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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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前话。

    叶少疾得了消息,心中对宁姜的印象更深一分,但面上却冷哼一声,没有拿什么主意出来。

    他想看看那些人能出什么办法出来。

    何为峰和叶父也意识过来,他们皱着眉头,却都觉得此刻不好轻举妄动。

    “昨夜那主薄请了谢老太爷前去赴宴,言语中态度很是恭敬。谢老太爷没他来此的原因,但那主薄却误会成接了皇帝的旨意。”

    所以,他应该还是会有所忌惮,不一定敢随意杀害他们。

    众人都领会到叶父未尽言语中的意思,这种可能性也很大,而要是他们去破局,也不一定有更好的结果。

    “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些事情的处理段,和那位主薄的性子看起来有些矛盾吗?”宁姜继续引导。

    众人一怔,发现确实。

    若是主薄真的那般胆大包天,将反对、阻碍他的人都杀了,那又怎么会在此刻对一个离京千里的七品官卑躬屈膝呢?

    “会不会那些人并没有死?”叶父提出另一种可能。

    毕竟人不在镇上,也有可能去河对岸了嘛。虽现在对岸封锁了,但之前不一定啊。

    “不,”叶叙年第一个出言反对了叶父,“我之前上街,听到有在河边打渔的人,夜里曾在河上见过一具尸体和一片被染红的河水。”

    这话本就矛盾,一具尸体,又怎么可能染红一大片河水,而且又是在深夜,他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地注意到。

    怕是尸体不止一具,而是太多具,才能染红河水,才能让这个夜里打渔的人看见。

    这种话,连叶叙年都能体味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那看来,这个主薄只是明面上的人,暗地里还有另一个人。”何为峰缓缓吐出了他的想法,“主薄不敢下的刀,那个人帮他落;主薄不敢干的事,那个人更敢做。”

    听到何为峰的话,叶父的脑海里顿时浮出之前在镇口见到的那个人的面容。

    那位个头高挑、身材威猛,见过血的兵头。

    “难道是他?”叶父不禁喃喃出声。

    等回过神看到大家都瞧着他,他这才慢慢开始解释,“我之前在镇外,见到那位主薄的身边近侧,有一个百夫长极其特别,我估计他肯定见过血,还有可能不少”

    百夫长?

    宁姜听着叶父细致的描述,将之前听到的那两个像匪徒的兵之间的交谈联系起来,几乎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认定所谓的“老大”就是这位百夫长了。

    她悄悄垂了眼睑,打算等下就去探探情况。

    但其他人却不敢肯定这位百夫长是否就是那个狠戾的人,一时纷纷纠结议论起来。

    “徐糯,你怎么看?”叶少疾突兀地喊了一声,让众人的视线又聚集在宁姜身上。

    宁姜抬眼,微微笑了一下,“是与不是,去瞧瞧不就好了吗?更何况,还有这个人。”

    她指了指已经被擦拭完毕、换上干净衣服的少年。

    余人不解,叶叙年却懂了宁姜的意思。

    “那个人看我从这个宅子里出来,冲我喊了一声‘赵狗’,主薄刚好也姓赵”

    看来有可能是之前受了迫害却意外幸存下来的人。

    许是众人看少年的视线太过热切,少年的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隐约有苏醒的迹象。

    瞧着这一幕的宁姜忍着心痛,对于自己又给了一滴灵液,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而自我感动。

    但少年醒来的速度还是有些太慢,宁姜试探着凝声传音入耳,“李敏翠。”

    “翠翠!”听到名字的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睛,哑着声音喊了一声,等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他竟像是瞧不见周围的人般,挣扎地下床跪倒在写了那行字的墙角。

    看完了那熟悉的字迹,少年便红了眼睛,他倔强地仰头闭了闭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等再睁开眼睛,少年就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对着众人将自己家族所遭遇的事情从头开始,一点一滴地讲了干净。

    赵主薄是一个月前来的,他上开始只有五十来人,除了身边的百夫长有几分实力,剩余的都是些虾兵蟹将罢了。

    而那时,他们李家光是成年男性家丁就有快一百多人,根本没把这个外来的芝麻官放在心上。

    但李家也不是什么愚笨自大的家族,怎会因为对方暂时弱势就瞧看低主薄?

    他们十分和善,给主薄送去了厚礼,想要交好一番。

    对方也很友好地接受了,回了薄礼和客气的话语。

    原以为那主薄要在西冸镇扎根,也会跟他们李家好好协商一番,毕竟之前双方的礼尚往来不就是在释放这个信号吗?

