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凉没想到对方一开口, 竟然就选择坦白感情经历。

    他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长得漂亮吗？”

    沈瑞行想了想, 道：“还行。”然后他迟疑了一下，解释道，“我也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才跟她交往的。不过她来告白，我看着也觉得还顺眼，就……没拒绝。”

    他带着试探性的态度这件事，当然没可能真的坦诚地告诉南君凉自己不是一次没拒绝……是很多次。

    沈瑞行其实一直都不怎么把这种事当一回事儿——他俊美又多金, 有女孩子投怀送抱那绝对是正常剧情。他一直也没算把这些事情讲个南君凉听……脑子正常的人都该清楚，别跟喜欢的人聊前女友前男友。

    何况沈瑞行其实也不上多喜欢她们, 只是顺其自然地没有拒绝而已。他谈恋爱的标准流程一般是这样的——被告白，接受, 约会数次，耐心耗尽，开始频繁拒绝约会, 然后被分手；又或者是女方骚扰太过, 影响到了沈瑞行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然后被他分手。

    诚实来，沈瑞行在女孩们身上花费的时间还没有替南君凉的事情奔波时所占用的十分之一。可前者轻易就让他倦怠, 后者却能让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才知道以往的所谓“恋爱”其实都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本来不准备跟南君凉这些, 却突然冲动, 改变了主意。

    却听南君凉道：“我觉得这样对女孩子不太好……如果不喜欢对方，就不要接受。感情总要两情相悦才最好, 否则就是对对方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不尊重。”

    南君凉的回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沈瑞行顿时笑了，道：“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了……可是你能原谅我以前的不成熟吗？”

    南君凉很多时候都有点受不住沈瑞行的挑逗。他用印的文件挡在脸前面，语气有点不自在地道：“这轮不到我来原谅吧。而且你靠得太近了。”

    却是偏过去，稍微远离了沈瑞行的脸那么几厘米。

    沈瑞行看到他耳侧的红晕，心跳也有点加快了几分。但是他非但没有继续逼近，反而往后退了退。

    有时候适可而止也是很重要的。把南君凉逼急了对他没有好处，他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觉得高兴。

    他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

    不过急虽然不能急，但是对于有威胁性的敌人还是要有所防备的。所以沈瑞行往后靠了靠之后，就问道：“君凉你呢？谈过恋爱吗？”

    南君凉愣了一下。

    沈瑞行就道：“在学校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有女朋友吗？”

    南君凉想了想，却问道：“如果有的话，你会算对她做点什么吗？”

    沈瑞行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反问，顿时投向南君凉的目光有点讶异，又有点探究——一般来，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是不会问这么一句的。

    不管南君凉对他有没有想法，他正常情况下应该接下去的标准答案是：“如果有的话，你会（愿意）放弃吗？”

    但是南君凉的关注点明显不同，沈瑞行立刻就脑子飞快转动，心想着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和感情是什么，以及他期待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他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自己觉得最好的答案——既然南君凉希望他表现得真诚一点，他也不好一直选择用虚伪的甜言蜜语刷对方的好感。

    最主要是这个问题，沈瑞行觉得自己真话其实也不要紧……以他对南君凉的了解，他可能更希望听到的是他的真实选择。

    所以沈瑞行就坦然道：“不会那么做的，做这种事只会引来你的反感，通过引起你的反感来搅黄你们的关系……难道我不是自己在断绝我们之间的可能性？”

    南君凉惊讶，但是表情明显柔软了许多，也有了几分笑模样，道：“那你会放弃咯？”

    沈瑞行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不会。不会对你女朋友做什么跟放弃你是两回事。”

    南君凉：“……”他皱了皱眉头，正想什么，沈瑞行却先一步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工作，生意或者人际往来，很多时候都是竞争上岗……既然这样，恋爱为什么不能是竞争上岗？”

    南君凉的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凝重，道：“那跟三插足别人的感情有什么区别？”

    沈瑞行道：“当然不一样。君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女医生，女警察，女律师，却要强调男三？”

    “性别歧视吧。”

    沈瑞行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因为在自然界里，男性和女性的生存方式不一样。”

    “男人其实是少见被称为三的，哪怕追求一位有恋人的女性。因为雄性动物一直以来就都需要与同性竞争和战斗来获得雌性的青睐。所以我觉得，就算是现在，恋爱竞争上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南君凉一字一句道：“但是现代社会的规则已经不一样了，而且我们也不是野兽。”

