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双的蝴蝶(四)
信乃“啊”地喊出声来。那里面有知也的名字。马廻注6:马廻总统领助理四百二十石十人扶持注:十人扶持西原知也。然后在那上面写有赤色的“死”字,从墨笔涂改了两次的痕迹看来,应该是从其它处罚被改成了死刑。罪状很简单------谋杀井卷国老为首数位重臣的主谋,只有这一条。
像似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信乃将文件扔到了桌子上。然后马上又将它像原先那样掉落到桌子那边的地上。正好此时,从走廊跑来,良平慌慌忙忙地回来了。这是危急万分的瞬间。在信乃拿起扫帚的同时,良平进来房间看了一圈四周。
“你有没有在这里见过写好的书类?”
他用锐利的眼神看向这边。信乃自己都难以置信她平静地,
“您忘了什么东西吗?”
这么着静静地也四下察看了起来。良平慌忙走近桌子边,打开抽屉,在书架上查找,终于在桌子后面发现了文件,他拿起文件,总算放下心来,将文件放入了怀中。
“今晚会留在城堡过夜。”
良平着,好像还想再些什么,但只是摇了摇头出去了。
中饭信乃没法咽下去。之后妹妹像平时一样四五天来一次,又过来了一趟,但知也的事她一点也没提起。自然从自己这边也没法开口询问,知也是还在牢里呢,还是已经出来了,到底犯了什么事?什么都不清楚。原本她甚至曾经想过,不定是妹妹为了想猜测自己的心思,故意了些毫无依据的事。
------没想到居然是暗杀重臣的主谋,而且还被判成了死罪。
谋划暗杀是不会毫无理由的,可又是什么原因才作了那样的计划呢?那时的政治不用自然是专制的政治,除了当权者是不允许他人随便评论的,特别是妇人们------也不是没有特例------但几乎是连偷看一眼的会都是没有的。所以信乃对藩国的政治情况也完全是一无所知,在那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事由,是否真的可能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头绪。
“------该怎么办才好?”
那天夜里,在卧室里信乃翻来覆去,自言自语。
“------知也大人会被处死,是知也大人,但是不可以,不可以让他死去,得想办法救他------得想办法,但是该怎么办呢?怎样才能救他出来呢?”
信乃想回娘家和兄长商量。她决心等天亮了回去娘家,兄长也是在担任納户奉行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大事,如果能够救人的话也应该会有所准备。那么,不是兄长的能力无法救人,那就是知也的所为确实该被处死,这两者之一了。
“------兄长怕是不行的,兄长,唉,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国家老的井卷济兵卫。还有父亲这边的叔父中老的黑部武太夫,母亲那边的伯父老职肝入注:老职肝入的松岛外记。能请求帮助的人她都想了一遍,但是都被挡在了“自己是上村良平的妻子。”这一事实上。
“------是啊,自己是大目附上村良平的妻子,没有自己能做的事,哪怕有办法,作为上村妻子的自己为了别的男人做了什么,那是不能被宽恕的,这世间,任何人都不会原谅自己。”
望着拂晓的晨光映入,微微泛白的窗,信乃独自绝望叹息。
第二天下午,丈夫派人回来通知今晚也不能回家。于是信乃便让奶娘抱着甲之助,来到了好久不曾回来过的娘家住川。本来她以为能听些什么,但母亲,嫂嫂和妹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总是些难懂的事,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男人们真麻烦,对吧,甲宝宝。”
母亲怀抱着甲之助逗着他,她慢条斯理地这么道。
“怎么就不能是个,没有烦人的对立和争吵,能够清净过日子的世道呢,都是些最聪明的人聚在一起,可总是会互相争权夺利,对吧,甲宝宝,等你长大了,可要治理出一个能让大家都安静生活的世道啊。”
信乃想索性下个决心,把知也被定成了死罪,这事坦白告诉她们。但即使她们知道了也是做不了什么的,而且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否就是判决书也并非完全能够确定。所以结果也就什么也没,待了两个时便回家了。
是会在城中过夜的丈夫,那天晚上十点突然回来了。
“没想到公事办得很顺利,挺早就结束了。”
挺意外的,良平居然对她这么解释。看上去他好像已经喝过酒,不知是否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有其它的理由,总之没见过他这么快朗的脸色,他跑去观察了已经睡下的甲之助。
第二天下午来了六位客人,十分热闹地一直喝到了晚上。
------应该是办完了一宗案件。
在酒席间他们兴奋的谈话中,能明确发现这样的情形。应该就是良平所的“麻烦的问题”,同时可能也和知也有关。在那些文件中被列举罪行的众人都被定罪了吗?知也果真就是死罪吗?信乃在伺候他们喝酒的同时,用眼睛,耳朵,她聚起了所有的神经想要探知这些疑问。但他们都很心,一点也不谈公务,她什么也没能打听到。
良平的上下班又恢复了正常。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好像他的眉头也舒展了,睡前喝酒时------他以前一个人用餐并不会喝酒------甚至会有笑脸。就这样过了大约七天的那一晚,从黄昏时开始下起雨来,信乃和平时一样定时端去了茶水,
“最近甲之助的情况怎样?”
