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未干(七)
到过来“茑家”为止,良助一直坐在芦苇中,呆呆地眺望着大海,他对自己绝望,让他的心中完全被索性破罐破摔的想法所占满。
“第一次在这里留宿的第二天,我回去吉川要求他们付工资。”良助继续,“主人和主妇都变了态度,没想打算付钱,于是我那就告到商会去,主人才让我等到明天,第二天,给了我一两二分,如果还不满足就要以敲诈告官,敲诈告官,工作六年一两二分,我中拿着抓住的这点钱,出了店外,主妇还在后面撒盐注:撒盐。
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用背擦去了眼泪。
被撒盐让他作下了决定。你们那么做的话自己也可以随心所欲,临时起意买下了做入室强盗的工具。但第二次留宿“茑家”的晚上,接触到闻的善意又让他犹豫了,打算再努力试试,他去找了以前在“吉川”时的客人,也去职业介绍所询问了一番。
“但是都没能有结果,到了二十六岁,没有艺的人,根本就别想有正经的工作,你明白吗?”良助看向闻,“我是从五岁时就开始被人踩踏,被人欺诈过来的,该是我做的时候了,这种心情,你能懂吗?”
“我懂。”闻点头,“我很明白,良哥。”
“这回该轮到我了。”他像似在低吼,压低了声音,“如此世道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把被夺走的抢回来,然后就准备在被盯上前离开这里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没办法的事。”闻的指划过眼角,“能忍到如今也算是耐心不错了。”
“闻,------是这么称呼的吧,”他注视着闻,“你,知道了我是这样的人,还不会对我失望吗?”
“当然。”闻点头,“哪有什么好失望的呢。”闻,“我的身世,也一点也不比你好呀,如果我哥哥身体没有缺陷,哥哥也许也会和良哥差不多的。”
“你哥哥的身体?------他哪里有毛病吗?”
“他生来一只脚枯萎,没法自由行走,但是,还是别这些不愉快的事吧。”闻摇了摇头,“我去把酒再热一下吧。”
然后拿着酒盅站起身来。
当拿着热好的酒回来时,闻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像似不想让人知道,但眼睛肿得太厉害,良助也马上明白了。这让他也有些动摇,冲动地想要什么,可才一半,又找不到合适的话,他嘴唇颤抖着什么也没喝下了两,三杯。
“那个,------”终于他问道,“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已经死了。”
“死了,------为什么?”
“他杀了父亲,自己也在大川河投河自杀了。”
他的眼睛明显露出“啊”的震惊神色。
“父亲中风一直躺在家里,哥哥在做雕的工作。”闻像似在自语那样低声,“都脚不方便的人会很灵巧,但是哥哥却连也不是灵巧的那种人,干了六,七年,艺没有一点长进,他经常会恨自己不争气发脾气哭泣不停,父亲没有治愈的可能,自己的将来也没有希望,只要还活着就会一直都只是给妹妹的我增添负担,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虽然一个字也没留下,但是我能清楚明白哥哥的心思。”
“可,那样,”他有些口吃地,“那样的话闻你怎么办,那不就把你至今为止的辛苦全都付之东流了吗。”
“我不这么想。”
“不,不对。”他很坚决地摇头,“让妹妹的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哪怕雕做不成,还可以做其它的事,比如做些编织草鞋,黏贴纸袋的事也是能够活下去的。”
“您会这么想呢。”
“不然的话,闻受的苦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他太只顾着自己了。”
“您真的这么想吗?------”闻注视着良助的眼睛,然后“我”吞吞吐吐地,“我,不知该怎么,得刻薄些,也可以吗?”
良助没回答。闻在喉咙里笑了出来。突然她兴奋起来,心情十分激动,好像没法控制住自己了。咯,咯,喉咙里漏出的笑声,好像就那样会变成哭声,但她还是心翼翼地,挑选着语句继续道。
“不是我,是您的啊。我根本就没想到这些,是您自己的,现在被您了,我才发现的,良哥。”这时闻的声音明显变成了呜咽声,“如果您真的是想到了如您所的那样,那我也想对您同样的话。”
“我什么了。”
“编织草鞋,黏贴纸袋,也是能够活下去的,------良哥。”闻边哭着边抓住了他的腿。“如果哥哥能活下去,您更能够活下去的,您没有需要负担的亲人,身体也没有任何缺陷,还年轻力壮,想做什么都能做的,不,”闻阻止了想要什么的良助,“不,等一下,什么也别,现在先什么也别,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的,其实我不是想这么刻薄的话,但是,求您了,两个人再一起好好想一想,就这段时间需要的钱我来想办法,就像对我父亲和哥哥那样来对您。”
“胡闹,这种事,”
“不是胡闹,您刚才不是了嘛,哥哥让我的辛苦都付之东流了,”闻摇了摇头,“那就请您别辜负我的努力,您一定能够让我的努力能有结果的,唉,吧,您会考虑的,如果不可以,那就把那东西再让我保管一次吧。”
他沉默着,用按住了抓在自己腿上闻的。闻压低声音呜咽,“求您了,”低声道。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她低声着瘫下扑倒在他的腿上。良助茫然的眼光落在了闻的身上。
注:撒盐=为了赶走不吉祥的东西有撒盐的习惯,比如参加葬礼回家进屋前会先撒一撮盐在身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