

    朱颐言激动的握住夏青宏的肩膀,“舅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阿非那子框我”

    “大笨蛋”夏青宏想都没想给他头上来了一记。

    朱颐言被他的懵了,“舅父你……”

    “我们发现你舅父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陆兮瑶在后头解释。

    “傻了?”朱颐言错愕,一把拉过朱寅,他原本叫朱寅来只是为了替陆兮瑶诊脉,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皇叔帮我舅父看看”

    “大夫?”夏青宏的眼神直了,每次大夫来帮陆兮瑶诊脉就一定会让大夫替他也看看,他一见到大夫就害怕,于是撒丫子就跑,“不,我不要看看”

    “舅父,皇叔医术很高明,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朱颐言跟在后头追他。

    珠珠笑的直不起腰,还是青青贴心,她道,“郡主,您身体可好?五殿下特意把刘大夫……把凌王也请了过来”

    珠珠这才回过神来,“郡主,太好了,我有主子了,蔡嬷嬷原想跟着一道来,结果在临出发前摔了腿……”

    她喋喋不休的着,陆兮瑶和朱寅无声的对望着,朱寅收回目光,率先道,“七皇妃,屋里坐”

    陆兮瑶偏过头,“有劳凌王”

    她转过身在里屋坐下,将手腕搁在朱寅准备的脉诊之上,拉高袖口,露出了纤细的手腕,朱寅将丝帕搁在她手腕处伸指为她把脉。

    恍惚间,让她产生了错觉,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她假装生病缠着他诊治。

    朱寅取回丝帕,收回手,“七皇妃腹中胎儿很是健康,并没大碍”

    “谢谢”她放下袖口,左思右想,忽然有些生气,“朱寅,你乃堂堂凌王,为何要自降身份做这些事情?”

    他一愣,“我曾亏欠一个人,行医只是为那人尽善”

    “是刘斐然吗?”她脱口而出。

    朱寅有片刻诧异,而后笑了起来,“七皇妃当真是在做戏,朱某还以为在无法从你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陆兮瑶没有丝毫的慌张,到这个地步,她已经觉得不重要了,“是,我是骗了你,关于从前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现在为何会生气?”

    朱寅脸上挂着笑意,笑意斐然,让陆兮瑶不由皱了眉头,“我生气是因为你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恢复了凌王的身份,却做着与当初落魄时相同的事,朱寅,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想做大夫,你大可以一辈子待在朝州,没人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你想做凌王,就不要让我在你身上看见刘斐然的影子”

    “在你心中刘斐然就是我,不是吗?”朱寅搁在桌面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他叹道,“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要的到底是什么,身在皇城却偏偏回忆过去,明明京都才是我生根立命之所”

    “是啊,人就这样,失去才懂得珍惜,珍惜眼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先前就不懂呢”

    “如果……”才起话头,他又将话头咽了下去,如果先前陆兮瑶没有假装失忆,他或许真会听了朱颐非的话,同她表明心意,只是现在,他的目光扫过陆兮瑶平坦的腹,他转移话头,“你现在幸福吗?”

    陆兮瑶摸上肚子,“不要要求太多,或许才会更幸福吧,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其实也很好,我在等着他回来,心里却一点都不焦灼,因为他过他一定会回来,在孩子出生前”

    朱寅压下心头的苦涩,他和她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