    但没想到,一场地动之后,那主薄竟然就露了獠牙。

    地动过了三天后的那天夜里,李家突然被将近五百人团团围住。

    而他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对方开了一路的门,才能让那群豺狼虎豹未费一分力气,就将李家的人都围了完全。

    现在想来,恐怕就是内贼吧。

    这些人身着黑衣,训练有序、令行禁止,只半柱香的功夫,就把李家所有的人都制服了。

    即使是他李敏卿,自诩日日不歇学了十年的功夫,竟在那百夫长的上没走过十招!

    黑衣人将李家人带到了浊河岸边。

    那时,李敏卿便意识到他们活不了了。

    这些绑他们的人并没有遮脸,而来得又如此诡异,除了是敌国悄悄潜入的军队,还会有哪种可能?

    大河府的西边是大丽府,而大丽府又与西戎接壤。

    大丽府是兴王的封地,他们能从那里无声无息潜入大河府,料想兴王已经和西戎勾结在了一起。

    这样的王爷,这般的势力,即使他如今真的逃了出来,又如何能报仇?

    李敏卿哑着声音继续道:“我的父亲、母亲,姐姐和祖父祖母,以及所有的忠仆,为了让我有活下的可能,一个接着一个扑到前面帮我挡刀,用身体为我争取时间。而他,我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将近五十个人,只拖了一弹指的时间。”

    “在那把刀要插到我身体的时候,是翠翠抱住了他的右腿”

    翠翠只有六岁,明明还那么,为什么就知道保护他了呢?

    他看到百夫长冷漠地将翠翠踢到了奔腾汹涌的浊河之中,只一瞬,翠翠就被浊河水彻底淹没。

    而他,虽然也逃入了水中,却不管再怎么努力地往她那边游,也抓不住她的。

    “哥哥,我把你给我的礼物藏起来了,你要是想知道藏哪了,就去墙角看,这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哦,嘻嘻。”

    李敏卿讲述得很平静,自己也未落泪,但听完所有事情的叶叙年却感觉眼睛发酸。

    “主薄应该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们若想平安离开,需要处理的就是那个百夫长。”李敏卿攥紧了拳头,他刚才曾想用送给翠翠的那块帝王绿翡翠为报酬,请求这些人帮忙出替他报仇。

    但是,那个人的实力太强了,这里能有可以打赢他的存在吗?

    而且,报仇要自己来。

    李敏卿咬了咬牙,竟突然看向了最的宁姜,“我有一枚贵玉,想请你们带我一起离开。”

    宁姜有些许意外,没想到对方会选择看向她。

    没有看最中心位的叶父,也没有看唯一对他心软红眼的叶叙年,而选择了她?

    虽不知原因,但无疑宁姜是有点高兴的。

    她唇角微翘,取出那枚金盒子摆在李敏卿的面前。

    “你的贵玉是这个吗?”

    “”李敏卿本就有过被别人找到藏宝的预感,见到事实也没有非常意外,只是剩那么失望。

    将命运系在别人的善意与否真是太过煎熬。

    “喏,好好拿着。”

    “?”李敏卿惊讶地看着面前伸来的,耳朵通红,不知道该接还是拿。

    这是妹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李敏卿的有些微微颤抖,却稳稳地握紧了金盒子,他打开看到那枚帝王绿翡翠和妹妹常用的花笺,又迅速将它合上,不忍再看。

    “我收了你妹妹的报酬,不需要再额外收一份。只不过在那之前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另一个渡口?”宁姜有些突兀地问了这个问题。

    “是。”李敏卿没有过多犹豫,出的回答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人惊讶不已。

    既是惊讶宁姜怎么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也惊讶李家还真藏着一个渡口。

    “那便好,等我杀了那人,不必耽误时间,就此渡河。”

    宁姜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谢耀福的声音。

    “叶兄,在吗?”

    房间里的人都有默契地止住了声音。

    叶父走到房门前,仅拉开半门,笑呵呵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谢兄?”

    谢耀福开始寒暄了几句,又关心了下叶父吃的住的如何,浑然仿佛他才是这间宅子的主人。

    甚至还想进去查探下里面的房间是否合适,最终还是被叶父以“不大方便”搪塞了过去。

    直到聊了半盏茶,谢耀福才看似随意地道出真正来意,“今晚咱们就坐船走了,你们能多拿点就多拿的。”

    叶父:“”

    等谢耀福走了后,叶父颇有些忍俊不禁,连之前跟宁姜他们交谈生出的凝重都没有了。

    毕竟这人前面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人得志,但那最后一句话一出,顿时就像是暴发户突然要起早去菜市场买菜,既便宜又新鲜,接地气得很!

