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两个傻子就这样戴着面具,在炎炎夏日里逛了半个京城。直到太阳西垂,一个孩子拿着个糖葫芦走到二人面前,递了封信给阮如苏,她才摘了面具。
“漂亮姐姐,你的信。”
阮如苏的脸被闷得有些红,接过信看到上面的‘阮友亲启’几个字,顿时明白是谁给她的信。
本还想问问那孩信是从哪来的,结果那孩子咬着糖葫芦含糊道,是个不认识的大哥哥。
阮如苏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找到她想的那个人。楚留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也猜到了送信来的,应该是中原一点红。
他可能跟在两人身后很久了,否则很难准确的知道戴着面具的人就是他和阮如苏,也不知他送这封信来,是有何用意。
‘阮友,老朽已于华山顶上感悟到了天地之律,你若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还请来华山一叙。’
“风清扬是?”楚留香念着信上的署名,回忆起近百年来江湖上的人物,无一人叫此名字,便好奇问她。
“是一位忘年之交,他还算是我半个师父。”阮如苏收好信,有些犹豫是否要去,她确实好奇风清扬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记得曾见过他的这事。
可是隐隐的,她又觉得有些不安。
“既然想去就去吧,我陪你一起。”楚留香看她明明很想去,却犹豫不决,不由得笑道,“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亲自去看看,以免留下遗憾。”
阮如苏不知他是如何服自家爹爹,竟然同意他们两个去华山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无论她怎么问,楚留香就是不肯,只是神神秘秘地笑。
华山奇险,易守难攻。
楚留香背着阮如苏,终于在一处险峰遇见了衣着褴褛的风清扬。
“前辈你这是?”阮如苏关切地道,她实在想不出,当今武林有谁能把他逼得如此狼狈。
风清扬面色平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楚留香,笑着解释道:“这些日子,我走遍了这华山,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昔日的痕迹。可惜,此华山已非彼华山。”
阮如苏和楚留香皆奇怪地看他,风清扬却没在细,而是看了一眼楚留香,道:“后生可能帮老朽去溪边打点水来。”
这话如此突兀,显然是有事想与阮如苏,却不好让楚留香在场。阮如苏握了握他的,冲他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待楚留香离开后,风清扬长长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几月不见,友身边的后生,我已不认得了。”
他这是在为中原一点红不平。
“有些事,早些断了也未必不是坏事。”阮如苏笑笑,不愿多做解释。
“这感情之事,哪是你断就能断的,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风清扬摇摇头,不赞同地道。
“前辈支他离开,应该不是就为了同我这事的吧!”阮如苏不愿多讨论这事,便直接道。
风清扬也正了正颜色,肃然道:“友可知我的来历?”
阮如苏当即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问:“前辈肯告诉我了吗?”关于他到底从哪来,她和系统都有猜测,不过具体情况,却不是很清楚。
“我昔日于华山上悟出一套剑法,练时只觉与天地想通,如坠云端。醒来却发现,时令变换,物是人非。”风清扬望着远处云深雾绕地山头,目露怀念。
“风前辈原本并非此界中人?那你为何认得我?”阮如苏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她明明没有见过风清扬,可是对方却表现得对她很是熟稔。
提起这事,风清扬眉目舒展,笑得有分神秘:“在我原本的世界,也有一位阮如苏,同你不仅模样相似,连性子也很像”
后面这句,他得尤为意味深长。
阮如苏皱眉,在心里问系统,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系统忙撇清关系,我也不知道!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就听风清扬接着道:“我在原来的世界认识你时,你已是武林中少有的高,尤其是剑术,与我几乎师从一脉。我如今到有个猜测也许阮友以后,会到我的世界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阮如苏和系统都愣了。风清扬不清楚,她们可是很清楚的,阮如苏确实能够穿梭时空。难道,这风清扬真是以后她会遇到的人。
“那前辈可知我以后?”阮如苏到底没忍住,想问问未来发生的事。
“有些事,未知与已知,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友当真想听?”风清扬睿智一笑,别有深意地道。
“那我还是不听了,毕竟一切皆知也太无趣了些。”阮如苏同样回以一个微笑,继续问道,“那前辈引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风清扬摇摇头,看了一眼里的剑,有些怅然道:“我可能要离开了。”
“去哪?”
