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九)
之后正好第四天,七月七日那天的下午。近江国的山田,在井草河畔三品侍从藤原纠公的庄园,开办的七夕会十分热闹。舞殿里已经作好了猿乐的准备,保生班的演奏人员已经集齐,观众的座席上客人们正在等待上演时刻的到来。舞曲是名为“驱恶灵”纠公自己创作的作品,那是对糟蹋田地的恶鬼,夜叉之类,摄伏诸魔善神现身超度,无著罗刹显现善性,反而更慈沐众生,这样的内容,罗刹将由纠公亲自表演舞蹈。
终于到了开演的时刻。宇三郎和师傅坐在一起,就在舞台极近之处端坐着,当演奏开始他静静地往前探出身子。“宇三郎”亲信低声,“静下心来观看,初次登上舞台你的面具,得冷静好好观看。”“是”宇三郎这么回答,他全神贯注看向舞台。
演出在庄严的气氛中开始。首先由保生进和其他人扮演的恶鬼,夜叉等之类登场,表演往田地撒下瘟疫病菌,凶猛的舞蹈,一段时间后,响起高声的演奏,不一会,纠公扮演的罗刹,带着真刀十分威武地,从长走廊往舞台前行登场。就在此时,一动不动不眨一眼盯在罗刹面具上的宇三郎,从嘴里漏出“啊啊”吓人的低吼声,亲信锐利的目光回头看向他。从宇三郎的脸上眼看着血色消失,他额上冒出冷汗,然后就像突然犯了病似的,看得出他全身都在开始颤抖,从他咬紧的牙缝之间,漏出痛苦的呻吟,马上他双掩面在那里伏倒下来。亲信没有想要对他什么,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然后当终于猿乐结束时,他才将按在宇三郎的肩上,“宇三郎,结束了。”道,宇三郎就像被打了似的,跳了起来。
“师傅,求您了,求您。”
“吧,什么事。”
“请您,马上让我见一见侍从大人,马上,我必须马上和见到他。”
“应该没有问题。”亲信点头,“罗刹面具的制作者,不用你请求,侍从大人那边应该会召见你吧,我带你去跟我来。”着他站起了身。
通过管家询问请求,马上被允许召见。两人就那样被带去了便殿。侍从纠公正好卸下妆,看见亲信师徒两人进来,“啊啊,近前来近前来”他心情十分愉快地招呼两人来到自己身边。等亲信介绍宇三郎后,他很是高兴地不住点头,对制作完成的作品极其少有得出色,以及宇三郎制作中的辛劳不惜赞美之言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和赞赏。
“听是被称为活面具的,确实像有生命似的,十分珍贵,我准备记在家族的宝物账本上,给你的赏赐会另行转达,若有什么愿望可以先给我听。”
“您过奖了,十分恐慌,那么多谢您的好意确实有一个请求,我制作的罗刹面具,能否再让我检查一次?”
“噢,再次检查这个吗?”纠公很是随意地取过面具递了过来。宇三郎稍微退后了一些,好一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具,但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将面具放到膝盖下压了下去,“你干什么?”当纠公这么叫喊,罗刹的面具已经在他膝盖下随着一声声响被压裂成了两块。侍从啪地拍了一下大腿,“亲信,这是干什么?”喊道。
“啊啊,请稍等。”亲信平伏下来,“无礼之处无论如何谢罪亲信都愿意,但是这应该有宇三郎该明的事,还请千万听他一下。”
“当然要听,我在听,宇三郎。”
“十分感谢。”宇三郎在那里平伏下来这么道,“如我这般未成熟之人制作的面具,能被看中推为第一,是我一生一世无上的荣誉,我到今日为止,也愚蠢地自负以为是能传世百年的作品,但是,刚才看到登上舞台时,我增上慢的眼才醒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名作,该是劣作之中的劣作,作为面具师可是羞愧得该死,邪恶的作品。”
“为什么呢?为何?哪里邪恶了呢?”
“禀告大人,”宇三郎心情低落,他痛苦地,“这件作品,因为一些缘由是参照右大臣信长公的面貌制作的,制作中我不顾一切,失去了区别正邪的理智,现在再次观看,这件面具显现的只是信长公忿怒怨恨的形象。”
“”侍从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残酷无情,忿怒怨恨的形象。”宇三郎继续痛苦地道,“雕刻的再怎么是恶鬼魔神,面具,也是一件必须是作为面具拥有象征意义的艺术作品,但这件罗刹面具,却只完全是一个人,信长公忿怒怨恨的形象而已,作为面具作品真的是邪恶无比的恶魔之作。”
“宇三郎,得好。”像似忘了在纠公面前,亲信不由地这么大声喊了出来。
“你能发现这一点太好了,能明白这个道理太好了,我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为了这个我才等到了今天,太好了,宇三郎。”
“师傅。”宇三郎双掩住了自己的脸。
“现在我才能,在你获得面具比赛第一时,我没允许你继承井关一门,但是现在可以了,从现在起近江井关就交给你了。”
宇三郎流着泪双按在地上。亲信的眼里也闪着泪花,然后侍从纠公的老眼里也是同样。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述的吗,宇三郎娶了留伊,被赐下河内大掾的姓名,后来因为他作品的色彩特别出色,听被称为了“河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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