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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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从一台车上下来的画面,只被刚巧走出房子,正算处理门口两大袋厨余垃圾的芬姨看见。

    “你们……”她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子,看着一前一后、一女一男,下巴转了转,面露疑惑。

    曾贝关键时候脑子常常卡壳,她瞠目与芬姨对望,良久,没能想出最佳应对回复。

    是谢平宁从曾贝身后走出,走到芬姨身边,替她分走一只垃圾袋,一边着:“刚好在镇上碰到她,就一起回了。”

    芬姨哦了声,“那倒是巧,我本来想跟你个电话,让你去杏子那儿接她,没想到你们倒碰上了。”

    曾贝抬头看谢平宁,发现他正在对自己笑。她看一眼,便逃开,绕过两人,一边声帮忙圆谎:“野原才那么点大,想不碰上都难。”

    晚餐两道选项,麻酱凉面和翡翠豆腐羹。前者口味偏重,是刘宇岩曾贝的最爱,后者清淡利胃,是特意为两位老人准备的。

    桌上闲谈的关于LGBT的话题,不知是谁先提起的,几人吃着饭,都开始发表见解。

    第一位发言者是钢铁直男队的代表——刘宇岩同学。

    “我觉得我不歧视同性恋者的存在,但是如果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肯定受不了。”他放下手里的叉子,歇一口气,继续,“比如我们班有个男的突然喜欢我,我可能会觉得他很恶心。”

    陈一直支着耳朵在听,等刘宇岩完,她才接话:“就是,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就觉得无关紧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你其实是抵触心理咯。”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曾贝咬着自己的筷子,瞪他一眼,忿忿道:“死直男。”

    对面坐着的直男二号,谢平宁同学听到这儿,眼皮跳了一下。

    曾贝还在:“你未免想太多了吧,就你这样的,谁会看得上啊。”

    刘宇岩哼了声,“你的意思好像你就能接受女生喜欢你似的。”

    “我当然能啊。”曾贝顺口就接过,后才察觉桌上朝她投来几道狐疑目光,又忙解释,“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产生的这种心意,是很美好的,我不会跟刘宇岩一样觉得恶心,只是表示尊重,尊重OK?”

    她将话末关键词反复强调,眼睛无意扫过自己正对面的谢平宁,忽然有些心虚,声音分贝降低下去不少,:“我又没我喜欢女孩子,我还是喜欢男人的好吧。”

    谢平宁适时接过曾贝的话,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曾贝的挺对的,LGBT问题亟待解决这么些年,缺乏的就是大众尊重。”

    “要做到完全不歧视是不可能的,或许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但跨越这一阶段需要经历一些流血或不流血的斗争,总之将需要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往这个阶段迈进的第一步,就是尊重。”

    “不管是石头的这种尊重,还是曾贝也好、我也好,先有第一步尊重,才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慢慢消除大众歧视,步入一个崭新的认知阶段。”

    爷爷赞同地点头,“谢的很对,我从就教育我几个孩子,在爱情观上面,是不分种族性别和年龄的,想爱就爱咯——爱情就是做自己嘛。”

    爷爷完,饱含爱意,侧头看向身边的奶奶。

    奶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他一把,:“赶紧吃饭。”

    曾贝与谢平宁是无意对视上的,隔着餐桌上一盏凤仙紫色的灯罩,目光接触大约有半分钟,沉默为了爷爷话里的一部分——爱情不分年龄。

    而陈在旁,举起手里的筷子,高过头顶,大声喊了一句:“恋爱万岁!”

    谢平宁和曾贝相望着,忽地一笑。

    下午杏子为她造的精致非凡一套妆容,熬过热气波、额头细汗和棕色酱料的摧残,此时镜子里,就只剩下依然坚守岗位的珠光眼影,和依然发亮的底妆。

    腮红口红都掉了大半,缺少提气色的两样,被梳妆台上一盏白色灯照着,显得她人很苍白。

    她房间的门没关,被陈靠在门框边敲了两下。

    她回头,见陈提着一只透明瓶子立在门口,发现她看来,手稍微抬起,扬了扬,问:“要不要用?卸妆水。”

    无色液体倒在厚厚的棉质卸妆棉上,重量一下增加不少。

    冰凉的一层,被她铺在脸上,镜子里,能看见陈躺在她的床上,手里举着手机。曾贝看她手指在动,猜出她大约是在跟人聊天。

    “我过两天就走啊,我跟你了吗?”陈没看她,眼睛仍盯着手机,同时开口。

    曾贝有些惊讶,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不是好待到暑假结束吗?”

    陈从床上坐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示意曾贝嘴唇上的口红还没卸干净,一边:“待这么久干嘛?等着被你跟平叔虐啊?”

    “哪有……”曾贝声辩解。

    “嘁,我今天都看见你们俩一起回来了,还想骗我,老实交代,你们下午是不是去约会了?”

    曾贝不大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害羞完,又抬头看她,问:“你不会真是因为我跟平叔才决定回去的吧?”