“不知道,也许是死亡,也许是回到以前的世界。无论去哪,都不会再停留在这,它已经在排斥我了。”风清扬这话时,笑着指了指天。
楚留香回来时,风清扬正在悬崖边上练剑,似乎在传授阮如苏剑法。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回避,就被风清扬身后的异象惊住了。
华山的云雾间,突然出现一个裂缝,像是有人用刀把天空划了一道口子。你从那细缝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什么也看不见。
“前辈!”阮如苏站起身,急忙提醒。
“阿苏!”楚留香着急的叫声也同时响起。
阮如苏疑惑,想回头问楚留香为何如此惊慌,却发现自己根本动都动不了,一阵诡异地怪力拉着她,嗖的一下被扯进黑色缝隙里。
夏日阳光正好,海上也风平浪静。换作从前,楚留香早就快快活活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了,而如今
“还是不吃吗?”苏蓉蓉看着被原样送回的饭菜,担心地皱眉。
宋甜儿最见不得人糟蹋饭菜,尤其这些饭菜还是她精心做的。于是,姑娘气呼呼地放下里的面团,要出去好好同楚留香理论理论。
这一次,连平日最爱同楚留香斗嘴的李红袖也拦她,“别去了,他应该是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楚留香何止是心情不好,他简直是心如刀割。他坐在桌边,对着墙上挂着的两个面具一杯一杯地灌酒。
他从前觉得喝酒是人生一大享受,如今竟觉得这酒真是又苦又辣,还一点都不醉人。你看他喝了那么多,却总是不能忘记那天在华山见到的场景。
“她在哪?”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楚留香浑身一僵,羞愧地叹了口气:“红兄”
苏蓉蓉见他俩似有话要,便体贴地退了出去,在门口却碰到了前来偷听的李红袖和宋甜儿。她皱眉想拉两人离开,却被李红袖一句话定在原地。
“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于是,偷听的人变成了三个。
中原一点红的眼神落在墙上的两个面具时,微微颤了一下,随后别开眼,再次问道:“你们明明一起去了华山,为什么她没有回来?”
“我若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你信吗?”楚留香又倒了一杯酒,苦笑道,“那日在华山,她和风清扬前辈被一条怪异的缝隙吸了进去。我在华山找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连尸骨也没有。”
不待中原一点红细问,楚留香又接着道:“更诡异的是,我回来想告诉阮翰林这个消息时,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有个女儿。红兄,你她真的存在过吗真的不是我的一场梦?”
“你若真觉得那是一场梦,醒来把她忘了便是。”中原一点红看着他,认真道:“只是对于我而言,她永远是真实的。”
中原一点红走了,干脆得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楚留香苦笑着饮下最后一杯酒,高声唤在外头偷听的三人:“蓉蓉甜儿红袖,你们三个进来吧。”
那日也不知楚留香与她们了什么,三人出来时眼眶都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宋甜儿甚至摔了她最是宝贝的锅碗瓢盆,苏蓉蓉和李红袖也是沉默着,一夜未眠。
第二日,楚留香就带着他的两个面具离开了。从此,南至南海,北至蒙古,西至昆仑,东至黄海,总能听到他仗义相助的故事。
只是曾经让人津津乐道的风流盗帅,已很久很久没有传出与美人的故事,反而是他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面具,更令无数人好奇。
一年后,阮府正门停了一架马车,车上下来位翩翩公子,神色怀念地看着匾额上的阮字。
铛铛铛,门房前来开门,见外头来的竟然是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客气地问:“不知公子找谁?”
那公子笑道:“我想问问你家姐阮如苏可在?”
那门房面色一下子就古怪起来,向身后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公子来晚了,我家姐已经没了。”
来人的脸色突然冷得可怕,眼睛眯起,危险地道:“什么叫没了?”
门房一下子就结巴了,瑟缩着道:“姐同楚楚大侠出门后就就没有回来。我家老爷也也记不起她了对外,我我们就姐没了!”
完,趁对方愣住,便立马关了门。
那人也没再敲,而是神情阴鸷地咬牙道:“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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