    “却是算的正正好呐,徐糯侄儿。”叶少疾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姜。

    宁姜挑了下眉,并不打算在这个没有好感的人身上退步,直接硬怼过去,“少疾叔叔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自视甚高?我们跟谢家这一路上的相处,还不能让你低下高贵的头颅?谢老太爷的老练,恐怕你还得学上几年。”

    “我去厨房拿点东西,少疾叔叔自便。”

    宁姜是没想客气的,但等她来到西进院的时候,发现里面剩的东西其实已经不多了。

    看得出之前是被其他人搜刮过了,再联系刚才谢耀福的行为,不难想象他为什么明明可以很快讲完真正目的,却还是要拖拖拉拉讲那么久的原因了。

    估计就是谢老太爷要他过来告诉一声,可他谢耀福虽是谢老太爷的儿子,但同时也是谢家如今的族长,必须为谢家一族考虑,所以才会故意拖上一段时间。

    在谢耀福看来,这一路上受过的恩惠与免费进城、免费提供了住宿和即将免费提供的渡船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至于这些意外之粮,大家都互不相欠了,自然就是先到先得咯。

    宁姜猜想谢老太爷也摸清了自家这个大儿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让他当了现任的族长。

    西进院的厨房没剩什么好货,宁姜也不在意,步子轻巧地摸进了东进院的厨房。

    与想象中本该粮食满仓的情景不同,东进院厨房的库存并不太多。

    宁姜挑挑拣拣地补充了下五行灵气囊中的空间,又稍微打包了三四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打算等下一起扛回去。

    可临走时,她又注意到厨房后面的一扇破门前的地面似乎过于光滑。

    宁姜走近细细观察了一番,捡起门缝角落里的一粒白米。

    这里应该是有粮食被运走了。

    想起之前李敏卿那天夜里出现了五百个令行禁止的黑衣人,而这群人显然不可能让赵主薄知道,但他们一天要消耗的粮食也不是什么数目。

    所以——

    她应该是发现了他们偷粮运粮的路线?

    唔,宁姜又查探了下自己的经脉,觉得好得差不多了,实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所以一个人去搞点事,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现在再不搞事情,晚上可就要离开了呀。

    本来还以为不一定能找到其他人的存在,可真是意外之喜。

    向来头铁的宁姜,伸推开了这扇破门。

    对方留下的痕迹并不多,甚至也注意了走过之后,会让路面更加干净些,还特意扫了点灰尘铺上上面。

    奈何神识是绝顶的探案作弊器。

    自然形成的灰尘和人为扫来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即使肉眼看不清,但在能自动调节类似成显微镜的神识下,也显得有些过于特别了。

    宁姜慢悠悠地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并没有距离太远,就到了另一处住宅。

    嗯,刚好就在赵主薄所住的隔壁,还真是近啊。

    这套住宅虽然比原本的李家房了些,但宁姜目测了下,装下五百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轻松一跃翻了进去,无声落地。

    落地的地方是一个荒废的园子。

    里面杂草丛生,但基本都有些萎靡,高低不平的灌木缺少了修剪,显得跟荒野山林没什么区别。

    往前看去,目光所及之处的房子,也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

    除此之外,这里看起来也少了点仆人。

    看起来不像住了人的地方,还是因为是故意不去管呢?

    “喂,你怎么在这?”

    一个约莫四尺(34)不到的姑娘气冲冲地朝宁姜喊道。

    宁姜却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这个姑娘虽然矮了点,但声音听着却有些过于成熟。她用神识扫了扫,发现这个姑娘竟是一位侏儒。

    但等人到了她面前,她又装成误入此处的孩,有些紧张地背过,结巴道:“我、我是不心进来的。”

    “哼!”姑娘傲娇地哼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你在撒谎,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进来偷吃的!”

