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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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虹(一)

    “真如你不曾有一晚的恩怨,为何又自解你这双层的衣衫。脸颊的红枫吐真言,因缘就在那龙田山”

    该是带着些沙哑的声音,那是平静温柔,好听的声音。坐在窗沿,头靠在柱子上,沉浸在眺望夜空的伊兵卫不由地,“还真不错呢。”赞叹道。就在他脚边,像依附在他身边那样,纱爱正在用五彩纸粘贴做着一个杂物盒,“是什么不错呀?”她抬头看向伊兵卫,这副表情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不可思议地格外湿润美丽。

    “那首歌呀,这不,挺不错的声音嘛。”

    “真是好听的声音呢。是脇田大人吗?”

    “应该是吧。”伊兵卫静静地点头,“他是从不管做什么都能高人一等的男人,就连那么低俗的曲子都能这样,恐怕就连蜂谷那家伙也只好甘拜下风低调行事了。”

    “像能看到他苦涩的样子呢。”纱爱着呵呵笑了起来。“不过,今晚大家好像都很老实呢,不止蜂谷大人,村野大人还有石冈大人也都没有声音嘛。”

    “今晚是庆祝脇田归国的酒宴,大家都在跟他客气吧。“

    伊兵卫这么着,脑里却在想,这宴会的状态就好像是在暗示着鸟羽藩不久的将来也不定呢。脇田宗之助,是就在前几天从大江户回来的。他的父亲名叫宗左卫门,到六年前去世为止一直担任鸟羽藩稻垣家族的国家老注:国家老,宗之助是他的独生子,从便拥有非同凡响的聪慧才智。他十六岁时跟随藩主对马太守照央去了江户,专门学习法制,这次二十五岁因为要就任国家老回国了。今晚是为了欢迎他的回国,旧友十人聚在一起办了这场庆祝酒宴。大家都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份也都是有长老资格的家族出身,其中五人是担任该算是顾问官的年寄役注2:年寄役,或者是即将继承此类职位的青年。樫村伊兵卫是首席年寄役,也是宗之助最要好的旧友,是这场宴席的主办人,因为被宗之助多灌了一些酒,他稍微有些醉酒了便躲在这里稍作休息。

    “有什么香味。”伊兵卫忽然转向中庭,“不知是什么花香?”

    “是梅花吧,”纱爱着站了过来,“啊啊,是丁香嘛。”

    靠在窗边看去,早春的温暖气流扑面而来,同时还一起传来了浓烈呛人的丁香花味。隔着茂盛的灌木丛,后院包间里灯火辉煌,可以听到热闹的欢笑声。这些在这个季节都很常见,夜空中飘荡着几片淡云,十六夜的朦胧阴月在空中徘徊。

    “心,别动。”纱英从自己头上取下头梳,仔细地用纸擦拭干净后,在伊兵卫的鬓发上轻轻地梳理起来,“二十号的庆祝会还会去府上的,昨天夫人特意发来了邀请。”

    “二十号又有什么?”

    “哎呀,你怎么忘了呀。”纱爱歪着头快要笑出来了,“这不是您的生日嘛,去年也被邀请,我和母亲一起去的府上。”

    正着的时候,走廊那边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这边是店里家人的房间,”紧接着女招待阻止的话声,“走开走开,从那边看到他的身影了。”这是宗之助高昂的声音。纱爱急忙将头梳插回自己的头发,准备清理散乱一地的杂物,但是比她更快,宗之助踩着地板过来了。来到打开着的拉门前他站住了,虽然醉酒脸色有些发青,他有一张端正的脸,他看看伊兵卫,又看向了纱爱。他个子高大身材魁梧,浓眉,紧闭嘴唇的一字型嘴巴很是显眼,一副超群出众的形象。当把视线转移到纱爱身上,瞬间他的眼中发出强烈的闪光。

    “哦噢,”他张大了嘴,毫不顾忌地注视着纱爱赞美道,“挺美的。”

    “中途离座对不起,”伊兵卫着站了起来,“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这有什么,不过,好点了吗?”

    “看样子应该没问题了。”

    “是吗,”着宗之助笑了,他突然退身闪开,“那么就去院子吧。”道。伊兵卫看着对方的眼睛,宗之助解开袴裙的腰带,一下子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兜裆布。

    “来一场久违的战斗吧。”

    “你想干什么?”

    “相扑啊,”宗之助用挑衅的眼光看向这边,“喝酒是我赢了,但是力量不定还会输,那时候怎么都没能赢过你,好了,来吧。”

    “喝醉了会受伤的,这个就放到下次吧。”

    “我都已经脱掉了,你想让我蒙羞吗?”