丈夫竟然开口向她询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信乃在那里坐了下来。
“不把甲之助放在身边还是太寂寞吗------”
“不,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啊,噢习惯了。”
良平像是在听雨声,他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就那样对着窗,双互相摸擦着在火盆上取暖,像在自言自语似的,他低声道。
“孩子身上有你我的血缘,一开始就是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但是我和你之间,原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你有什么愿望,在想什么,我完全无法知道,我无法忍受这样,既然成为了夫妻,就想能够互相了解对方的心底,所以两个人需要密切相处一起的时间。特别是我又是这样的性格,如果自己无法满意便没法放心,所以希望能理解你心底的一切,希望你身心的一切都能成为我的妻子,所以让孩子离开了你的身边。”
信乃低头伏眼没有话。心里想着好自私的想法。为了将妻子栓在自己身边竟然拆散母亲和她的孩子,只在形式上近距离相处就能心心相通吗?只要自己能够满意,那么被拆散的母子会怎样都可以不管吗?夫妻应该是通过孩子才能密切相连的吧。心中这么想着,但信乃什么也没。
“你可能对我不满,我出身于低微的家族,是在艰难贫困中长大的,日常生活中,在你眼中也许有许多难看,让你笑话看不起的地方,我很清楚。”
“------”信乃吓了一跳睁开了眼睛。
“但是我不会一直都这样,为了到达现在这个层次我必须舍弃所有,所有一切,为了升职包括自然的生活我都,不过终于到时候了,从今后可以稍微过上安稳的生活了,我会尽量注意纠正自己,努力修养成为不会让你看不起的人”
良平到这里停下,走廊里传来了有人跑来的声音,声音在拉门外停下,是从牢狱派来了使者。
“------牢狱的使者?”
良平歪头思索。
“是有紧急报告,希望您能去一下玄关。”
“好吧”这么着良平站起身来。信乃没有特意去想,只是被一种直觉唆使,她也跟在后面去了玄关,躲在了拉门的背后。
“------什么,越狱?你是从牢中逃走了吗?”
只听见丈夫震惊的声音这么问道。
“------好像看守中有内奸,在巽门附近抓住了三个人,剩下的,好像从搦门注9:搦门溜走了。各处门卫都已经双倍增派了人,町奉行注0:町奉行的下也已经”
使者如此汇报的声音中失去了镇定。信乃蹑蹑脚离开那里,回到丈夫的房间坐下。
------越狱,------是知也大人吗?
牢狱在城堡外有一处。那是关押平民的,在射击场的北面,刑场的森林之中,城堡中的牢狱只用来关押武士,越狱是在哪一处呢?信乃不经意间开始在心中祝祷,她静静地垂下头闭上了眼睛。良平马上回来了,然后站在那里急匆匆地道。
“有公务,得马上走,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注6:马廻=将军直属担任警卫,传令以及决战时的骑兵部队。
注:十人扶持=补贴拥有十名家臣所需的口粮。
注:老职肝入=拥有长老资格家族的代表,管理负责人。
注9:搦门=城堡中紧急时刻城主逃亡用的后门。
注0:町奉行==城区行政管理构长官,相当于市长加公安局长加法院院长。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