    陈起身,走近她的椅子,食指屈起,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逗你玩的啦,这你都信。”她轻轻笑,“是我高中那几个好朋友约我去东南亚玩,我想着暑假不还有十几天嘛,就跟着去玩玩咯。”

    曾贝哦了声,转身,继续处理脸上的残局,一面着:“你走了,刘宇岩会很难过的。”

    陈倒没想到她会到刘宇岩,但还是回她:“管他呢,反正他过不了几天也要走的。”

    ——刘宇岩马上步入高三,提前开学,因此在垦丁的时间也待不长了。

    “到时候,这个岛上,就剩下你跟平叔了哦。”

    陈着,头放在她肩膀上,眼里揶揄意味明显。没等曾贝有反应,她双手偷偷放在曾贝腰上,挠了她一阵好痒。

    曾贝笑着挣开她,“别闹了。”

    陈作弄了她一会儿,终于肯消停,搬了把椅子,坐在曾贝身边,双手搭在梳妆台上,头枕着胳膊,脸上带着笑,有些好奇地问:“贝贝,我问你噢,你跟平叔,有没有……接过吻?”

    曾贝愣了一下,没话,但也怯着不敢看陈。

    她不想让陈从自己脸上表情看出破绽,只好拿手按住陈的脸,将她推开,一字一句回答:“没——有。”

    “真的?”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在骗我。”陈,接着开始套曾贝的话,“平叔吻技怎么样?你是初吻吧,怎么样,难不难忘?”

    曾贝想起,那夜海滩上,海潮时起时落,浸没至她脚踝,那种残留白天日光晒过痕迹的温热感,后才换上来微凉海水。

    而他的吻是截然相反的。唇瓣很软,温度却有些冰,再后来,才是唇舌交缠,她单方面稚涩的,一个温热的吻。

    陈没忍住,断她的回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取笑她:“贝贝,你脸红了。”

    洗过澡之后,曾贝提着那瓶卸妆水下楼,要将其送回陈房间。

    又忘记穿鞋,她光脚踩过好像有些时日没扫的三楼下二楼的台阶,脚下犹涂上了一层薄薄粘腻的灰。

    才到二楼入口,没来得及走动,她先听见二楼露台传来很轻的男声哼唱,声音低沉,是曾贝素来最欣赏的那种声线。

    歌词被唱得含混不清,但她依然听出,是下午在电影院听到的那首《Bali Song》。

    她嘴角上扬好看弧度,脚步悄悄,往露台靠近。

    落地窗门关了一半,只留一道缝,在看清阳台上的人之前,他指间香烟的味道,先被她闻见。

    烟味让她没忍住,低声咳了一两下。

    谢平宁下意识掐灭了烟,回头看来人,发现是她,还松一口气,对她招招手,示意让她进去。

    她立即推开玻璃门走过去,边他:“你又躲在这里抽烟。”

    他笑了笑,将烟盒拿在手里玩。

    两人都手撑栏杆,肩与肩之间隔二十公分距离,或许是夜晚气氛太静太森严,没人敢破这道防线。

    相互静了会儿,曾贝听见身边的人:“台风那夜,也是在这里,你找我要走一根烟。”

    曾贝想起那晚,唔了声,“其实我知道抽烟不好,那天晚上只是单纯好奇。”

    谢平宁笑了笑,侧头看她,继续:“只剩下最后抽过的半根,我还是给了你,跟魔怔了似的。”

    “那时候,是真的很想吻你。”

    她愕住,抬眼看他,眼睛里有夜空微暗的残光,像黑色银河里,落入几颗星。

    他回望她,看住她一双眼,双唇动了动,出声,喉结上下在动。

    他:“——现在也是。”

    于是,感觉他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靠近,再靠近,再庄重严肃的黑夜也不惧怕,他俯身,终于感受到彼此唇瓣的柔软。

    这种吻,让她心神颤栗,甚至指尖都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快忘记,眼睛也挣开着,任他抿着她的下唇,试图更加深入。

    然而他忽然笑了,放开她,但额头依旧抵着她的额头,与她对视,问:“怎么不闭眼睛?”

    她意识空白了会儿,不知道该什么,只觉得脸颊滚烫,一定很丑。半天,她才耷拉着眼睛,带着哭腔:“……我不会。”

    他又笑了,还叹了口气。

    她察觉他右手抬起,从上,动作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瞬时,她陷入一片无处依偎的黑暗里,仅存的安全感,是她两只手抓住他的腰侧的棉质T恤,还感受到他身材精瘦轮廓,却不乏力量感。

    他的吻再次落下来,在黑暗里,失去视觉,她的其余感官更加敏感。

    唇瓣,高温,牙齿咬住上唇唇珠的一点酥麻。

    耳边他的呼吸,有些重,节奏紊乱。意乱情迷。

    作者有话要:

    连着两章都是kiss尾

    我决定了 我不写文了 我要去驾校当教练了 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