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未干(十)
广姐和闻在屋顶。
大概才只是凌晨两点左右吧,涌进来的海水很平静,但却有着难以置信的速度,马上升高了浪头,两人刚从天窗爬上屋顶,没过十来分钟。------广姐十分紧张,闻反倒没有慌张。暴风雨已经完全过去了。夜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可能是其它屋顶上也有人在,像是在搜救,门前町那边,能听见摇橹声和人们互相呼喊的声音。广姐每当听到都会站起来,使劲全力高声呼叫,喊了好几次,喊得喉咙都快哑了,可也没见有船往这边来。
水漫到了屋檐,时而整个房屋都会摇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别喊了,大姐。”闻,“再怎么喊也听不见的,海水也不会再涨高了。”
广姐坐了下来,她望着四周“大家都逃走了呢。”低声道。前方,左右,都是海水漫到了屋檐的屋顶,在星光下能看见的那些,不见人影阴森森的屋顶(就是因为不常见的光景)很有些恐怖的感觉。
“闻,”广姐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你前些天听见庆的话了吧。”
闻回过头,看向广姐。
“就是我在谎,是武士家族出身是谎话的事。”广姐沙哑的声音在,“和旗本的继承人私奔也是谎话,我没有丈夫,孩子,寄钱的事也是假的,庆的你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闻点头,“那是庆昏了头吧。”
“不,是真的,是真的呀。”广姐继续,“庆得不错,我根本不是武士家族的出身,没有什么生病的丈夫和孩子,是在寄钱,其实把赚来的钱都积下来的事也都是真的。”
“可,大姐,”闻有些不明白地看向广姐,“可这些,我没法把这些话当真呢。”
“虽然是可耻的事,但确实是事实。”
“不明白。”闻,“就算是那样,那对大姐有什么好处呢?”
“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依托,就是活下去的依托。”广姐,“开始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随便编造的谎话,结果连自己也相信了起来,被庆那么开为止,心中真的有了自己是武士家族的出身,为了病重的丈夫和孩子在寄钱的幻觉,这就成了我唯一,要活着的依托了。”
闻沉默着,然后“但是,”向广姐问道。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这些呢?”
“想了,不想留下谎话就死吧。”
“死?------大姐。”
“可能而已,”广姐看向水面,“也许就是这大水,当然不太可能会那样,但不定也会有那样的事。”
闻“别话,”着她举起了。
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喂------”的喊声,还有哗啦,哗啦的划水声。喂,有声音在喊叫。“有茑家的人吗?”能听见在这么喊。闻啊地喊出声,“是良哥。”着,她站了起来。
“良哥,”闻拼命叫喊,“在这边,良哥,我在这里啊。”
闻开始颤抖。差点脚下滑倒,她一只扶在了屋顶栋上。
“他来了。”闻颤抖着像在做梦似地低声,“他来了,他果然来了。”
然后她反复叫喊良助,划水声渐渐地靠近过来。那缓慢的速度让人无法忍受,哗啦,哗啦的划水声慢慢地接近,终于来到眼前。
“我等着的,”闻,“我想良哥会过来,就在这里等着了。”
船“嘭”地撞到了屋檐。那是用来采摘紫菜,很的平底船,他上拿着的也不是橹,撑杆,而是一根船桨。良助“我用这东西划过来的,不会用橹呀。”道,“也没想到竟然还会在,但想着万一就过来了。”
“我很高兴,太高兴了,良哥。”闻伸出来哭笑,“我担心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良助一只抓住屋顶,脚稳住船,握住了闻的,“啊”,“不只你一个人啊。”
“这是广姐。”
“这个------”他顿了一下,“我不会划船,这艘船乘三个人的话,”
“我没关系的。”广姐摇头,“不,没关系的。”,她强行阻止想要什么的闻,“我有被托付店里的责任嘛,没关系,闻你走吧。”
闻“可是,这怎么可以,”哭着道,广姐凑近过来,一只抱住闻的肩膀,“听好了,”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你可不能忘了他在这大水中过来的事,这就是真心。闻,我上次,一切都只是露水未干之间的事,这么自作聪明地过吧,这话我取消了。”广姐激动得喉咙堵上了,咳地她咳嗽了一声,继续,“对我确实是那样的,但也有不同的时候,你肯定不一样,------两个人好好努力,明白吗。”
闻“大姐,”喊道,广姐取出钱包塞进了闻的胸口。那钱包非常沉重,广姐“这是我积下来的东西。”低声道。“让它为你们两人所用吧。”低声着,然后转向良助,要他快让闻上船。
“我会马上让其它船过来。”良助对广姐,“会马上过来的,请再等一会儿,来,------闻。”
闻想拒绝,但被广姐推着,良助怒吼,几乎就是强行被乘上了船。
“拜托了。”广姐喊道,“良哥,闻就拜托给你了。”
闻的哭声比良助的回答声更响。那哭声,和那哗啦,哗啦,有些烦人的划水声,渐渐地远去,广姐又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孤单一人了。”广姐慢慢地眺望四周,然后看向夜空自语,“------好美的星空啊。”
发表于all读物956年2月
译者周悟朗:
下一篇是20年的最后一篇。发一篇轻松愉快,年轻武士的爱情故事。题名有些挑战性,“女人都一样的故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