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凉倒不觉得这件事是南依澜的过错。丫头最近真的是乖了太多了, 虽然找伙伴来玩是她的渴望，却到底是南君凉自己提出的建议。

    南君凉怎么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怪她。

    他只是意识到，南依澜大概还是蛮想要在伙伴面前炫耀自己学到的各种有趣的知识和做过的各种实验的。他倒没觉得这种心态有什么不好——孩子的心思很单纯，让他们意识到学东西是有用的, 哪怕只是炫耀呢，但是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他们对于知识的理解暂时也只能到这种程度, 知识的更多用处可以以后慢慢体会，更重要的是能在学习之中得到快乐和满足感。

    但是带一堆不服管的孩子来家里然后演示一些有危险的实验也确实不是事儿。南君凉想要满足南依澜的感情需求，又想尽量降低麻烦, 最后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抱起南依澜，道：“我想到了。”

    南依澜突然被抱了起来, 机灵鬼很快意识到哥哥并没有生她的气，但还是心翼翼地道：“哥你没生气啊？”

    “没有。”南君凉道，“是他们不听话又不是你不听话。不是你的错, 哥哥当然不会生你的气。”

    然后想了想又恐吓道：“不过要是你学着他们那么皮, 我往东你就非要往西, 到时候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依澜道：“才不会！他们蠢死了, 我以后再也不让他们来家里玩了！烧纸有什么好玩的？我都跟他们了, 纸要装满水然后才开始煮……不装水不就只是烧纸吗？弱智！”

    南君凉道：“不许骂人。”

    南依澜声音顿时放低了，弱弱地应了一声。

    南君凉道：“也不至于以后再不找他们玩。以后的话, 还是要和乖巧听话的同学交朋友, 到时候还是可以邀请他们来玩的。那种专门捣乱的就算了，他们也不想学东西。”

    南依澜傲娇地哼了一声。

    但是南君凉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他抱着南依澜把她放在了实验桌前面，然后拿了手提电脑和一个摄像头过来，道：“澜，我给你申请个直播间吧。以后你把直播间的地址给同学，然后在网上给他们示范做实验，好不好？”

    南依澜：“！？”

    她古灵精怪地，早就知道了网络直播。此时听南君凉这么，顿时很兴奋，问道：“真的吗？我也可以直播吗？”

    南君凉道：“嗯，但是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也别给人看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许给同学展示实验，如果有人让你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来告诉我。”

    想了想，又问道：“知道我在什么吧？”

    南依澜道：“我懂哒我懂哒！妈妈老早之前就跟我过来，女孩子不能被人占便宜，如果有人想让我脱衣服那就是萝莉控，立刻找警察叔叔干死他丫的。”

    南君凉怒：“怎么又脏话！？”

    南依澜对手指：“……那是妈妈的。”

    南君凉顿时头疼，道：“妈妈那是特别讨厌这种人，太生气了才这么一句。你平时可不准学。”

    南依澜：“哦。”

    南君凉之后就帮南依澜申请账号，然后整了个的直播间，又教会她怎么操作。他选择的是一个比较大众化的平台，其中本来就有许多生活化的直播项目，包括学习，手工之类的。南君凉给南依澜的直播添加了合适的标签，然后取了个毫无吸引力的名字叫做“学生实验手工教室”，就把账号扔给南依澜了。

    他本意不是真的想要让南依澜直播，而只是给南依澜和她的朋友们找个安全又直接的社交方式。他承认自己低估了这群混蛋的破坏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包容力。

    好在南依澜很吃这一套，对于直播这种新鲜事物也充满了好奇心。虽然直播间里面几乎没人，但是她只要看到自己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似乎就已经获得了十足的乐趣。

    事实上南依澜的伙伴们也很吃这一套，羡慕得不得了。在他们看来，在网上开了直播间的南依澜应该也算是个“大人物”了。南君凉对此是十分庆幸的，他会给南依澜设计好各种实验流程，手工内容，有危险性的内容也会准备好所需要的安全措施，但是基本上都把实际操作留给了南依澜自己。

