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一),(二)
豫让(一)
在肥前国的隈本城,正殿的走廊处,名叫宫本武藏的剑术宗师,将厨师的某某,斩杀了。这不是什么重大的事件,只是那厨师想试探一下宫本武藏的能耐而已。再怎样的高强者也很难在黑暗中避开飞镖,怎么可能。那好,口上争论不如实际确认,就是这么回事,正好天已经暗了下来,当宫本武藏从正殿退下,来到昏暗的走廊时,埋伏等在那里的厨师,向他发动了袭击。结果宫本武藏却一言不发,只一刀将他砍倒在地。不是什么大事件,就是这么点事而已。
豫让(二)
同一天,就在那事件发生大约两时之前,在城区的京町,名叫伊吹屋的旅馆中,在女佣房间里,女佣的喜多,和访来的名叫岩太的年轻人正在谈话。
从厨房那里飘来烧菜煮饭,诱人的香味。还有,膳台和碟子的响声,人们匆忙来去的脚步声,喊话声,这些的确给人旅馆正在忙活之中的感觉,听着很是热闹。这间房间里,女佣们也会时而进出,来取些什么放下些什么,但是她们绝不会向两人看上一眼。喜多极有威信,她有不少好顾客,而且还是伊吹屋的女佣主管。
她的年龄是比岩太大三岁的二十六岁,容貌长得很帅气,挺漂亮的。只是脸上多了些雀斑,那圆润的下巴,还有微微翘起的鼻尖,反倒更让她的脸多了些可爱的趣味。
“我才不干呢。”
喜多道。她反过纤细白净的玉,这里那里正在修整刚梳理好的头发,好像前端的头发和两侧的鬓发不太满意,她从镜子架上取过镜子,正从各个角度对着镜子照看。岩太坐在屋檐下屋边廊子的地板上,侧着身弯起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正抖动不停,他像似在哀求那样看向喜多。
“别得这么无情嘛,我这不是在求你嘛,我是在求你啊。”
“不干,这种事。”
“不是让你给我,我如果赚了就会还你的,我有感觉今晚肯定能赚,我还从来没有过像今晚这么强烈,能赚的感觉呢。”
“我不是了不干嘛。”喜多抚摸了一下鬓发,“------你如果赚了就还,如果赚了,这话可是曾经赚过的人才能的话,自从你开始玩起这坏玩耍,可赢过一回?不总是给人家作冤大头的嘛。”
“你啥都不懂别自以为是地乱啊。”
“就是冤大头,每次都是。”喜多再次强调,“------角大哥过了,你的本性就不适合玩赌博,这种赌输赢的事和你性子不合,所以没希望的。”
“什么角大哥,你的是那位角大哥?”
“角大哥,你自己都过不喜欢赌博,一边赌一边却还在想着其它的事,不能专心一致,那就和在烧钱没啥两样。”
“角大哥是谁?”
喜多没回答。岩太很失落,然后他生气了,猛地站起身来。
“好,那就是怎么都不行了,是吗?”
“你如果是打算去淀屋的话,还是别去的好哦。”喜多盯着镜子往里看,“------还有桥本的米子姐,花畑那里的女人也一样啊。”
岩太的震惊绝对不。
“什么,你什么?”
“上回你是给我买了根笄,然后将我的簪子借去了,还曾给买了件和服却又拿去了我的腰带,对吧。”
“那自然是拿去作赌资了嘛。”
“谎呢,”喜多回头转向他,“------是买给我的笄不就是淀屋半姐的吗?从半姐那里拿来的笄给了我,从我这儿拿去的簪子给了半姐,不是吗?和服,腰带也一样,不是给了半姐,那就是桥本的米子姐,或者花畑那里的女人,四个人之间交换,从这里拿来那里拿去,从那里拿来这里,你还真会糊弄人呢。”
“这个,你,我可是,”
“给我滚吧,你那把戏都被戳穿了,就别再来了。”
“随你的便。”
没可能了,毫无疑问,岩太缩紧了肩膀,从木门往外离去。
“------唉,好惨啊。”
大道上人来人往十分拥挤。他通过胡同来到后街,往坪井河走去,垂头丧气地走去。蓝布短外套的腰间系着三尺长的短腰带,脚上穿着快磨破了的草屐,他一只插入衣襟怀中,弯着腰向前走去的模样,就像被拔去了羽毛,冬日里的乌鸦一般可怜。他的月代注:月代,胡须长得乱糟糟的也未刮干净,但他油头粉面,眼角嘴边还存留着孩童的印象,的确是被熟女们喜爱的面貌。
“------坏事了呀。”
哭丧着脸他低声道。
“------哪里都无路可走了呀。”
这是黄昏,讨厌的时间段。晚霞已经失去了它的光彩,本妙寺山,灵树山也都已陷入了黑暗。被暮霭笼罩的农田里,还有正挥舞着锄头的农夫,这让黄昏的景色更增添了悲哀的凄惨。
“走投无路,天塌了呀。”
他来到坪井河边停下了脚步。河水畅流,水光粼粼。这时已是三月,水温早已开始转暖。但是,看着这冷得厉害,如同钢铁般闪亮的水面波光,他感觉到刺骨的冰寒。眺望着水面,呆呆地站着,好长时间呆望着。寒冷从脚底传来,他自然浑身发抖。于是为了让自己鼓起勇气,开始想象那明亮的灯火和烫热的美酒。温暖明亮的灯火,和那烫得呛人,热酒浓浓的香味。顺着喉咙落下肚里时,仿佛要烫伤舌头那样的刺激效果极好。肚子里咕咕作响,他歪嘴一笑。
“哼,什么屁话。”
他邪笑着,走了起来。
“将这边的东西拿去那边,那边的东西拿来这里,四个人转来换去,怎么会被知道的?”他涨红了脸,“------什么别来了,那个麻子脸,谁还会再去,我可是岩太大哥,太看我了。”
但日暮途穷的情况不会改变。岩太是把自己当作黑道人物的,在这世间人们也都是这么看待。他背了一身债,绝不守信笃义,这又有什么呢,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在黑道的世界里,欠债和不守信用也是行不通的。他并非是因为喜欢而走上黑道的,至今也不喜欢。因为真没了其它出路,一半只是自暴自弃才走上了歪道,但没过一年就走投无路了,不能欠债,得守信的话,黑道也没啥好玩的。
“索性去作乞丐吧。”
岩太这么低声自语。这时他已经来到了白河边,于是他转向了千层梯田的方向。
注:月代=为方便戴上头盔古代日本武士的标准发型中头顶前半部剃光头发的部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