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瞧娘子多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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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衣着,其实是胸有成竹的。

    夹缬染布,前朝之时一度盛行,花纹吉祥不,色泽也很丰富,有不少宫人都拿来做裙摆,制屏风,可到了大陈朝,锦帛不是拿去岁贡,就是出海。

    禁军多穿夹缬染的印花布,于是官家就严禁民间私印。渐渐的,在民间这起子艺便失传了。

    上辈子她在宫中做掌衣的时候,每日都在掏空脑袋要推陈出新,让贵人们一鸣惊人,让官家眼前一亮从此不朝呸呸让官家赏心悦目才能更好的治国安邦。

    岁月让她头秃,但是心不秃。

    一个人要站在高处,便是要会常人所不会。她性子跳脱,做事天马行空,按并非宫中看重的稳重之人,但却能够站在宫女之巅,定是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本事的。

    打花板她会。

    姚掌柜听了谢景衣的问话,伸一捞,抓过来一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花板师父工钱高,若是染粗布,那定是要将布价往上抬不少。粗麻布再好看,那也比不上绫罗绸缎,怕是高不成低不就。”

    谢景衣点了点头,“倘若打花板不要钱,而且咱们只染单色呢?”

    姚掌柜眼睛一亮,这会连算盘都不打了,“大有可图。蓝草多而廉价,咱们染蓝留白;染黑也容易,东青,栗壳,实,五倍子都能染黑,不逾制又耐脏;少少染红,喜庆而价高。”

    “少东家可是找到了打花板之人?”姚掌柜着,顿时激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试探着道,“若是有花板,咱们早些印了,不定还能够赶在年节之前。少东家也知晓,有些百姓,一年也就做一次新衣,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

    “有些眉目。姚掌柜且先缄口不言,等那板儿来了再不迟。你这铺子打理得很好,家中有喜事的时候,可得告诉我,我给圆娘添妆。”

    姚掌柜笑得越发的高兴,就差瞧不见鼻子眼睛了。

    谢景衣又在铺子里头随意的看了看,便出了大布坊。

    毛驴在大树底下拴着,见着她来,高兴的嘶鸣起来。

    谢景衣走到它跟前,摸了摸它的脑袋,一抬头便又瞧见了那匹裂开嘴笑的傻马,以及坐在它身上,恨不得让人一拳打下来的主人。

    虽然姚掌柜得在理,但断人财路,同刨人祖坟差不离。

    谢景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柴祐琛拱了拱,“女敢问柴公子,是否有哪里得罪于你?”

    她着,看了自己的大布坊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天布坊。

    柴祐琛摇了摇头,“夫子我只通经文,不通时务,是以我特意开了一家铺子,坐看人生百态。”

    原本是个寻常话语,但是柴祐琛居高临下,一脸黑面,让人想要跳起来砸掉他的狗头。

    “这杭州城里,布坊不下百家,为何”

    别不是故意的,连摆布的颜色排序,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边摆一匹,他摆三匹分明就是模仿。

    柴祐琛摸了摸下巴,“我只认识你。”

    谢景衣不敢置信的看着柴祐琛,姑奶奶我瞧上去就那么好糊弄?我可是在宫中看尽狐狸精真面目的女人!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够胡乱骗人。

    “昨儿个我才接这个铺子”

    你是趴在我家床底下了,还是蹲在房梁上了啊,这也能知道?

    不气不气,这个人是阿爹上峰的上峰之子,“就怕害着公子赔钱。”

    柴祐琛看了谢景衣一眼,“连过路人都能利用的人,是不会赔钱的。”

    谢景衣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武林高,先使出一招九阴黑骨爪,再来一记降牛十八拍

    不气不气,这是阿爹上峰上峰的儿子。

    谢景衣摆出了一个深宫嬷嬷的得体微笑,“承蒙公子吉言,我也觉得自己面带福气,一看就是要大富大贵的人啊!”

    柴祐琛盯着谢景衣看了好一会儿,鄙视的拍了拍马,摆了摆,淡淡的道,“脸在笑,在抖,跳起来打脸?你多虑了,大概只能打到膝盖吧。”

    去你上峰上峰的儿子,士可杀不可辱!南方人长得矮怎么了,长得矮就要被人笑了吗?再了,她才十三岁好吗?

    谢景衣想着,抄起地上的雪奋力一扔,正中柴祐琛的后脑勺,来不及窃喜,她便嚷嚷道,“嘿,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拿雪球砸人啊!太过分了,别跑!”

    柴祐琛只觉得后背一阵透心凉,扭头一看,就瞧见谢景衣站在原地指着一个角落跳脚,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留下一地杂乱的脚印

    牵着马的厮柴贵看了柴祐琛一眼,见他的脸并没有黑几分,反而是嘴角微微上翘,硬着头皮的唤了一句,“公子!”

    柴祐琛回过头来,“走罢!”

    柴贵松了一口气,“公子为何对谢三娘子另眼相看?若是长公主得知”

    柴祐琛看了柴贵一眼,柴贵脖子一缩,不敢言语了。

    “连路人都能利用的人,是不会久居人下的。”

    柴贵回头看了一眼,雪迷迷蒙蒙的下着,后面跟着一个骑着青驴的少女,她悠哉悠哉的晃着脚丫子,好似适才的气愤,都犹如过眼云烟。

    青萍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谢景衣,“三娘子,你砸了柴公子,该不会惹祸了吧?那可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

    谢景衣睁大了眼睛,“青萍,不是我扔的啊,唉,是那个穿着青衣的熊孩子啊,也就是他跑得快,不然要被我抓住了。我好心提醒,柴公子应该谢我才是。”

    青萍一梗,三娘子你高兴就行。

    谢景衣眯了眯眼,若是别人,有可能肚鸡肠的报复回来;可那个人是柴祐琛,日后封侯拜相的柴祐琛,他又如何会记得一个被他差点气死的娘子扔出的一个雪球呢?

    但凡他能记得一点,他就不会一直孤身一人了。

    不过她还是被重生救下阿爹和哥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不记得在宫中的心翼翼了,应该检讨。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回到府上,都要默念,那个贱人是阿爹上峰的上峰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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