    沈瑞行略微倾下身体，注视着南君凉的双眼道：“所以，我还是很尊重婚姻的。如果你已经跟某个女孩子结婚了，我就会暂停自己的追求，至少要等到你离婚之后才会继续。”

    南君凉：“……”为什么会默认别人一定会离婚！？

    他道：“我才不会离婚……不对，应该你为什么这么难缠，连别人结婚了都不放弃？万一对方一直婚姻幸福，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沈瑞行道：“谁知道呢？毕竟现在离婚率这么高。”

    南君凉皱了皱眉，突然道：“我也不相信谁会一直等另一个人。人生瞬息万变，不定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了。”

    沈瑞行听他这样解释，却是再次往椅子上靠了靠，道：“你得对。不定呢。我的也只不过是在面对‘对方已经结婚’这个问题上面的考虑……只是我现在的想法。幸好你没有女朋友。”

    南君凉：“！？”

    他道：“我没有吧？”

    沈瑞行失笑：“但你表现得很明显了啊。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就不会问我这个‘如果’的问题，也不会跟我聊这些了吧？”

    南君凉顿时噎住。

    他有时候觉得沈瑞行很可怕，不是那种会让人恐惧的恐怕，纯粹就是因为太过善于把握人心让他显得可怕。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你一句话还没，他就能把你想的话连带其中的隐瞒和掩饰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那你也会觉得他十分可怕的。

    南君凉其实一度觉得沈瑞行为人处世有点轻浮，不过这种时候，他的轻浮反而让南君凉觉得安心——有时候你不会喜欢身边的人情商超群还心思很重的。

    之后南君凉算离开，沈瑞行突然开口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跟长生的人有约？黎先生？”

    南君凉：“……只是看一下报表而已。你不高兴？”

    沈瑞行道：“不，我不是要这个。你既然跟长生在合作，这种程度的接触肯定是难以避免的。但是我觉得黎御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怎么呢？他表现出来的气质跟他的经历总有一种很严重的违和感，我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可以，你还是尽可能和他保持距离吧。”

    然后想了想，他笑道：“你可别觉得我这是在排除情敌。”

    南君凉闹了个大红脸，却摇了摇头，道：“没这么想。”

    因为虽然不知道沈瑞行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这些事情其实应该是真的。黎御这个人，很大可能上是真的有问题的。

    但是对于黎御的问题上，南君凉并不想要把任何人牵扯进来。他至今不知道黎御的能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就爱神消失前留下的信息，南君凉觉得普通人怼不过。

    南君凉自己是有护身符的。他有直播系统，有风神和雷电女神，就算真的遇到什么超自然力量，也有一定自保的能力。但是沈瑞行不一样，在现代社会，沈瑞行的能力比自己强是肯定的，但是再强的力量，面对完全未知的存在也会缺乏防备能力。

    当然南君凉也不认为自己就对付得了黎御。但他相信，直播系统背后的未来人政府肯定能够对付得了黎御，所以他需要做的也不过就是想办法揭穿黎御的秘密，然后让直播系统背后的势力将他遣返。

    南君凉猜黎御不敢轻易在直播系统的监控下暴露出他的真实能力，所以只要一直开着直播间，南君凉大部分时候就都是安全的。但沈瑞行不一样——在他直播间无法笼罩的地方，万一黎御想对对方做点什么，就算沈瑞行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的姑娘……可能也会被折腾得够呛。

    重点是，南君凉不知道黎御的底线在哪里，或者他是否有底线。当初对叶晴歌，他确实一直只是在制造精神恐怖，真正的欺凌行为是其他人做的。但是即使如此，南君凉也不确定，在面对他与别人更加确切关系时，对方会不会把精神迫害上升到物理伤害，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南君凉略一迟疑，就开口问道：“你有违和感，具体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瑞行道：“从头到脚都很不对劲。这么吧，黎御这个人……感觉就像什么人换了一层人皮在表演的角色。”

    对于这一点，南君凉之前也是隐约有所感觉的，但是并没有这么确切过。

    他思索片刻，其实却是调整了直播间的隐私设定等级，然后突然靠近沈瑞行，凑近他的耳边，用很轻的声音道：“沈大哥，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