    “没、没有!”宁姜涨红了脸,显得十分生气,“我才不会偷吃的,是、是我爹、我阿奶太饿了,要饿死了,我才”

    “我马上走。”

    宁姜状似委屈地背过身要离开,实则打算绕到这处宅子的其他地方去找找那些人。

    “等下!”姑娘突然喊住了她,又“蹬蹬蹬”地跑过来,拉起宁姜的往宅子的西侧跑去,“我去给你拿吃的,但你不能发出声音,等你拿到吃的,帮我做一件事。”

    宁姜心中生出疑惑,但也任由姑娘拉着她跑,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静观其变一下。

    她虽然经过灵气和食物蕴养了一段时间,奈何原主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所以也只有45尺(5)高。

    两个都是孩的身量,也不大引人注目,加上姑娘熟悉路线又特意避开了别人,所以两个人很顺利就到了有吃的地方。

    也是个厨房,厨房里意外的干净,几个大灶还有最近生过火的痕迹。

    米缸里堆了半满,侏儒姑娘从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布,包了一大把米递给宁姜,还因为宁姜没有贪婪要求更多而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又带着她离开厨房,回到了最初碰见的地方。

    “你快回去给你奶吃东西吧,记住你要帮我一件事!”

    “不能现在就吗?”宁姜问道。

    侏儒姑娘皱皱眉,咬了咬唇,面上露出纠结和挣扎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侏儒姑娘没回答问题,反倒问了宁姜名字。

    “我叫徐糯。”宁姜绷着脸,尽量装成这个年纪的男孩遇见同龄女孩的反应。

    “你名字一听就能吃饱,我叫赵宝丽。”侏儒姑娘笑得露了两个牙齿,但很快又收敛下去,从怀里拿了个香囊递给宁姜,“知道隔壁的院子吗?那边的左边有个角门,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好看的姑娘进去,你偷偷把这个给那些姑娘,跟她们,要是把这个给了她们要嫁的丈夫,就能得到丈夫更多的宠爱。”

    果然是赵主薄的女儿。

    宁姜微微叹息,她虽没见过赵主薄长什么模样,但想起城门口听那两个匪兵的“能忍受个相貌丑陋的侏儒女”,便有些猜到了这位赵宝丽的身份。

    实话,赵宝丽长得并不丑,只是普通长相而已,甚至因为身量而显得有几分儿童稚气的可爱。

    只是对于嫁人而言,恐怕这副模样在那些男人看来就是奇丑无比了吧。

    赵主薄的女儿比他聪慧,应是发现了那百夫长的不对劲,才会想办法传信给她爹爹。

    不仅没让信使直接给,还迂回地通过赵主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享用的美人来传信,刚好就更隐蔽了几分。

    可惜了。

    这宝丽姑娘虽让她传信,但也知道给她急需的东西作为报酬,在某种方面看来,也有几分善良之心。

    宁姜突然不想再欺骗于她。

    “不好意思,你还是等下自己给你爹爹吧。”话语平静而带些冷淡,突变的气质让赵宝丽怔在原地,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宁姜,心里隐隐冒出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想法。

    “你是谁?”

    “徐糯。”

    宁姜将米和香囊都递了回去,打算朝院子的东侧走。

    院子大致分东西走向,刚刚去过了西侧,并没有发现那些人,那就自然在东侧了。

    “等等!”赵宝丽又叫住了宁姜,她神情有几分决然,“你是来杀那些人的对吗?你有绝对的把握不放走一个人吗?”

    “对,没有。”宁姜冷淡地回答了两个问题。

    但这并不重要,毕竟只要每个人都残了就好。

    “我帮你!我有办法能把那些人都杀掉。”赵宝丽突然的话让宁姜止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她。

    “你也见过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西狄对不对?我一见他们就知道了,我也想杀光他们!”赵宝丽咬牙切齿道,“我阿娘是大丽府的人,就是被西狄人害死的。从我发现他是西狄人的那刻起,我就恨不得拿刀戳死他!”

    “但我看到他能一口气杀掉十个人,我就知道我杀不了他,我想等他睡熟了再动,可他永远不会在我身边睡熟。你若真想杀那些西狄人,我帮你。”

    “你有什么办法?”

    宁姜没有想到赵宝丽竟有如此经历,她所表露的对西狄人的恨意不似作伪,而那双燃着愤怒和仇恨的眼睛更不会欺骗。

    她选择相信她。

    “他们每日都是统一造饭,每次都是饭前才会从仓库中取粮。仓库在他们训练的院子中央,因为就在眼前,他们基本上不会去特意派人看守,只要有人将他们短暂地引开一会,就能肆无忌惮地下毒。”赵宝丽将自己的想法了完全,显然一直在观察着这些人的行为。

    她打算自己去做那个引开他们的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