    姑娘发了时间，南君凉就有了空闲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过在南依澜睡觉之前，南君凉一般还是坐在旁边学习或者做一些书面上的工作，真正的实验或者需要保密的一些研究，还是会在安置南依澜去睡了之后南君凉才会进行。

    如此下来，兄妹两竟然也能相安无事。没耐心的哥哥对于这段时间的和平感到惊奇——他本来觉得，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会日常吵架的。

    当然他的这种心理准备被南澜知道一定会疯狂委屈加炸毛。

    南澜缩在被子里，看着哥哥要走，突然得寸进尺，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道：“哥哥……没有晚安吻吗？电影里都有晚安吻的。”

    南君凉蹲下来，道：“南澜，首先，我们华夏民族是个含蓄的民族，从来不随随便便亲来亲去。其次，你这时候给我提电影，你信不信我让人接下来十年都看不到一部电影。”

    南依澜就吃吃笑了起来，缩进被子里，道：“哥哥晚安。你也要早点睡，不要太辛苦了。”

    南君凉语气这才温柔了许多，也回了一句：“晚安。”

    替南依澜关上门之后，风神才在南君凉身后开口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南君凉道：“我超级讨厌她……但也很爱她。”

    这种傲娇的回复，风神细细品来，却觉得意味深长。

    喜欢是一种毫无压力的，美好的感情。你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觉得喜悦，欢欣，快乐。可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这其中就会慢慢沉淀下很多痛苦，爱给你带来的所有力量，都是要用来对抗这些或琐碎，或伤心裂肺的痛苦的。

    所谓爱也就是就是愿意负担起诸多痛苦，也依旧想要扛下的一份责任。

    南君凉走到实验室，雷电女神已经等在那里。同时等下那里的还有南。南蜷缩在手提电脑屏幕的一角，碎碎念道：“好过分好过分，哥哥好过分。把南关起来还让奇怪的东西一直玩弄南。”

    雷电女神对南君凉道：“我反复测试过了，确定她的核心是一段精神力代码。这段精神力代码跟普通数据代码的格式不一样，但是跟我们世界的精神力结构也不同。在不破坏她核心程序的情况下我没办法破解它……抱歉。”

    这段时间，南君凉已经尽可能地去学习南的内部结构了。黎御确实给了他很多有用的资料，但是即使南君凉还没有完全理解其结构，却本能地觉得给出的资料里面缺乏了很重要很核心的部分。

    南终究还是受限于笔记本的硬件配置，只能确定有什么袭击自己的程序却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的智能却显然要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AI，可以根据搜集到的情报判断真正在试图对付她的其实是南君凉。

    如果是一般的智能程序的话，只要不把这个条件事先输入的话，她是不可能发表出类似的言论的。

    但是南却能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把她带去参加图灵测试的话，她只要有心伪装，绝对能够通过测试。甚至不止如此，把她和一个普通女生放在一起，一定要二选一的话，她不定都让对方通不过图灵测试。

    南虽然一直卖萌装傻，但是智商恐怕是超过普通人一大截的。

    南君凉已经切断了她所有网络信号，不但在范围内使用了屏蔽装置，另外还在手提的周围根据雷电女神的指导手动搭建了一个型结界，然后才开始对她动手。

    南似乎也感觉到了危机逼近，躲在电脑角落里瑟瑟发抖，卯足了劲开始展现自己最可爱可怜的形象，只为了求活命。

    南君凉站在结界外，一字一句问她：“你的‘南’是哪个南？你的主人想要用你来做什么？”

    南可怜巴巴地道：“我的南……是南君凉的南。”

    “难道不是南依澜的南？”

    南拼命地摇头，道：“我是为了哥哥出现的。我的南……只会是哥哥的南。”

    南君凉道：“既然这样，你的这个造型又是怎么回事？”

    南道：“我只是想变成哥哥喜欢的样子。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有一天都可能会离哥哥远去，可是只有我永远不会离开哥哥。南依澜她也总有一天会长大，谈恋爱，嫁人，离开哥哥……可是只有南……只有我会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难道这样……不好吗？”

    南君凉停顿许久，突然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你……有灵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