    彩虹(二)

    伊兵卫在心中感觉到这突然的挑战并不简单,于是将伸向了袴裙的腰带,纱爱看到急忙想插嘴阻止,伊兵卫“别拦我,”一个眼神,迅速脱掉了衣服走向院子。

    宗之助的皮肤白一些,他强壮结实,是值得让人称赞的身躯,伊兵卫虽然有些精瘦,皮肤略黑,却有一身发达的肌肉,两人都是正在所谓的年轻力壮的最盛期。伊兵卫像似要射穿对那样看着对方,“体格不错,”低声着,他大步跳下了院子。中庭里有一片草坪,两人来到那里啪地搭上了,纱爱靠在屋檐下的走廊柱子,屏住呼吸看着。胜负马上就有了结果,响过两三次和之间响亮的撞击声,在两人绕圈对换位置的时候,宗之助巧妙地用脚绊了一下,一下子他就将伊兵卫大摔了一跤,而且,就在伊兵卫摔倒的瞬间,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突然骑到了伊兵卫的身上,“作假,伊兵卫,”他咬紧牙关叫道。

    “你故意输的,没出全力吧!”

    “别胡!”

    “不,不自然,刚才那脚的力量太轻了,你当我是瞎子吗?”

    “别胡闹了,脇田,有人在看着呢。”

    “!真的假的?”宗之助的双抵向了伊兵卫的喉咙,“对着你的刀发誓实话,回答我!”

    “输了,是我输了。”

    宗之助“你确定没作假是吧。”叫道,同时变脸站起。就像擦去了似的,刚刚之前固执,激动的表情没有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回到了一副稳重,威严的形象。靠在走廊边缘柱子,将这一幕从头到尾屏住呼吸看着的纱爱,此时瘫倒下来跪坐在了那里。

    那晚发生的事情,在回到家之后,伊兵卫从各种角度重新又回想了一遍。宗之助从就是一个不肯认输的少年,不管是脑力方面也好,体力方面也好,都必须自己一个人超过其他任何人,不然就不会善甘罢休。而且实际上他也确实拥有相应的才华,不过只有在对待伊兵卫时,他没有带上如此强烈的自尊心,两人总是在一起切磋琢磨,互相勉励,------等我们继承了家督,一定要在鸟羽藩施行行之有效灵活的政治等等,两人在一起憧憬着施展远大抱负的那一天。

    ------但是这次的他不一样了。伊兵卫从各方面考虑得出了结论,过分逼迫向自己灌酒,相扑时对胜负的异常执着,都不是以前的他会有的表现。------他这是想要凌驾在伊兵卫我之上,突然的相扑挑战,动也许是因为纱爱,看见纱爱和自己两人独处在一起,年轻的血液让他产生了无法不做点什么的念头。但是对胜负那么执着,应该还有什么理由,虽然不清楚这真正的理由,但想要凌驾于自己之上这一点是肯定的。反复思考之后,伊兵卫能够确定的也只有这么一点。

    第二天一早,应该是连九点都还没到,宗之助就来访了。进了屋便直接先去了母亲的房间,在那里他开朗活泼地了一会儿话,随后,“啊啊,院子里的梅树长大了不少呢。”这么着来到了伊兵卫的房间。

    “有事要请你帮忙,”他坐下后马上就这么了出来。“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检查领地治理的所有记录,纳户注3:纳户,金谷注4:金谷,作事注5:作事,港口,让各奉行所注6:奉行所的记录管理部门准备好资料,我想让你帮我以五位年寄役联名的名义发个通告。”

    “这事没有上面的公文命令可做不了啊。”

    “可以的,五位年寄役是应该有随时检查记录的职权的。”

    “但这只限于有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呀。”

    “是有大事件呀。”宗之助一本正经地道,“马上就有国家老交替的大事,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吧,拜托了。”

    “让我和大家一起先商量一下吧。”

    “不行,必须的。无论如何都需要办到,而且我清楚了,必须从明天开始。”也不是是在强迫,就是那种自己的意志肯定会被执行的自信的态度。然后也不等伊兵卫回答,突然又变脸继续起了第二个要求,“昨晚那位美丽的姑娘听是那家料亭注:料亭的女儿,你好像和她特别熟悉吧”

    突然转变了话题,伊兵卫一下子没能马上回答。

    “也不是很特别吧。”

    “你不是和她就两个人一起待在家里人自住的房间吗?”

    “她们家是我自由父亲带着经常去吃饭的,所以比一般的关系可以更随便一些。”

    “我想娶她。”宗之助很直接干脆地了出来,“不错的女人,我还没见过那么优雅文静的美人,长得是很漂亮,而且那漂亮还有她的蕙质兰心相伴,我当时马上想到了乐器,就是凭借演奏者的本事任何微妙的音乐都能弹奏出来的名贵乐器,就是那种感觉,无论如何都想娶到,你能帮我看吗?”

    注:国家老=留守管理领地的长老。

    注2:年寄役=比长老低一级,辅助长老治理领地的官职。

    注3:纳户=藩主内库的金钱财物管理部。

    注4:金谷=领地藩国仓库的金钱粮食管理部门。

    注5:作事=建筑,修缮工程管理部门。

    注6:奉行所=行政关。

    注:料亭=高级餐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