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芸明显地老了，但那对乌黑深邃的眼睛还残留着昔日的光泽，里面承载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今天，终于有人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要一吐为快。

    “从出事之前起吧。那时候田之恒虽然也有别的女人，据我所知并没有孩子，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让我要孩子。他就怕别人来分他的家产。后来可能真的对我好了吧，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做了手脚，让我怀了孕。却提了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就是有了孩子在能辨别性别的时候，如果是女孩儿一定要掉。当时我特别气愤，什么也不肯怀孕。后来可能是他做了手脚，我才有这个孩子的。”

    张芸芸的眼圈红了，：“多少人骂我们这类人是三，是不道德的产物，可就不想想我们这样的人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其实得最直白一点，就是伺候男人的，还得把他伺候高兴了，如果不高兴，甩你分分钟的事。我从来都没爱过他，跟着他完全是被他所胁迫，当年我做得好好的，就因为他一切都改变了……”

    洪玫瑰赶紧断她：“对于你这一段的生活，至少我是充满了同情，但我们时间有限，你能不能一些与案件有关的人和事？”

    张芸芸抬起脸，点了点头：“好。你们都不知道，田之恒是一个特别霸道的人，在我怀孕应该是四个月的时候吧，有一天他带来了一个朋友，是营养师，给我制定了一些食物的菜单。在给我的一杯水里，也不知道下了什么药，事后，田之恒不会伤害到胎儿，我晕了之后，他们就把我送到了医院做了B超。当时证明了是儿子后，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掉泪呢，是高兴的泪水，他如愿以偿终于有后了。看到他的嘴脸，我更恨他，这人太可怕了，他是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也真想儿子想疯了。

    我那时候不觉吧，不太懂事，看到他高兴也莫名的高兴，俩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他脸色的时候太多了，所以不敢太惹他。而且至少不用做流产了。我就问他如果是女儿呢？他当时什么也没，一直沉浸在得到儿子的快乐中。我想，如果是女儿，我当时就直接进了手术室里了，一想到这里，我都怕得浑身哆嗦。

    有儿子这段时间可能是我跟他在一起最幸福的时光，他几乎每天都待在我这里，他雇佣了两个保姆还是不放心，每天都督促我一定要吃什么，做什么，像一个父亲一样疼爱我。这样的时光直到儿子出生时。

    儿子出生以后，他真的是爱不释手，甚至又加了一个保姆，很怕他的儿子有一点委屈。他对儿子当心肝宝贝一样对待。那个阶段他连工作都交于手下，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到了我和儿子身上，当然儿子是主要的。爱屋及乌吧。”

    她喝了一口水，洪玫瑰没有忍心断她。

    “孩子慢慢长大了，他是一如既往的好，从那时候起，他就把孩子惯坏了。我什么都不敢，只要一句他有一万句顶着我。那时他对我们好，整天都待在我住的地方。孩子跟他很亲，有时我真的就以为我们就是正常的一家人。甚至第一次动了想与他结婚的念头。

    我们之间什么都好，就是因为孩子的事吵架，基本上到最后都是我妥协，时间长了我也就灰心了。在出事之前，他曾经在一次喝酒洋洋得意地拿出一个文件对我，孩子以后就是田家的继承人，让他姐姐结婚之后把所有产业都交给儿子。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我那时候太激动了，真没想到现代社会也能出现母以子贵。当时的我太天真，以为后半生无忧了。

    有一次在他喝多了的时候，我开过这份文件，因为太紧张我也没太看仔细，大约就是田家的产业我们至少能分得一半，给他单独理一家公司的合同书。

    后来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他不断有了新欢，对我基本上是不闻不问了。他对孩子的好也慢慢冷了下来。后来我听到他最近的一个新欢他们认识不久女人就怀孕了。他曾经对我过，以后他就算有女人也不会让女人为他生孩子的，他怕那些女人来路不明，分享他的家产。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天仙美女，彻底把他的魂勾去了。他很少再来了，先是一个月来一、二次，后来三个月也不来一次。

    原来儿子哭闹的时候，他很有耐心，后来他就魂不守舍地不肯待了，虽然生活上的变化不是很大，但我发现他的变化是巨大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跟踪司机就是毛晓锋，他总是先给我送生活费用，然后再给其它女人。通过几天的跟踪，我终于知道他新认识的女人是一个模特，刚刚二十出头，比他女儿都。我千方百计终于接近了这个女孩，只了一个照面，我的心都凉了。我这才知道女人如何美丽也无法抵御青春的袭击。我总是自信自己的容貌，但那种出水芙蓉一般的年纪，单纯得像田间的花，别田之恒就是我看见都喜欢，难怪田之恒在此之前还给我讲了什么我见犹怜的故事，我也终于明白田之恒已经动了要娶她的心。”

    室内静得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能听到，没人愿意断她。

    张芸芸眼里含了泪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应该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可想而知他们交往多久了。我凑上前自己挺有经验的，如果有不明白孕期应该注意的就找我，我就与她互换了手机号，当然不是我原来用的，而且我们也加了微信，我想时刻注意她的动向。

    她天天晒朋友圈，大意是快要做母亲了，而且每天都写老公如何如何疼爱自己。如同自己怀孕时的翻版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她口中的爱人就是田之恒，虽然那个男人没露过面，但好几次的背影和手之类的还是不经意间传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这是田之恒。我真是气愤呢，我怀孕时候的好眨眼之间就转移了，我当然心有不甘。我第一次吃醋也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唯一希望的是她能生个女儿，这样才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天不随人心愿。不久，她生产了，果然是个儿子，她每天都晒朋友圈，那孩子长得越来越好看，而我除了每个月能收到生活费用之外就再也见不到他人了。有一天我给他电话孩子病了，他不但没来，还大发雷霆以后有这类事直接找司机就行。我在电话里大声斥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母子，他也生气了有生活费用就不错了，要不然就滚蛋。

    我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一个男人可以变心，但孩子是他的至亲骨肉，他怎么可以不管就不管呢？而且原来他多疼这个儿子呀，现在忽然之间冷落起我们。我当然不甘心了，常常自己动手做一些好吃的等待他，电话的时候语气也尽量温柔不与他吵。我真怕他不要我们娘俩，那样我们还怎么生活？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出事前应该是快半年时，他来了一次，那天他态度还算好。我就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不总来了，而且对儿子也不像原来那么好了，我着着就哭了起来。以往哭就是我最好的杀伤武器，一般来，只要我哭了，他就心软了。开始他还什么工作忙，后来他自己老了，想要有个安稳的家。而且对我的哭泣有种本能的反感。

    以前他最喜欢我的时候曾经过这样的话，那时候真的没往心里去，现在想了，这个人早就不是我了。”

    张芸芸还沉寂在过往的回忆中。

    “你为什么不早早地把儿子的钱要出来？你就告诉他你想要一笔钱，然后就可以离开。”沙乐美不解地问。

    “如果当时的我和现在一样，你觉得我会犯错吗？人在其中的时候都是糊涂的。我当时想的是凭什么我的儿子不是田家唯一的根苗？就算与别人分享我们也一定是最大利益者。但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