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过不去的坎

A+A-

    此时仿佛被田伊兰开了引信,无论快乐还是痛苦,一下都涌现在胡玉兰眼前。

    时光开始倒流,尘封的往事如烟飘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不想回忆,却也无法忘记的过去。

    胡玉兰的世界里,呈现的都是黑暗。每次回忆过往,她都无法绕过那段伤及自己和母亲的伤痛。

    每一次她自己都难以相信。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故事,而这可怕的事实,却是千真万确发生在她幼的孩童时代。

    魂不守舍的胡玉兰回到房间,悄悄地流下的泪水,她还沉浸在过去的生活里,黑白片一样单调的影像不觉让她回想起过去可怕的经历。那时候她才上学,就过早地领略了生活的变故。

    风流倜傥的父亲,温婉贤惠的母亲。父母给外人的感受和谐又温馨。他们很少吵架,也看不到有多恩爱。自从胡玉兰学过成语相敬如宾后,她觉得自己的父母成功地演义了这个成语的内涵。就算那个女人来到医院后,她的家庭表面一如既往,实际上母亲就一直上下起伏在波动中。母亲长时间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你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一片空洞,没有一点实际的影像。轻轻地喊她一句,多半是听不到的,就算偶尔听到了,也一脸茫然地看着你。胡玉兰最怕母亲神思恍惚的游离状态,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先是母亲出院没几天,父亲忏悔着哀求离婚,并保证离婚不离家,也承诺担起所有责任。胡玉兰清楚记得母亲绝望了,本就孱弱的身体如风中残叶,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生命力,随时都有脱离树木随风而去。而精神上的萎靡是显著的。她没有一句报怨,和平地出了手续并拖着有病的身体与他办理了离婚手续,接着母亲又住进了医院。父亲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成了最忠诚最贴心的丈夫,连医生护士都羡慕他们。而母亲却再也没有心情与之敷衍了,她常常趁人不备拨了点滴管,要不就是把整袋的药一起吞下。在世的最后一段时间,是她最煎熬的日子,胡玉兰不止一次听到她在夜晚的痛哭声。那压抑的哭声似乎告诉人们,她是活在怎样残酷的世界里。在离婚的第三个月里,母亲含恨离开了人世,她对父亲从来没有一句责备,这让胡父内疚的心绪愈发的严重。

    母亲走后,胡玉兰先是开始作噩梦,每次都能看到母亲绝望地向她发出求救,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母亲一点一点离开自己。她曾挣扎着想要拉住母亲,每一次都是徒劳的,不是落入深渊就是急速惊醒。后来,也又发现一向积极向上喜欢各种文体活动的父亲开始沉默寡言,接着开始酗酒,而且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一天都不能离开酒的状态。母亲离开不到半年的时间,媒的、主动上门的就没断过,父亲一律回绝,田伊兰对他的击太大了,而且这件事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人,传到了学校,让萎靡不振的父亲连正常的课业都讲不下去了,后来竟然被分配到了后勤,再后来竟然如杂一般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没有一点自尊。

    胡玉兰的生活急转直下,由一个骄傲的公主,变成了名符其实的灰姑娘。她恨父亲的自私,恨那个给他们带来厄运的女人。她每天除了看父亲的脸色外,年纪还要成为照顾父亲的保姆,而父亲对她,除了清醒之外的怜惜,在酒醉中常常拿她当出气的工具。

    胡玉兰十七岁就辍学了,她开始满世界的疯,满世界的跑。如果不是自己的姨把她收留在自己身边,她想现在可能早就学坏了吧。她把满腔的仇恨都记在了田伊兰的头上,她很少回家照看父亲了,关于父亲的一切她都不闻不问。她是戴着阴影活着的人,年纪轻轻心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复仇是她每天都在心里敲响的警钟,她会无缘无故地害怕与人交往,甚至常常害怕千疮百孔的心还等不等得到明天的太阳。田伊兰反而成了她精神上的支柱。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她觉得自己早就消散在黑暗之中。复仇是她今生最想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为自己更为死不瞑目的母亲。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耳朵里充斥着母亲压抑的哭声。

    夜晚的黑暗第天都颤抖着来临。她终于迈出了复仇最实质性的一步。

    她先是就职于田氏集团,从前台接待做起,慢慢在田氏集团站稳脚跟。然后再做进一步算。两年多的时间,她的工作纹丝不动。除了偶尔一两次在全集团的大会,她在电视上看到田之恒的讲话外,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老板有自己的通道,根本就不出现在她眼前,她又形如活动心思,不时听田总家的情况,甚至想做田家的保姆、佣人。一切都未能如愿。

    心里燃烧的火还很炽热,但没有出口。她反复想了无数个接近田之恒的方案,到了天明,一切都是自己的空想。直到有一天,田之恒离开人世,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渺。为此她也想过放弃。她觉得人的理想和愿望本质上就是遥不可及的。比如有的人想住豪宅开豪车,在就是挥金如土。而她只想置田伊兰于死地。

    就在她无能为力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时,忽然发现旋涡岛上的新闻,尤其是新郎竟然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复仇之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好像正走在漫无目的的黑暗中,突然前面闪出一丝亮光,如救命的稻草一样,她本能地要去抓。

    她终于还是上路了,虽然有些魂不守舍。

    当她第一眼看到田伊兰的时候,她的血往头上涌。十几年的等待,十几年的准备和牵扯,人家竟然活得潇潇洒洒。而反观自己,这些年除了追随她的父亲,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如今正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而母亲因她而下了地狱,父亲成了学校里的笑话和反而教材。

    她曾不止一次听到原来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叔叔阿姨,曾经是怎样的夸耀自己,而今却怜悯与同情地啧啧叹息。有的阿姨曾当着她的面,告诫自己的老公,要引以为戒,她父亲出轨后落得的下场……种种传言与回忆如星火燎原一样烧得她头脑发昏,就算她无法置田伊兰于死地,至少不能让她这么痛快地生活。

    咬牙切齿的胡玉兰想也没想就坐上火车来到岛上,当她真真切切面对田伊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那样的弱。就算田伊兰什么都知道了,依然高高在上,所有的痛苦、仇恨都与她无关。

    她需要同盟。好在田伊得罪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很快她就与朱丽娜联手,成为要好的姐妹,共同的人生目标让她们成了知音。

    剩下的时间里,就是要寻找一切可以击田伊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