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五)
之后的三天三夜,昌平是泡在酒缸里渡过的。
都走过了哪些地方他没有记忆,只记得是在叫根津的地方,总之是那种被称为冈场所的娼馆。屋子里飘荡着不干净的味道,脏兮兮,狭气闷的屋子,哪家娼馆里都是些比新吉原更低等,嘴巴更臭的女人和老太婆。她们的话里不会有“哈,耶”之类的助词。
“了别气嘛。”
“我快点呀,讨厌的蠢货。”
“怎么这种时候竟然倒下没用了呢。”
些这样的话。然后,也许是想表达她们的亲爱之情吧,不断地拍打他的后背,肩膀,然后突然推到他,骑在他身上,甚至还有咬他的人。
“这就是这个世界,真倒霉啊。”
昌平从未停止过这么自言自语。
“这就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相互之间的关系,互相之间既没有怨仇也不是敌人,怎么样,昌平,有什么好的,哼,真倒霉。”
二十五两的金币纸包一共五个。自从在新吉原先被拿走了近一百十两后,一直这么花天酒地,马上就将荡然无存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四天的早晨,天还没发亮,他从那些怪异娼馆中的一家被赶了出来。那是个好像快要下雪,阴云遍布寒冷的早晨。虽然他还在醉酒中但肚子饿得相当厉害,可他却没了进店吃饭的勇气。
“------太狠了,好狠的家伙呀。”
昌平被彻底榨干了,他怀里只剩下了可怜的一点零碎钱,虽然没有新吉原那么毒辣,她们也毫不留情地榨干了他。直载了当,毫不掩饰,用恶骂和暴力榨干了他。
“------呵呵,这个蠢货,得真不错,真是个倒霉蛋啊。”
他在寒冷的街道上茫然游走。
新吉原花魁娇艳甜蜜,令人心跳不已的低声细语,靠在身上柔软的肩膀,满怀深情的拧捏,这些都只是在表面上虚假的东西,欺骗人的东西,而且还毫无羞耻之色,堂堂正正,他们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原形。
在冈场所也是同样。夺取金钱之前全是善意,甚至向他哀求。打骂推压,那好像是他们的礼节,总之会让你感到高兴,但是一旦交付了钱,马上便会脱下假面具,露出残酷无情的本来面目。不止是女人,就是刚给过费的男人和老太婆,一转身也能变成一群恶鬼的面貌。
“也就是,只要能将钱都夺光就可以,重情重义那只是弱者的借口梦话,在这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不知是什么名称他走过了一座很长的桥。
在桥尽头有一间番所,在那里他被收取了“过桥费”。从怀中取出零钱时下起了雨。
“弄不好会下雪呢。”
番所的老头道。昌平取笑了他一句无聊的话。
“不会问雪要过路费吧。”
过了桥之后,他还是在毫无目的地游走。雨不停地下着,他在头上包上了巾,但作为一个腰间插上双刀的武士,实在是难看的模样。插肩走过的人疑惑地看向他,然后慌忙闪过一边离去。
“嗯,那个仏柜,是哪儿的呢?”
看到一处神社,昌平进入了里面,绕到从大路上看不见的神社后院,他登上了木板腐朽不堪,台阶高处的走廊。那儿可以躲雨,他将长刀拿在中坐了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那是麹町家里的仏柜。”
昌平好像感到了痛苦他皱起眉头。
他一开始对嫂嫂,拿出嫁妆的钱来。本来没打算那么作,但平时那钱的事总是印象深刻地留在了脑里。娶了一个把钱作为嫁妆带来的女人为妻,这样的兄长无话可,而对这万分得意,不过是张平坦的狐狸脸,却整日里摆出一副了不起的面孔,如此嫂嫂也实在不敢恭维。
“而且,她还藏下了私房钱。”
刚开始她想拿出零钱的钱包,被抵上刀尖,才从仏柜后面取出钱来。不知道那是否是嫁妆的一部分,应该就是所谓的私房钱,总之肯定是骗来偷偷藏起来的钱。兄长再怎么吝啬,作为武士也不会把钱藏在那种地方。
“夫妻之间相互欺骗了。”
昌平在那里随意躺倒下来。冷,饥饿,更加厉害了,但累得更甚,十分困倦。
“我却是个取了六个纸包,还放回去一个的笨蛋。”躺下的他自嘲道,“------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那么作了,果然是本性怯懦的破草鞋吗,终究只能是被欺骗,被嘲笑的对象?还真只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真倒霉。”
他不知何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刺骨的寒冷冻醒,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就这么待着也没意思,他走出神社迈开了脚步。身子骨的关节各处都在喊痛,喷嚏打个不停,开始流下了鼻涕。头疼欲裂,脚上用不出力气。饥饿虽然已经过去,但好像酒刚醒又很想喝酒。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在咯咯作响。
“活该,倒霉蛋。”
除此之外没了可的话,
------今晚不会让您睡觉。
------怎么这种时候竟然倒下没用了呢。。
------或许得抽筋耶。
------这个蠢货。
不停地听到这样的幻音。
------一个晚上一百几两,可疑的是你。
------把钱拿出来,钱,钱,付钱,付钱。
------去番所判个清楚吧。
像似在为这些幻音伴奏,只听见湿透了的草鞋,发出啪唧啪唧的声音。听得让人心情更加消沉,那落寞,心寒的声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